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中午,盛知煦一直没提吃饭的事,易煊不知道他是不饿,还是因为身上没钱不好意思主动提。又一想“不好意思”这事好像跟盛知煦沾不上边,于是便自动归结于他“不饿”。
就算他心里巴望着盛知煦早点离开,也不至于因为自己的不舒坦而让人饿肚子。
易煊找了家做煲仔饭的小店,这家店他来县里的时候经常来,味道挺不错,张聪和路伟他们听了他的介绍也时常跑来吃。
他们去的算比较晚了,店里人还是不少,易煊点完餐,回头见盛知煦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着,转头看着店外。店面小,他旁边就挤着两张桌子五六个人,可易煊莫名觉得盛知煦看上去,浑身上下都透着孤寂。
有那么一会儿,易煊感觉到青年的情绪似乎不太高,好像有点不开心,可易煊不想去了解,也不想深究。
等了一阵子他们的饭才送上来。易煊点了一个排骨一个香肠,店员端上来的时候问怎么放,他看看盛知煦,盛知煦没有任何表示,易煊就作主把排骨那份给了他。
易煊也饿了,顾不得烫,大口吃了起来。
盛知煦吃得挺慢,易煊偶尔瞥他一眼,也感觉不出这饭合不合他口味,他喜欢还是不喜欢。
吃着吃着,盛知煦突然说:“这个饭,你会做吗?”
易煊嘴里咬着一片香肠,他看看青年,把香肠塞嘴里嚼嚼咽了,才说:“会。”
盛知煦眼里流露出一点期待:“那下次……”
“没有锅。”没等他说完,易煊十分干脆地拒绝。
盛知煦看看他,没再说什么,低头慢慢把砂锅里剩的饭吃完。
回镇上去的公交车比较空,盛知煦上了车直接走到最后一排,挑了右边靠窗的座位坐下,易煊跟在他身后,也走到最后一排,却向左一拐,坐到了左边靠窗的座位。
易煊坐下时朝青年那边扫了一眼,盛知煦两眼望着窗外,好像根本没在意他坐在哪里。右边的座位这会儿正晒到太阳,盛知煦伸手把车窗帘拉上了。
现在易煊可以比较肯定盛知煦的确不太高兴,心情不佳。虽然青年平时好像话也不多,脸上也显得比较冷,但是“不高兴”和“没情绪”还是有细微的区别,易煊觉得自己还是能感觉得出,区分得开。
也许是因为自己下的“逐客令”吧。易煊想。
管他呢。不过是个暂时的住客,自己何必还要在意他的心情。易煊又想。
一路上的乘客上上下下,最后一排换了两三波人,直到最后又只剩了易煊和盛知煦。
他们分坐两端,始终没有任何交流,连眼神都没有对上一个。
公交车上路之后不再有阳光从车窗照进来,盛知煦拉开了窗帘,望着车窗外晃过的村镇风光似乎在出神。
易煊昨晚上没怎么睡好,他有点犯困,朝车窗斜靠了一点,闭上眼睛,头一点一点地开始打瞌睡。
临近镇上的一段公路在修路,尽管司机开得小心翼翼,也免不了颠簸。出去的时候易煊和盛知煦坐在公交车前段还不太有感觉,现在坐在最后面,颠簸感就格外的强烈。售票员也在提醒坐着的乘客抓紧前排的座位扶手,小心磕碰。
易煊睡得犯迷糊,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也感觉到车子晃来晃去的不太舒服,就是没办法睁开眼睛。
他仰了仰头靠在椅背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这时车身猛地蹦了一下,易煊身不由己地朝前一扑,他只觉得自己的头重重地往前晃了一下,像要甩出去似的,心里直觉要糟,怕是要撞个狠的。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易煊听到很轻的“啪”的一声,额头碰上一个温热的触感,很快又弹开了。
易煊一下子醒了。
他睁开眼睛,在车身的摇晃中眨了眨眼,渐渐看清托在他面前的那只白皙修长的手。
盯着那只手看了好一会儿,易煊才转过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他旁边的青年。
盛知煦神情淡然,目视前方,他没有看易煊,却伸出右手来虚托在扶手上,挡住了差点撞上的易煊。
公交车转了一个大弯,阳光从车窗外斜斜抹过,青年的侧脸轮廓分明,睫毛长且翘。像是被阳光晃了眼,他的眼睛半眯着,睫毛甚至在鼻梁上投下一线影子。
易煊抿了抿唇,慢慢转过头看向窗外,极轻极缓地呼了口气。
第7章
直到回到镇上下了车,易煊和盛知煦也没说一句话。
对在车上的事,一个不知道怎么说谢谢,一个好像根本就没当回事。沉默得挺尴尬,也有点,别的什么。
反正易煊觉得怪怪的。
往家走的路上,盛知煦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看,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他停了下来,接起电话。
易煊走在前面一点,他也停下来回头看着盛知煦,盛知煦“嗯”了几声,挂了电话看着他。
易煊皱下眉:“怎么?”
盛知煦晃晃手机:“派出所那个老胡打的,叫我去所里一趟,小偷抓到了。”
易煊瞪了瞪眼睛,这才过了一天,就抓到了?
“那快点,我陪你去。”易煊说。
老胡一见到他俩就笑着说:“易煊,你怎么也跟来了?”
“哦,我们刚从县里回来,”易煊赶紧问比较关心的问题,“小偷抓到了?在哪儿抓到的?”
老胡微微笑着:“急什么呢。”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钱包来放到桌上,看着盛知煦:“这是你的吧?”
钱包是两折短款,光面皮,看着像黑色,实际上是极深的蓝,边角上有一个LOGO金属标。
盛知煦点点头:“是。”
这个钱包的款是大众款,但那个金属标有个角被他一次失手蹭掉一点漆,他不会认错。
老胡也点点头:“行,你领回去吧,不过里面现金、银行卡全都没了。”
盛知煦没说什么,伸手把钱包拿了起来。
老胡又推过来一叠纸和一支笔:“你写个收条给我。”
趁着盛知煦在写失物领回的收条,易煊抓着老胡问详情:“那俩贼呢?”
“拘留了,”办妥一件事,老胡心情挺好,“怎么?你还想去参观参观?”
易煊笑笑:“算了,没什么好看的,哎,胡老师,你怎么抓到的?这才过了一天,够快的啊。”
老胡“哈哈”乐着,端起大茶缸子喝了口茶,说:“挺好奇啊?”
易煊说:“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出去我也好帮你吹吹。”
老胡哈哈大笑。
盛知煦写好收条搁了笔,抬眼看了看易煊,眼里带着笑意,心想小孩就是小孩,别看平时绷着挺沉稳的样子,遇上这种事还是免不了的兴奋好奇。
不过这才有点小孩样,不是吗?
老胡把大茶缸子放下,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到下面村子里办事,碰上了。”
说着他看了看盛知煦,眼神里流露出些许赞赏:“也多亏了小盛同志画的画像,看一眼就让人记住了,算那俩运气不好,撞我手里了。”
据老胡说,那俩贼是随着一个施工队到下面村子里修礼堂的,直接动手的那个有前科,另一个是他族内兄弟,一时鬼迷心窍,跟着这位族兄偷了几回。两人住工棚,不敢偷大件,主要还是扒钱包,有现金就分了,银行卡扔掉,钱包本来那有前科的族兄也是要扔掉的,这位兄弟觉得可惜,都藏在床板底下。
易煊还想知道些更详细的细节,老胡就不愿意细说了。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老胡摆摆手,“又不是什么大案要犯,就那么回事。”
易煊就有点儿无语。
柳山镇这么个小地方,别说大案了,就是偷鸡摸狗都少,老胡这明明就是没机会办大案,只能拿抓小偷小贼过过瘾,偏还要做出看惯大风大浪云淡风轻的样儿来。
行吧,易煊心想,看在他这么快就抓到小偷的份上,让他无形装逼一回。
临走时老胡还亲自送他们出来,握着盛知煦的手说:“虽然不知道小盛同志到我们柳山镇来是做什么的,不过不管是来工作也好还是来玩儿也好,都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你对我们柳山镇的观感,我们这儿虽然没有好山好水,也没有多富裕,但人还是不错的,你住的日子长了就能体会了。”
盛知煦说:“多谢。”
虽然老胡的一番话当时让易煊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特别矫情,十足的官腔,但一路走,却越觉得老胡说的有道理。
不管盛知煦是为什么来到柳山镇,不管他要在这儿待多久,至少不能让他走的时候对这地方对这里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想到盛知煦回去跟人一说起这儿,便只能说遇到了贼,和一个老不给他好脸色的小孩……易煊心里就有点儿过意不去了。
他悄悄瞥了眼盛知煦,从青年的脸上实在看不出他对这事的想法来,又或者只找回一个空钱包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值得特别高兴的事。
“哎,去买点菜吧,”易煊说,“你想吃什么?接受点单。”
盛知煦微微一愣,看着易煊,眼神分明在说“你突然这样大方我有点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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