右手用力些,往前进一步。你身边会有一个新的人,一切从头开始。大不了,又是一场从头到来。
左手用力些,往后退一步。就像之前所有一个人的时间一样,奔着想找一个人的目的,也许也能打发掉很多时光。
你要怎么选?
为什么不能就保持原样?我们可以依然如此,甚至变得更亲密,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有各自的追求的目标。
程璧看着镜子里迟迟做不了决断的自己,竟然升起了一丝痛恨贺停云的情绪来。这个小混蛋,这就把我拱上悬崖边了。
程璧站了起来,手机扔在了洗漱台上,不管怎么样,先洗澡再说吧。
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洒了些薰衣草的精油,程璧一直在水里待满了半小时才起来。他看看自己依然尴尬的胯部,还是贺停云干的好事。
哼,这人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心中越是烦躁,程璧打理起自己越是仔细。拿着刮刀把手臂小腿上的毛茬刮掉,再涂上身体乳,最后穿上新洗的睡衣,这才躺回床上。
贺停云挂了电话之后就联系了郭秘书让他安排订票。兵行险着,贺停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话已开口说下,他也并不后悔。
这原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骄傲如贺停云,他会对周禾禾之流挥之即来,就会在程璧的事情上拿捏有度,没多少事情是能够让贺停云觉得“非此不可”的。一开始他只觉得当个解闷的也不错,难得在外遇上一个对眼的,能有一段风流韵事也无妨。但现在,如果解闷的变成硬骨头,啃了容易牙疼,那其实周禾禾那样的更适合,乖巧,懂事,说一不二活还好。
这种时候,就需要画一个止损点出来了。
在这一点上,贺停云充分展现了一个优秀企业家的决断力。他说着软话,告诉那个裹步不前的对手,我的筹码都已扔出来了,现在该是你亮底牌的时候了。到底是跟还是盖牌放弃,全听你的。
可事实上呢?程璧与贺停云,本该是两条交叉的线,偶有交集。属于程璧的线笔直地往前延伸着,被途中相遇的贺停云缠上了,然后就像是柔弱无骨却又成了精的菟丝花,绕着程璧,紧紧缠着。
程璧的方向已经偏了,就算此刻放弃了,也再回不到之前了。
贺停云就在赌。一张机票的赌注,赌那么几次深入骨髓但却没落得实处的深吻,程璧舍不得。
程璧的手机收到了短信,躺在床头柜上震了几下,程璧拿过一看,是飞去贺停云身边的航班信息。再点开一条未读消息,还是来自贺停云的:这里很冷,来得话穿厚点。上次给你的那件穿来也够了。
程璧看了一眼,又关上了手机。想了想还是睡不着,程璧拖着毛毯去了客厅,打开了电视,按着遥控器看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一个没头没尾播着的晚间剧场上。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情绪激动地对面前的男人哭喊,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呢?你就这么对我?男人也很无奈,眉头紧皱却只会说对不起。
程璧看着这出戏,有些想笑。但又觉得一个人在家,深夜看这无脑电视剧还笑起来,怎么都是一副孤独十级的画面。便收敛了笑声,无声地撇嘴对着空气切了一声。爱就爱了,问什么值不值得?只是这感慨来得突然,就好像在给其中1/2的自己加油打气。
程璧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了的。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裹紧了毛毯缩在沙发上。
凌晨2点20。电视上正放着吵闹的综艺,一群人吵吵闹闹的,直闹得刚惊醒的程璧脑仁疼。
程璧关了电视,眯着眼睛定了闹钟,然后一路拖着毯子钻回了被窝。
第37章 放不开
清晨5点40分。闹钟第一次响了。五分钟之后,闹钟又响了一次。不像以往的起床工作,动辄十分钟以上的心理建设,程璧一下子从被窝里弹了出来,顶着一张久睡不醒的脸如行尸走肉般移动到了洗漱间,狠心地直接用冷水把自己泼醒了。
快速地刷完牙,程璧一改慢吞吞的作风,又雷厉风行地打开了衣橱,盯着满柜的衣服,心里一边泛着难,一边动作利索地拿着衣服,反正行李箱够大,没想好穿什么就先拿了再说,总比到了没得穿要好。
7点整,程璧提着行李箱准时踏出屋子。天已经光亮,寂静的村子也醒了过来,因为紧张,所以程璧格外注意着这一路上的声响。走在石板路上,程璧觉得自己都能听到隔着院墙传出来的洗漱说话声。他告诫着自己,都已经起床了,都走出门那么远了,就别回头了。
可是每往前走一步,程璧都在问自己,你确定吗?程璧这才发现,原来最折磨人的,不是去或者不去这两个选项,而是这一路上自己都将在去与不去之间徘徊。这就像是一场冒险,一次豪赌。不到最后,你永远无法得知,自己将会失去什么,又或者得到什么。
程璧一路开着车往机场,躁动的心一直到拿着登机牌进入安检区,这才慢慢冷静下来。他在商务舱等候房间里吃着新鲜三明治,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让贺停云得意地太早,于是放下了手机专心吃早餐。
3个小时的飞行,程璧不是吃就是睡,落地的时候站起身才发觉自己真的有点吃多了,胃里堵得慌。要程璧自己说,最好是拿了行李直接去贺停云的地方,最好还是能拿了房卡进门,表演一个大变活人才够解气。但可惜,昨晚自己没再多打听两下,现在也只能灰溜溜联系贺停云了。
程璧推着行李箱往到达口走,手机拿着消息还没来得及打完,就听到有人喊“程老板”。程璧头一抬,在人群中准确找到了郭秘书的位置。
“郭秘书,你怎么来了!”程璧觉得自己在问一句废话,但是此时此刻除了问这个,好像问什么别的都不合适。
“程老板,这边请,”郭秘书笑眯眯地指了个方向,想接手推程璧的行李箱,但被程璧不好意思地挥手拒绝了
郭秘书也不勉强,一边带路一边和气地说:“贺总上午约了人走不开,我这才过来的。”
“辛苦你走一趟了,其实我刚想联系你们准备自己打车过来,还要麻烦你大老远走一趟,不好意思了。”程璧着实是有些吃惊,自己的职业本能让他习惯了去接别人的行李,轮到自己被人服务了,对象还是贺停云的大秘书,程璧觉得不大合适,莫名地心虚让他连连挥手。
“程老板不用客气,我们回去了还要继续麻烦你的。”郭秘书说得也客气,心里却在嘀咕:程老板啊程老板,我早该在给你送枕头的时候就多留意的,没想到啊!
“这里过去要多久?”程璧坐上副驾,好奇地问。
“40分钟左右,”郭秘书关心地问,“饿了么?需要先吃点东西吗?”这个时间点了,可别把人饿坏了。虽然目前还摸不清程老板具体角色定位,但周到点总是没错的。
“不用,我在飞机上吃得有点多,”程璧被人一口一个老板叫得怪不好意思的,“郭秘书,你叫我程璧就行,老板老板叫得,太见外了。”
“程老板叫习惯了,有种自己还住在你家的感觉,舒服!”郭秘书觉得现在改口太早了,要是自家老板来真的,那也是叫程先生更合适,哪里是说改就改的称呼呢。
郭秘书车开得很稳,程璧一路看着风景,偶尔与他说两句,不一会儿就到地方了。之前在机场里待着不觉得,程璧一下车就被这零下的温度吹得一哆嗦。他出门的时候心里还膈应了下,故意没听贺停云的建议,衣服带上了但塞在箱子里,身上只穿着白色厚毛衣和驼色的大衣,此刻被风一吹,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在漏风。
从后备箱里搬出行李箱,程璧顾不得等郭秘书一起,就一溜小跑进了大厅。温暖的空调一吹,耸着的肩膀才慢慢放下。
程璧没再多跟郭秘书客气,拿了房卡就非常自觉地跟人告别了,一个人麻溜地推着箱子找房间去了。当着郭秘书的面,程璧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询问前台,这个房间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一直到程璧刷卡进了房间,这才琢磨着回过味儿来。原来这里还真的是昨晚贺停云视频里给自己展示的房间。从外面看,这里与隔壁是两间房,但进来了之后,打开中间隔着的两道房门,就变成一个巨大的套房了,只是隔壁那间空间更大,划分出来的功能也更多。程璧站在两道门之间,自欺欺人地探着脑袋往贺停云睡的那间观望,床尾叠放着黑色的睡衣,在白色被套的衬托下正幽幽地反射着丝质的光泽。一旁书桌上散落着几个摊着的文件,其他的痕迹应该都被清理打扫干净了。
程璧退回了自己的那边,彻底拉开了窗帘,看着远处一片耀眼的白雪。这会儿程璧正盘腿坐在地上把行李拆出来,床上刚扔了一大半,门铃响了。程璧跑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客房服务和大包小包提着的郭秘书。
程璧让开了挡着门的身子,服务生推着香气扑鼻的餐车往房间里走,郭秘书只跟程璧打了声招呼,说是怕他饿着,就还是叫了些东西送过来,以及这些东西也是贺总吩咐了准备的,把东西放在了门口就非常有眼力见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