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表哥也能有假 (秦啃啃)

宋泽林回以一笑，叫他坐下。

刘柳云放下包在他身边坐下，心里犹犹豫豫，嘴上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六六，你真的那么想去当兵么？”

宋泽林先开了口，并且很认真地看向他。

刘柳云看着他认真的眼神，越看心中的情绪越趋近翻涌。

“对，很想。”

他微转了眼睛不再看他,放在两侧的手微微拳起。

“就不能不去吗？”

有时候，刘柳云会有一种错觉，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比任何人都要关心自己、理解自己，甚至纵容自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他以为宋泽林在入伍这件事上同样会支持自己。但此刻宋泽林突然抱住他的肩，揉着他的后脑勺，似认真似玩笑地说道。

“哥，为什么你也不懂我？”

刘柳云说得委屈，挣开宋泽林的怀抱看向他时，眼角竟然有丝泪光。

为什么，你也不懂我？

不懂我的追求。

不懂我的抉择。

不懂我的痛苦。

为什么连你也……

“哥，为什么你也要我留下？”

“你也不支持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低下头，语气痛苦万分。

“我当然支持！”

宋泽林有些不明白。

“那为什么我不能去当兵？”

“当兵就像画画一样，就只是一件我想去做的事。”

宋泽林无奈一笑。

也许的确是一样的，但我可以看你画画，却无法看你再次离开。

“当兵有多苦，你真的知道吗？”

他的身子微动，抬头又是满眼坚定，“我知道，但我不怕！”

“如果你真的当了兵，整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痛了累了连个想依靠的人也没有，不能用手机，不能回家，还可能出任务甚至有生命危险！”

也没你说的这么绝对吧。

“我说了我不怕。”

内心反驳了句，面上又决决然道。

宋泽林的表情一松。

“真的要走么？”他凑在刘柳云的耳边，近似哀求道。

“一个人吃饭很没意思。”

刘柳云对于这个风格变化太快甚至开始撒起娇来的人很无奈。

“是这样么？”

“我走了，不是还有个长腿美女？”

刘柳云道。

“什么长腿美女？”宋泽林挺直腰板奇怪道。

“我都看见你和人家站在一起了，你就别狡辩了。”

宋泽林好笑，这小子到底搞错了什么。

“就周二在清水街那边，别告诉我那不是你？还彻夜未归呢，别狡辩了小弟我懂。”

刘柳云给了他个心领神会的小眼神。

“你懂什么？”宋泽林笑。

“知道我周二晚上去干什么了吗？”

“干什么……不就干……”刘柳云说得脸红。

“确实在办公室干了一晚。”

“……”

这么刺激的吗？

宋泽林看他一眼，忍不住他脑门上投手就是一个栗子。

“工作、工作，知道什么叫做通宵工作吗？”

“……”

“哦。”

“那长腿美女呢？”

“同学。”

“……”

“哦。”

“那你女朋友呢？”

宋泽林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好吧，哥，你这追人技术好像也不咋的。”

“要不还是给我妈打个电话，她好像有资源？”

“别费心了，那是给你做准备的。”

“……”

原本趋向恶化的形势因为这么一出有所缓和，气氛一改便难以再回到最初的语境。

无语凝噎半响，两人只好各自洗洗睡了。

今天的夜就这样回归了平静，而两人之间的矛盾却还没得到真正解决。

次日如往常一般，该去学校的去学校，该上班的去上班，傍晚一起在楼下吃了自助。甚至饭后去河边散步，两人说说笑笑与过去没有什么不同。

回到家，该休息休息，该洗澡洗澡，时间很快就到了睡觉的点。

“扣、扣、扣。”

房门再次被敲了三下，门里门外皆是一片安静。

“进来吧。”

半响，门里传来刘柳云闷闷的声音。

门被打开，门外的灯光照进来。

刘柳云没开灯，缩在被窝里打游戏，背朝外。

开了灯，宋泽林坐在他身侧，什么也没说直到刘柳云一局结束。

关了手机，他坐起身子，明白宋泽林将要提起的话题。

宋泽林看着他，却不再劝阻而尝试问起原因。

“为什么突然想去当兵？”

“我原本高中毕业就想去。”

“为什么想当兵？”

“……”

顿了顿，刘柳云一脸沉思道：

“以前是小时候的梦想，后来觉得是因为家庭的影响，但现在我只是害怕罢了。”

“害怕什么？”

“……”

“害怕以后再没有勇气去做自己想做的,害怕以后只能自己后悔，害怕以后太多责任太多顾忌……”

“……哥，你不懂么？”

他略显艰难地看向他，眼神中却又带着点期翼。

可能他身边的很多人也都已经忘记了。

他高二时那段极其颓废迷茫的时间。

那是在刘启名坚决否决了刘柳云大学想读军校的意愿之后。

那时父子俩的关系很僵，一个月下来也没说过几句话。

加之他的理科成绩一落千丈。

一个十七岁的大小伙，既没想小姑娘，也不打游戏，竟然彻彻底底地失了眠。

黑暗中，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眼泪。

无人知晓，却又那般无比清晰。

一道一道划过。

是眼泪，抑或是伤痕。

后来转了文科班，又去参加艺考，最后考上灵大。

灵大作为一个全国排名中等的学校，这结果已经算是皆大欢喜。

他自己也不能否认在得知录取结果的那天亦是欢喜。

那时回想当初那段迷茫颓废的时光，似乎也可以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笑上一番当初不懂事的倔强与固执。

那为什么，现在又做出这样的决定？

也许刘柳云永远不会告诉他人，甚至可能他自己也没有完全确定。

那是因为爷爷的病危。

至今为止他最接近死亡的时刻。

他为爷爷忧心惧怕过后，忽觉生命可贵。

在这短暂的生命中，一定、一定要去完成一些自己认为一定要完成的事情。

不虚此生。

对就是这四个字，不虚此生。

“哥，你懂么？什么才叫做不虚此生？”

“我不只是向往军人的荣耀，我更倾向于认为，我想去完成一些一辈子一定想要完成的事情。”

“我没有想当一辈子的兵，我去两年，两年后回来继续读大学，大学毕业后找工作，成家立业，我并没有耽误，我只是把这些推迟了两年。”

其实开始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想要表达什么，但一说说顺溜了竟然就把心里的想法一口气吐了个全。

窗外隐约听见城市的喧嚣，屋里灯光柔和，宋泽林听完刘柳云的话，沉思良久，一脸愁容。

他勾过他的脑袋把他轻轻一抱。

“我能够明白。”

“我只是……舍不得。”

“当兵到底有多苦你真的知道么？一年到头也见不到我们几次，你舍得么？”

宋泽林拉开一些距离，一脸愁容，满眼哀怨地看向他。

“哥……”

刘柳云一副也好舍不得的样子。

“你这是舍不得我？”

他忽而笑起来，没办法第一次见宋泽林还能摆出这么一副可怜小绵羊的模样。

摸摸头。

“放心，我一定一有时间就来看你。”

“会经常给你打电话。”

“还会跟你视频。”

“乖，原谅我……”

“……”

这小子不小心又皮痒了。

敢在宋泽林黑化之前，刘柳云默默地收回了爪。

宋泽林看着刘柳云那张尚显青涩而充满朝气轮廓分明的脸，与小时候粉粉嫩嫩的小脸简直天差地别，忽而轻叹了口气。

说来说去却也不过三个字，舍不得。

对于看上去多么成熟优雅的宋泽林，这将近一年的时光却像一场幻梦。

梦里的六六长大了，顶着一张阳光帅气的脸蛋突然降临到他身边。陪他爬山，给他画画，甚至到后来同居，每天每天，都有那么一张笑脸无遮无掩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原本已经快要感到真实，转而他却又告诉自己要走，这一切若是一场梦还好，梦醒泪流悄悄过去，真实却只有无尽想念。

“哥，那你是同意了？”刘柳云观察着宋泽林的脸色，小心翼翼问。

“我能说个不字么？”宋泽林丧着脸问。

“那当然是……不能了，哈哈。”

宋泽林伸手抱了抱他，轻声道了句晚安。

“睡吧。”

他在门口看他，说完暗灭了灯。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你答应了的，提前回来陪我。”

去往机场的路上，驾驶座上的宋泽林再次提醒道。

刘柳云表服，“好好好，一定提前回来陪你。”

“一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