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柔软的触感在之间萦绕不散,叶孤城的声音也有些暗哑,他清了清嗓子,仿佛能清走那些甜腻粘稠“有什么好嫉妒的。”
宫九抬起一根手指,沿着叶孤城交叠的衣襟抚摸过去“因为,它们可以和哥哥,肌肤相亲啊……”
话音未落,宫九的一只手掌就插进了叶孤城的衣服里,抚过饱满的胸膛,一路向下,来回抚触叶孤城整齐的腹肌。
叶孤城呼吸一窒。宫九却是蛇一般的缠上他,得寸进尺的将他压在了床上。宫九只穿了一件外袍,自然好穿好脱,叶孤城虽然穿了亵衣,可是顷刻间也被宫九剥了干净。
于是,玉罗刹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的一个儿子压在另一个儿子身上,两个人的唇还没有分开。
玉罗刹的武功,没有人知道高到了什么程度。至少,比叶孤城强,自然,也比宫九强。整个太子府,饶是被宫九布置成铁桶一般,也拦不住玉罗刹。
玉罗刹自然没有敲门。他进他儿子的房间,难道还需要敲门?
只是,门后的场景,却让玉罗刹十分后悔自己的目力高超。若是他只是武功一般,五感迟钝,他尚且还可以骗自己说,他儿子压着的是个女人。哪怕,不是女人,是个别家的男儿,他也能接受。只要他儿子喜欢,他帮着抢来就是。然而,虽然玉罗刹只是往屋里瞟了一眼,就将床上纠缠的两人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仓促之间,让他辩认不清到底是谁压了谁,但是,他儿子的脸,玉罗刹哪里会看错。唇齿交接的情态,又哪里是什么兄弟打闹。
玉罗刹的第一反应是关上门,退了出去。退到一半,又反应过来不太对劲。又猛然推开房门,冲着床上猝然分开的两人大喝“混账!”
宫九也叶孤城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对玉罗刹摊牌的方式有许多种,他们偏偏不得不用最糟糕的一种。被“捉奸在床”,连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给彼此。本来,叶孤城的计划是,一点一点的试探,潜移默化,直到玉罗刹接受这个不会改变的结果。然而,这太突然了,全然超脱了他的预料。
宫九的计划是,瞒得密不透风。当然,这个瞒,指的是他的父母。他不屑对天下人掩饰自己对哥哥的感情,却唯独害怕哥哥会对爹娘愧怍。他好不容易和哥哥走到了这一步,哪还能让叶孤城因为对父母的愧怍而放弃他。然而,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被玉罗刹的闯入绝了可能。
见两人不动,反而皱眉,玉罗刹怒火更盛,却觉得两人如今这光景,实在不适合谈话,随手抄起被叶孤城和宫九扔在地上的衣袍,抛给他们“还不快穿上,滚到前堂来回话。”
玉罗刹说完就摔门而出。宫九和叶孤城相对苦笑,眼神中,却是亘古不变的坚定模样。
此生独孤掷温柔,千金一掷,倾尽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玉爹爹会把这两个不孝子打死么?
第77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玉罗刹坐在了前堂。前堂是宫九平日面见属下,敷衍群臣的地方,所以和他住所的脉脉温情不同。堂中整齐的摆放着十八掌太师椅,棱角分明,冷硬万分。正中悬挂一幅栩栩如生的麒麟图。暗合他的化名赵麟名字中的那个“麟”字。麒麟本是仁兽,宫九正堂的这只却显得凶悍非常,让人望之惊悚。
前堂正中摆了一张铺了白虎皮的椅子。那白虎本是西域特产,宫九十一二岁的时候跟玉罗刹回西域,偶然看见,就觉得十分喜欢。玉罗刹自然是宠儿子的,却有意锻炼宫九,所以就许诺,如果宫九能制服这白虎,他就将虎皮剥下来给他。
宫九那时候修为已有小成,然而对付这四肢着地,也足足有一人高的白虎,还是有些吃力了。最后关头,还是玉罗刹心疼儿子,出了手,方才杀死这白虎。剥了皮,精心硝制作之后,有让手巧的绣娘制成褥子,给远隔千里,已经回到京城的儿子巴巴的送来。
玉罗刹抚过这张显然被精心打理的虎皮,一时间心下五味陈杂。他年少成名,在西域纵横多年,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玉罗刹不是没有遇见过两难的时刻,甚至,他所经历的,是常人不能想象的艰难。纵使是那时,他都不曾犹豫退却。而如今,他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平日里之所以可以果断狠辣,只是因为,他要对付的人,并不在他心上。而如今,他要面对的,是他的两个儿子,是他从他们出生起,就万分疼爱,不得不把他们送走之后,又千般愧怍的儿子。
玉罗刹心智绝狠,远非常人。却唯独,对宫九和叶孤城狠辣不起来。当旧日汲汲的权势地位被玉罗刹握在手中,踩在脚下。叶孤城和宫九,以及他们的母亲,就已经是,玉罗刹的整个世界了。
原本在宫九屋外侍候的婢女,是桃花岛的旧部,也是玉罗刹亲自为宫九挑选的。所以,面对玉罗刹的突然到来,表现得也还算镇定。昨夜她为宫九守夜,屋内的动静自然听得清楚,玉罗刹为何会如此勃然大怒,也不难揣度。
到底,不是她应该多嘴的事情。婢女心下叹息,却乖觉的为玉罗刹端上一杯安神茶,也顺便在屋内燃起安神香。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屋内有清甜的香气缓缓飘散,和这样严肃的房间有些格格不入。玉罗刹坐在主位上,一只手支起额角,收敛心神。
叶孤城和宫九动作不慢,并没有让玉罗刹等太久,不多时,便并肩而来。时间紧促,也来不及束冠,宫九随意将一头长发用玉簪挽起,而叶孤城干脆就是长发铺陈,只是额上带了一抹额饰,取自深海的红珊瑚被磨成了细小的珠子,似叶孤城额上沁出的一抹鲜血。触目惊心,却美得惊人。
宫九着一身杏黄短打,袖口被利落的束起,下摆下垂,是山河地理的样式,共分前后四页,随着他的走动自然开合,显得整个人锐利而精神…
叶孤城依旧是白衣加身,广袖,长袍,并未束发,蓦然就有几分仙人高不可攀的气质,仿佛随时都会随风归去。
两个人明明是一般眉眼,却仿佛一个是人间富贵花,一个是兰芝清玉树。各有风姿,乃至莫名和谐。
这样的好风仪,玉罗刹却显然没有什么兴趣欣赏。一来,叶孤城和宫九两兄弟本就跟他长得极像,只有脸型的一点柔和似了叶倾阁。二来,现下,这两个臭小子勾起他的怒火,岂止是一星半点。
玉罗刹捻起茶盖,并不看叶孤城和宫九一眼,冷冷出声“说吧,刚才怎么回事?”
玉罗刹在上位已久,周身的威压,寻常人见了,恐怕就会即刻跪下。然而,宫九却是丝毫不惧,抿抿唇,答道“如您所见。”
玉罗刹的双眼霎时凶光大盛,手中的茶盖的凸起部分被骤然捏碎,没有了力量制成的剩余部分,嗝塄一声掉在桌上,颤抖了四五下,才慢慢静了下来。
仅仅是瓷器磕碰木质小桌的四五下声响,却仿佛声声都让人心惊肉跳。嗝塄,嗝塄的,每一声,都落在叶孤城和宫九的心上。
玉罗刹拂去手上的微尘,注视着眼前倔强的站着的两人。他的眼冷冷的扫过两兄弟,却藏不住一点焦急和心疼。为人父母者,为之一生计。玉罗刹是当世伟男子,然而,却被两个儿子生生剥落了冷硬的壳,在他们兄弟面前,玉罗刹先是一个普通的父亲,然后,才是西方魔教的教主,才是纵横西域的霸主。
叶孤城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两难的时刻。他不能欺骗他的父亲,同样,他也不能放弃他的弟弟。情与情,两相斗争。
而宫九,却是在忐忑。他好不容易和哥哥到了这一步,怎么能允许他退却。若叶孤城退却,他又当情何以堪,何以自处?
父子三人静默,末了,是玉罗刹开了口。“说说吧,刚才是谁压着谁?”这样的问题,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却是难以启齿了。饶是玉罗刹,也觉得言语尴尬,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眼神却犀利依然。玉罗刹必须知道,到底是谁先挑起的,而后,方能有所图谋。
兄弟禁,断绝非长久之计。玉罗刹的本意,就是分开他们。
只是他也知道,分开他两个儿子的前提是,他们只是图一时新鲜,所以偶然糊涂。若真是爱情……玉罗刹不愿意想这个可能。这是他最不愿接受的可能。若真是爱情,他的这两个儿子,绝对是不死不休了。
玉罗刹也尝过爱情的滋味,他知道那有多美。他也知道,什么是舍不得,放不开,忘不掉。
宫九借着叶孤城广袖的遮掩,在玉罗刹看不见的角度,轻轻捏了捏叶孤城的掌心。然后轻咳一声,对玉罗刹道“是我。”压着哥哥。
后面的话,宫九没有说。他不喜欢“压”这个字眼,对于叶孤城,他恨不得是跪拜的姿态,怎么会舍得用这个字眼亵渎。然而,被玉罗刹发现的时候,他们的确是这个姿态便是了。
玉罗刹抄起了眼前的茶杯,冲着宫九扔去。“混账东西!”对于宫九,玉罗刹的确可以狠下心那么一点,稍稍端起为人严父的架子。此时,宫九竟然承认了是他主动,玉罗刹便毫不犹豫的出手教训。
勾,引自己的哥哥,轻薄于兄长,强迫兄长行女子之事。玉罗刹在心中细数着宫九的过错,怒火更盛。
宫九没有躲。那本就是,他当承担的罪恶。我粉身碎骨可以全不顾惜,只求,我的哥哥,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