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宇贤接过房卡,刚想说话,听见隔壁传来门声。
“绅士们,我可以开始吗?”安东尼导演从另个房间出来。
“拍摄顺利。”商宇贤贴近青年的侧脸轻声说,忽然微微偏过头,用他的鼻尖擦过他的侧脸,然后转身开门,和安东尼礼貌地颔首,往片场外走。
两个人已经交往一个月,以现在的亲密度来看,这种轻描淡写的亲近再平常不过,但参朗却觉得心猛地悸动了一下,他追到门口,声音也跟着颤抖:“商……”
男人驻足转身。
青年看着他:“我拍完就回去了。”
“嗯。”
*
安东尼导演是一个颜控,他很少接国内的电视广告,每一部作品都拍摄得十分高大上,他笑盈盈地看着参朗,转身往布景的方向走,“小家伙,只要按照我的要求把过程走一遍,我就能争取让你一遍过。”
参朗并不是专业的模特或演员,安东尼决定亲自指导他的表演和走位,值得庆幸的是青年站在镜头前竟然一点也不紧张打怵,自然而然,不油不腻,还没有表演痕迹,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明星,而且他和小童星也的默契度也相当高,就像平时经历过无数遍这种奶爸的家庭生活。
清晨的阳光洒在卧室里,房门一点点敞开,小孩躲在呀呀童趣吉祥物后面——那是一只巨型的呀呀兔——偷偷地潜入了爸爸的房间。
光线从窗帘缝隙洒在床前,熟睡的青年有着极盛的容貌,他似乎听见了动静,长睫微微抖动,然后慢慢地睁开了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儿。
青年缓缓地睁开眼睛,迎面看见床边的呀呀兔,慵懒的睡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完美的五官,他太适合上大荧幕了。”
“很不错,参朗,唇角勾起来很好看,它会让你得到一大票的女友粉!”
“太美了,快,特写!”
小孩的笑脸从呀呀兔后面探出来,将小闹钟伸到爸爸的眼前,这次的叫醒服务得到了爸爸盖在小手上的一个章,是呀呀童趣的商标。
青年从床上坐起,雪白的蚕丝被从他的上身滑落,一点点地露出他的紧实精致的身体。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片场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青年慵懒地下了床,长腿长身,身材劲瘦,再加上那张英俊得要命的脸,浑身散发着难以掩饰的色气,画面太具美感,得到了那位把“颜值”两个字当成信仰的导演的各种赞叹。
青年抱起了小孩,父女互动的画面十分自然,虽然走位不算相当完美,但那张脸足以让导演将拍摄继续下去。
监视器里的画面就像一部时尚大片。
青年在小孩的“帮助”下,换上了小孩选择的衬衫和西装,一丝不苟地系上了领带和袖扣。
过于出众的容貌和身材,以及他的举手投足,都像一个职场精英,或者说更像一位贵族。
长期和商宇贤接触的青年,早已将大叔在更衣间穿衣的优雅动作模仿得惟妙惟肖,那份气场与魄力虽不及那人,但只要模仿十之二三就足以让导演先生大为惊喜。
没有一句台词。
让人几乎忘记了这是妇女儿童用品的广告。
但呀呀童趣的区域负责人似乎并不在乎这一点,他们的目的是帅帅帅,吸住女人们的眼球,对年轻的辣妈们打个直球。
也确实吸引了片场所有女性工作人员的侧目。
从厨房用具到儿童餐具,从少女饰品到画笔玩具,一直到小孩站在门口送爸爸上班,她得到了爸爸奖励给自己的最后一个小红章,年轻的精英奶爸一身西装革履走出了房门。
广告结束将会打上四个大字“呀呀童趣”。
大家都以为这次要拍至少两天,结果在安东尼的“太棒了”、“太完美了”的赞叹声中,整个拍摄过程只用了将尽五个小时,尽管如此,真正剪出来的成品也不会超过一分钟。完整版的用于视频网站,精简版的将会大剪裸露部分,春节期间投放到电视台。
*
参朗回到更衣间,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柯崇给他卸妆:“等会安东尼还有个拍摄任务,如果等片组的大客一起走,大约要凌晨左右。”
参朗犹豫了一下:“我记得风景园大门外,有个公交车站吧?”
柯崇让他去洗脸:“要走很远,园子也大,走到车站半小时,末班车早开走了。”
参朗看了眼时间,不愿爱人在宾馆苦等,用凉水抹了两把脸:“没事,我用跑的。”
安东尼想了想,打量只穿了件长袖衬衫的青年:“……算了,跟我来。”
两人来到摄影棚门口的拐角处,安东尼从小屋里推出一辆单车,瞟一下单车后座:“上车啊,哥送你一程。”
出了拍摄基地大门。
晚上快九点,地处偏僻,果然没有一辆计程车经过。
高新区这一片公车站就这一个,从主干道拐个弯,柯崇顶着风骑着单车,后面载着参朗,漆黑的小路上,远远的看见亮着广告灯的站牌。
这条线路没什么乘客,站牌下等车的一个人也没有。
参朗从后座跳下来,“你先回去吧,谢谢你了。”
柯崇侧转过身,打量一下他单薄的衣服:“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冬天就穿件衬衫?”
“穿保暖背心了,南方不是热吗,羽绒服扔酒店了,没想到晚上这么冷。”参朗打了个喷嚏。
“刚才拍摄的时候是不是冻着了?”柯崇看了看远处黑漆漆的小路,直起身,放开车把手,将身上加绒卫衣脱了下来,“我里头还有一件厚的,这个借你,等回去之后改天还我。”
参朗有点呆。
柯崇穿了个羊绒衫,甩了甩凌乱了的碎发,二话不说抖开衣服,直接就往参朗的脑袋上套去,又胡乱地使劲儿往下扯。
操。
参朗一窘,卫衣的衣领卡在他的耳朵上,他闷在衣服里,疼的骂了一声,两只手乱摸着,“疼,不用给我穿,特么你身上还有香味儿……”
柯崇:“有味儿也比冻死强。”
参朗一把抓住他的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柯崇越大力地往下拽衣服,他越挣扎地往上抬他的手腕,咕哝着:“都说了不冷,你还要骑车吧,还是你穿着……雾草,耳朵,别给我套了……疼疼……”
“好了,这就穿上了,你踏马别乱动了……”
就在这时候。
柯崇说着“别乱动”,自己的动作却突然停住——
肥肥大大的大卫衣,还套在参朗的头上,衣领卡着他的耳朵,参朗摸着黑,感到柯崇的那只大手,也慢慢地松开了。
参朗:“怎么了?”
“……”
没再听见对方有动静。
几秒的愣神,脑袋憋在衣服里。
那个场面实在很滑稽。
不高兴了?参朗当然知道,柯崇是好心,拒绝别人好意终归是不太好,反正两人是一个城市的,什么时候还给他就是了。于是他十分有觉悟地,抬手自己穿衣服。
当他正打算把套头卫衣往下拽……
突然被一只手紧紧地箍住了小臂!
那只手很暖。
握住他的手腕,强势地将他的身子揽了过去!
参朗身体失去平衡,往那边歪倒,一头撞在男人的胸膛,吃痛地低哼一声,霸道地被拉到那人身前。
手指却意外地轻柔,指尖触摸到青年的最后一根肋骨,顺势往上,将套在他头上的卫衣轻易地给脱了下来。
重见光明的那一刻,参朗的头发乱糟糟,眼前发花,不适应光亮,他垂着头,耳朵通红,看上去就快骂街,咬牙捂着发疼的耳朵。
“弄疼了?”
温柔的手指,轻抚他冰凉的耳朵。
这个声音?
参朗怔忡一下,震惊地抬起头,“商……商……”
半天也没商个所以然。
不是让大叔回市内宾馆等着吗,他怎么会出现在公车站?
英俊的脸,在冬日月色里显得极不真实。
“不想穿还穿?疼了也不说?为什么?”这么低喃着,商宇贤的指尖轻揉青年的耳垂,缓缓地勾起嘴角,嘴唇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吐气:“因为,你不懂得,怎么拒绝别人?”
商宇贤的目光柔和,深深地凝视那双桃花眼儿,声音却格外沉冷:“我教你?”
猛地抬手,一把将卫衣甩在了柯崇的脸上!
“哎我去!”柯崇骑在单车上的身子一歪,接过他扔过来的衣服,愣了半晌,突然觉得这个气势凌人的男人有点眼熟。
商宇贤没理会正在辨认自己的柯崇,只将箍在青年腕上的手那么一转,将他带进了怀里。
轻搂着怀里的爱人,眼中泛起滔天的巨浪,指尖划过青年的耳垂:“好点了?”
参朗一脸懵逼。
柯崇将单车调转方向,单腿撑地,“你朋友吗,跟我有深仇大恨似的,我走了。”
“谢谢你啊。”参朗回过神,朝他摆了摆手,目送对方骑远了。
这条路上没人经过,路边停了一辆奥迪。
商宇贤刚才去弄了辆车?
参朗打量了一下:“你去租的?”
商宇贤脸色极差:“水州有恒商分店,我去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