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尹笑然侧头看他,笑着问:“怎么说?”
何清承把椅背调了调,往后靠了下说:“是勇敢又自信的人会做的事,很酷。”
“何先生是在夸我吗,受宠若惊。”尹笑然笑出了声。
“是在夸你。”
“何先生过誉了。”尹笑然学着何清承的口吻说着,之后两个人都笑了。
车里的氛围很轻松,尹笑然的手机连着蓝牙,音响里播放着他的旅行歌单,都很应景。尹笑然很喜欢听歌,平日里也有习惯整理歌单,洗澡听的,工作听的,睡前听的,做菜听的,大门类基本都囊括了,就是没有失恋听的。
原因也简单,这人从不会失恋。
两个人都静了一会儿,在一个红灯处尹笑然又起了话头。
“我以前没跟周墨了解太多,不知道何先生做过哪些设计,我兴许还见过。”
何清承没直接回答,反而问:“不知道尹先生经常在哪些剧院演戏?”
“大都是小剧院……湖滨、三井、文琴。哦,我最喜欢的就是清山了,那个全木式的连廊配上剧院外的景观是最美的。后台做的也贴心,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何清承转过脸看他,语气里是高兴而骄傲的:“清山剧院就是我做的。”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巧,人和人的交集没准什么时候就出现了。同一座屋檐,同一把长椅,都是时空的节点。所有物件都静静摆在那里,人来人走,碰不上的就不在一出戏里;碰上的,聊起来,往前追溯,发现早就有了交集。
不过这巧合也是要有心人去发现的。
两个人谈恋爱,都爱吃辣,那双方便会觉得是天作之合。若是无心无意,就是聊起来发现有再多的共同点,那也仅仅是巧合罢了,不作数的。
这会儿尹笑然就算是有心人。
何清承盖的剧院,多少演员待过,多少观众去过,但放在尹笑然这儿,那还是不一样的。我在我喜欢的人设计过的剧院里演过戏,美滋滋的。
说起来也是好笑,一大帮子人去逛传统集市的时候,只有尹笑然的注意力是真正在卖的东西上,剩下的不是仰头看天,就是低头看地。什么这个铺位布局合不合理,顶上的天窗设计算不算精巧,地下排水做的干不干净,全都是职业病。
这个市集是全岛最大的公共建筑了,一百余年的历史,当地人和游客都不少来。
市集最初是全竹结构的,用的就是当地民居最常见的竹屋制式,和尹笑然他们住的酒店一样。但小岛常有台风肆虐,单纯的竹建筑不够稳固,半个世纪前加固为如今的钢筋水泥结构,不过局部还能看出岁月里那些特色的竹影。
赤道上的小岛,最不缺的就是光照。几百平的集市中间开的着大天窗,阳光肆意地照进来,通透明亮的很。
一位设计师小姑娘刚夸了这采光,立刻就被周墨怼了:“坏就坏在这敞亮的大天窗了,隔热做不好,再加上阳光直射,你看中间这些铺子蔬果都蔫了,每家还得给自己卖的东西打把伞……”
小姑娘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尹笑然赶快上来打圆场,冲着周墨的后脑勺就拍了一下:“我就觉着这大天窗好!多有特色!吸引游客,也算是为当地经济做贡献了不是?”
何清承在旁边看着,一句话也没说,只觉得尹笑然有趣。
尹笑然吸了口手里的椰子,笑呵呵的:“我说各位出来也不放松一下,搞建筑的事咱们回国再议不行吗?”
几个人回过神来,看见尹笑然喝椰子也觉得馋了,嚷嚷着说要去买。尹笑然往集市口指了指,周墨领着大家就乌泱泱去了。
何清承刚要跟上,就被尹笑然挽着胳膊拦下了。他低着头,从墨镜上方看着何清承,挑着眉小声说:“诓他们的,这边也有。这边的更甜。”
何清承站在边上看尹笑然给他挑椰子、买椰子的时候,发现自己都想不起来上次故意把旁人支开,想单独和爱人待一会儿的日子是什么时候了。原来那些稀松平常的日子,无论回忆的起来还是回忆不起来,都是痛的。
但眼前的尹笑然是灿烂的。
他就站在小摊边上,大腿压着瓷砖,手伸得老长把面上的和里面的椰子全都晃了个遍。
店主用蹩脚的英文拦着尹笑然,告诉他椰子都是甜的。尹笑然偏不,讨着饶地继续去挖最下面的椰子,最后挑了个大小适宜的青椰递到何清承手上。
天井的光正好照亮他短袖衬衫上蓝绿色的印花,尹笑然就在光里,笑的耀眼。
何清承不由在想,谁若得了这个耀眼的宝贝可真是幸运啊。
只是这个人不能是他。
尹笑然这么勇敢又自信的宝贝,得被全心全意的人拿去守护。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冒的时候也在乖乖码文哦~
想死你们啦!!嘻嘻
☆、第十二章
大伙儿从集市出来的时候已经吃过午饭了,点的还是海产区的香茅烤鱼,一人一条,保准够。
尹笑然明天就要走了,何清承和众人商量了一下打算把写生的行程取消,让尹笑然挑个喜欢的活动一起玩。
“别呀!我是舔着脸来蹭你们团建的,一切还按你们的安排走,不用照顾我。”
“要不去预约一下夜潜吧?你来这儿才下过一次水。”何清承问道。
“不用,真不用!”尹笑然张开双臂,看着马路上的车,哄着众人到停车场。“就去写生!不改了!我这个人最喜欢画画,你们这些专业的可别看不起我业余的啊!走了走了!”
小张看了眼老板,何清承点点头,意思是都听尹笑然的。三辆车对了一下目的地地址,小张特意叮嘱了要走跨海的那条线路,才安心上车。
周墨转身要走的时候,手腕被季白抓住了。那人用气声软着说:“别闹了,上我车。”口吻是讨饶的,但言语上依旧不服输。
周墨手腕一转就从季白手里挣脱了,他脸都没转过来,只是轻哼一声:“是我闹吗?”直接从小张手里抢了钥匙,开车走了。
写生的地方是座沿海渔村。小岛的游客本就不多,能专门开车找到这里的更是寥寥无几。
村子一半建在海湾,一半建在山崖。沿岸的房子是由石头砌成的,而石崖上的房子是白色的。
他们去登那座海边的山,尹笑然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在后面走着,连着何清承也都慢了下来。等山坡上的长草遮住前人的时候,尹笑然就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这儿可是攻略里都找不到的野山,我是跟着何老板来的,那就姑且叫它清承山吧!
——青城山下啊,白素贞……
尹笑然唱着把自己逗乐了,手机里还有海风的声音。画面偶尔扫过何清承,何先生也大大方方地对着镜头招手。尹笑然不由得说了句:
——好!漂!亮!
他对着镜头感叹,像是第一次见到大海的孩子。
尹笑然就是这样,某些时候,他的语言是退化的。
文字是被认同的规定,语言约束于规矩,有规矩才有共识。
说出来,被理解、被解读、被误解,都是宿命。在某些最单纯快乐的时刻,尹笑然总愿意用简单的字表达心境,这是一种对当下情感的褒奖。是返璞归真。
比如现在。这句话夸的不仅仅是景,还有人。
来山上写生的,除了尹笑然和行政小张,都是真的来写生的。
每人从包里拿出一个本,虽然大小不同,但都不是新本。随便挑几个往前翻翻,在尹笑然这儿都得算大师级的作品了。
尹笑然凑到周墨身边,蹲坐在一块矮石头上问人说:“撕张纸给我呗。”
这语气就像是老师临时抽查默写,差生却连本子都没带,着急忙活地问同桌借纸。
“别,给你撕纸我害怕浪费我本儿呢……”
尹笑然“嘶”了一声,威胁说:“你不给我我就上你季总监那儿抖落昨天的事儿了!”
“你咋不去问我老板要呢?你贴了人家一路了,借纸倒是想起我了……”
“何清承那不是画得比你好吗?我撕了人家的本子多不合适。”
“…………你可真是我爷爷………”
周墨给撕了纸,找好角度正准备开画,尹笑然又凑着脑袋过来。
“再借我根笔呗!”
和抽查默写却没带笔的学生一毛一样!
“给!”周墨从笔袋里挑了支铅笔递给尹笑然。
“为什么不给我你手里这根?”
“我这是钢笔,你那水平还是用铅笔吧。”周墨说着又翻出了一块橡皮擦给尹笑然。
尹笑然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看见了已经戴上眼镜的何清承。
他是第一次看何清承戴眼镜,更有斯文败类的味道了。
这眼镜是细黑框的,非常细,就跟没有似的。太阳斜斜地照过来,穿过镜片,在何清承的脸上落下一个光圈。
他把眼镜一直都放在哪里呢?尹笑然心想。
他静静地走过来,再静静地坐在何清承边上。这边是没有石头的,他就盘腿坐在地上,没什么紧要。
这样低低地坐着,抬眼再看,大海真的只能看见一条蓝色的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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