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有点远，再加上月光疏朗，顾樾长什么样是看不清了，不过至少有轮廓，顾樾干了什么都能辨认得一清二楚。
……结果自然是打不开。
顾樾疑惑地凑过去看，才发现是锁坏了。
检查了一下门缝里藏着的警报系统，也已经响过，看来来过了一个没有得逞的小偷。
噫～说起来是他疏忽了，门口的防御系统捉住了上一个小偷，做出了贡献，却是一次性的，他还没来得及重装，结果纵容了这个漏网之鱼。
顾樾围着房子走了两圈，确认窗户都完好无损，小偷似乎没有尝试强制进入屋子。
估计是让那癫狂的警铃声吓得心虚，果断跑路了。
选一个这么响这么讨厌的警铃，还是顾妈妈的主意，顾樾最开始不解：“自己能听见不就行了？”顾妈妈笑得很俏皮：“你懂什么，这叫先声夺人。”
顾樾笑笑，拾起一块石头，在手里颠了颠，似乎在掂量它有多重，随后对准自家窗户，狠狠一抛。
那一瞬间，程子沫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然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躲在草丛里的程子沫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
顾樾安静地看着那毫无波动的玻璃：“……”
其实……说不定……小偷的确是尝试过入室的？只是未遂罢了。
选用特殊材质的玻璃当然也是顾妈妈的主意，这个顾樾倒是非常赞成：“有道理，就这个吧。”
现在回忆起来……倒不至于悔不当初，毕竟小偷这东西，该防就得防；顾樾只是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程子沫突然感觉顾樾歪头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不禁心惊：他发现了？
随即讽笑：发现了又怎样？他既然敢做，就不会怕。
顾樾其实并没有发现旁边草丛里的人，毕竟这距离也不小，程子沫又藏得好。
顾樾也根本就没有往“罪魁祸首是程子沫”这方面去想。毕竟尽管保安很严，通过各种方式摸进这小区里来的小偷不在少数。况且程妈妈在电话里不敢提及，顾樾又不是料事如神的神仙，他怎么会知道，素未谋面的程子沫，竟然会对他如此有敌意。
顾樾刚才往旁边院子看的那一眼，只是在暗自思忖，既然进不去屋子，要不要去找程子沫借宿一晚上。
不过后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和程子沫一次面都没见过，一句话都没说过，第一次见面就要求上人家家里去住宿，总归不太好。
再说了，程妈妈求他照顾程子沫，他却主动找上门去求照顾，这像什么话，要是被程妈妈知道了……他顾樾不要面子的啊！
顾樾打了个哈欠，他今天莫名地疲惫，也懒得再去找锁匠，就在门口凑合一夜吧。
月色如水，夏夜并不炎热，反而有种反差的凉爽，寒风丝丝，反正他有外套，倒是正好。
于是程子沫眼睁睁地看着顾樾把门口的脚垫翻过来，掏出手帕擦了擦，脱了鞋袜，短袖薄卫衣也脱下来叠好作枕头，外套盖在身上，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脱卫衣的时候，顾樾背对着他，露出光洁的又肌理分明的后背，在月光下反着光。
程子沫在他那张巨大的双人床上翻滚的时候，脑海里还总是不停地闪过顾樾的身影。
光裸的后背，窝在门口睡着……
程子沫突然觉得自己一一这个罪魁祸首、元凶，现在正如此舒适地，睡在如此豪华的一张床上，几乎成了一种罪恶。
不过程子沫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坠入了深深的睡眠里。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支离破碎，狼狈不堪，惊叫卡在嗓子里，他已经不是他。
程子沫惊醒，冷汗涔涔，这是凌晨1点钟，他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却再也睡不着了。
漫长的黑夜总是最难熬的。
程子沫辗转反侧，倍感煎熬，不知道什么时候，终究还是又睡着了。
这次，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女孩对着他腼腆地笑，脆生生的笑脸，耳尖的红晕在脸颊晕染开来，白皙的脖颈，纤纤十指抓着裙摆，修长笔直的双腿，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头顶上樱花片片旋转飘落而下。
女孩脸上红晕更浓，缓缓凑近，害羞地搂着她的脖子，体香飘进他的鼻子，软软的，暖暖的，撩拨人心。
女孩要亲吻他。
程子沫醒了。
女孩，和那个最终没有落下来的热乎乎的吻，都成了虚幻的泡沫。
程子沫不清醒地眨了眨眼睛，嘴还可笑地撅在空中，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收回，神经质地抿了抿唇。
坐起来，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低声骂了一句：“操。”
这梦真是……不是噩梦，胜似噩梦，还不如醒着痛快些。
程子沫有点糟心，趿拉着拖鞋进了卫生间洗漱，然后解决早饭。
他懒得很，还不怎么会做饭，按着说明书用全自动豆浆机熬了一碗豆浆，又煎了一个蛋。
然后……成功地糊锅了。
程子沫看着煎蛋黑乎乎的那一面，莫名地没了食欲。豆浆他也不怎么喜欢喝，勉强只喝了半碗，就出门了。
出门之前还不忘瞥一眼隔壁院子，门口的人影果然已经无影无踪。
☆、Chapter 4
来到小区门口，果然见到胡庆今的车子停在树下，程子沫上了车，这次坐的是副驾驶。
胡庆今正准备发动车子，程子沫把一个袋子放到座位旁边：“给你带的早饭。”
胡庆今笑：“程哥真有心，谢谢程哥！”
程子沫进了一中后，胡庆今后背靠着座位，意兴阑珊地打开了袋子。本来以为不过是土豪敷衍人的东西，没想到是一碗白乎乎的东西和一个煎蛋。
都用那种一次性塑料碗装着。
胡庆今觉得有点意外，打开那碗白色的，尝了一下……豆浆？
想象一下大佬在路边小摊上买豆浆和煎蛋，胡庆今实在不能把这二者联系起来。但是他还没吃早饭呢，胡庆今干了那碗豆浆，然后拆开了装煎蛋的盒子。
胡庆今没注意到另一面的黑色，直接塞进了嘴里，然后……
“噗一一卧槽，这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吃？！”
胡庆今全部吐了出来，一脸嫌弃与微妙。鸡蛋竟然煎糊了？
等等，为什么煎糊了还会卖，而且大佬还买了？想故意整他吗？
胡庆今觉得不是。
据他这么久的观察，大佬哪里来的这样的恶趣味，他想整人一顿打不就完事了。
胡庆今心头突然涌上一个奇异的想法。
这豆浆……这煎蛋……
是不是……有没有可能……
……是程哥自己做的？
心头突然涌上一阵暖意，冲淡着想象中大佬做饭这个画面的诡异感。
突然觉得有点感动，程哥竟然是这么接地气的一个人。
……然而再接地气，煎蛋也是煎坏了的，不能吃了。
胡庆今惋惜叹气，把这份爱心早餐扔进了垃圾桶里。
“顾樾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好了。”
顾樾抬起头，站起身来，合身妥帖的白色短袖校服，干净的容颜，周身弥漫着浓浓的书卷气息。
温润如玉的嗓音，如春日里的清风，立刻就抚平了同学们因炎热的天气而变得躁动的心。
顾樾的回答自然无可挑剔，只是坐下的时候，皱着眉抚了一下额头。
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在门口，石阶上凉气重，又是八月底了，夏末初秋的昼夜温差极大，估计是受凉了，醒来之后头就一直昏昏沉沉的，身上的筋骨也疼，哪儿哪儿都疼。
……谁让他有豪宅不住，有大床不睡，非得睡地上，连个被子都没有。
……天杀的小贼。
?幸好还不是非常严重，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哪里有那么娇弱。
课间，程子沫去上厕所，身旁还簇拥着一群小弟，高常为首，浩浩荡荡的就来了四楼。
17班在一楼，也不是没厕所，但是程子沫非得要去四楼的厕所。无他，只是想会一会那传说中的年级第一，顾樾。
顺便找找茬。
谁让程妈妈那么喜欢他。
一中的小道消息也是相当灵通的，不过区区一个下午和半个上午，17班新转来的大佬已经闻名全校。
“听说他打架特别厉害，家里特别有钱，长得还特别帅，好像叫什么……程子沫。”
“不知道我们以后的校草是顾樾还是程子沫呢？”
“我觉得这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看你喜欢哪样的喽。”
“我还是喜欢顾樾那样的。”
“我不，我就喜欢哪种痞痞帅帅的，酷炸了。”
“……你又没见过他，万一谣言是假的呢？他要是长得特别丑呢？”
“那我也喜欢他，他最有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能使王八变帅逼。”
“……算了，你就当我没说。”
然后，这两个女生就看见迎面走过来一行人，为首的一个非常陌生，但是帅炸，眉间都是戾气，笑容似笑非笑的，勾人又瘆人。
静默片刻。
“嗯……那就是程子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