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豆说:“你的画家爸爸对你好吗?”唐遥说:“好,他还教我画画,但是我不想学,也画不好,我弟弟都比我画的好,我讨厌画画。他一让我画画,我就跟他说英语,他就不让我画了。我妈妈也不让我画了,但是我得学钢琴。我妈妈说我的农学家爸爸也会弹钢琴,他会喜欢我的,毕竟将来我会和我的农学家爸爸生活在一起,我应该跟他好好相处,人生啊,真是不容易。”
丁豆说:“你妈妈怎么说你的农学家爸爸?”唐遥说:“一个非常和蔼的人,对任何人都非常好,对我会更加的好,我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给我摘下来。”丁豆说:“如果等到你十二岁他不来找你呢?”唐遥说:“那他一定是死了。”丁豆说:“也是你妈妈说的。”唐遥说:“是啊,我跟我妈妈一起生活其实也很好,我爱我妈妈、画家爸爸和我弟弟。但是我妈妈说他们跟我不是一家人,我跟我农学家爸爸才是一家人。豆叔,您认识他吗?”丁豆说:“不认识。”
唐遥说:“为什么他现在不来接我?”丁豆说:“也许这是他跟你妈妈的约定。”唐遥说:“为什么要有这种约定?”丁豆说:“他们有他们的想法,我也不清楚。”唐遥说:“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丁豆说:“比如我有一个芭比娃娃,跟你约定你玩儿十天,再给我玩儿十天。”唐遥说:“原来是这样啊。”丁豆说:“这只是一种想法,还有很多种想法和理由,咱们不是当事人,也说不清楚,而且这种约定也不一定成真。比如轮到你玩儿芭比娃娃的时候,我反悔了,就不给你玩儿了。”
唐遥说:“如果他们有一个反悔,我的农学家爸爸就不来接我了吗?”丁豆说:“有这个可能。”唐遥说:“他们会不会都不要我了?”丁豆说:“有可能,不过我是不会不要你的,如果他们不要你,你就跟我过吧。”唐遥说:“好啊,豆叔家还有哥哥、姐姐,一定都会爱护我的。”丁豆说:“是啊,我会拿你当亲生女儿一样养育的。”唐遥说:“谢谢豆叔,我一定会很乖的。”
方林振说:“你恨你的农学家爸爸吗?”唐遥说:“我不恨他,我又不认识他,他也没有伤害过我,我不能随便就恨别人。如果他来找我,我会好好疼爱他的。”方林振开着车,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他在想:这个女儿我要定了,即使这是唐绘理的心计,甚至也有丁豆在其中。于是说:“你爸爸到时候一定会来接你的。”
唐遥说:“你怎么知道?”丁豆说:“既然这位叔叔说了,那一定是了,因为他能够预知未来。”唐遥趴到方林振的耳边,歪着头,看着方林振的侧脸,说:“那我爸爸会很爱我吗?”方林振说:“会。”一边连忙的抹了泪。丁豆把唐遥抱回来,说:“叔叔开车呢,咱们坐好。”
第三一四章 迷信
唐遥说:“豆叔,您的司机真的能够预知未来吗?”丁豆说:“是啊,要不我为什么让他做我的司机呢?”唐遥说:“我要是有这么个司机就好了,我妈妈常说未来谁都不知道,如果我有这么个司机就能告诉我妈妈一切,她就不会那么担忧了,我会告诉她,她会一直很幸福,不用担心。”丁豆说:“你妈妈担心什么?”唐遥说:“她担心我的农学家爸爸不来接我。”丁豆说:“他一定会来接你的。”唐遥说:“可是我和我妈妈还是很担心。”丁豆说:“我给你担保。”唐遥说:“反正他不来,我就跟豆叔一起过。”丁豆说:“没问题。”
方林振始终像个司机一样跟在丁豆和唐遥身后,吃吃、玩儿玩儿、买买之后,在幼儿园放学前,把唐遥送回了幼儿园。唐遥非常快乐,方林振把唐遥的东西交给幼儿园阿姨,丁豆说:“等她妈妈来接她的时候把东西带走。”
方林振和丁豆离开幼儿园,一路上无话,两个人到了大世界日本料理吃晚饭。方林振说:“这是你和唐绘理早就预演好的戏码吧?”丁豆说:“没有,但是唐绘理也没错,亲生不亲生这个事情很重要,最好一开始就不要弄错了,不然解释起来一辈子都是个疙瘩,我十分理解她,自然就替她圆场了。”方林振说:“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让唐遥姓方?”丁豆说:“可以姓方,随时可以,我们都接受。”方林振说:“利用女儿觊觎我的家财万贯?”丁豆说:“是啊。”方林振说:“我还没死呢,而且会死在唐绘理之后,她什么也得不到。”丁豆说:“只要唐遥得到就行了。”
方林振说:“唐遥什么也得不到,我最讨厌耍心眼儿的人,总是拿别人当个傻瓜一样耍,以耍人得逞为成功,实际上是做人最大的失败,这也是我跟唐绘理离婚的根本原因。我是不会认这个女儿的,小小年纪耍的一手好阴刀。”
丁豆说:“她还是个小孩子,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不也不会连底都透给你,毫无保留。唐遥很聪明,就是因为她本性里没有阴暗的东西,才没有秘密。跟任何对她好的人都说出来,没有隐瞒,她本性非常坦诚。这样的人,如果不够聪明,就会被耍的很惨。但是如果足够聪明,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是说她的聪明之处在于,她并不在乎这事成或不成,天生的洒脱,生命力极强,什么也打不垮她,最重要的是心中无恨。唐绘理对你来说是虚飘飘的鬼影,但是这个女儿对你来说是真实的。”
方林振说:“按照唐绘理的安排行事?”丁豆说:“她一定是觉得这个女儿跟你更合适。”方林振说:“你们商量好的?”丁豆说:“我们谈过这件事,也是我的意思。唐绘理跟那个画家非常好,他们也有孩子了,过得很幸福,这个女儿就显得多余,与他们那个家庭格格不入。你也看到了,她的生日礼物并不想跟人分享,她的本性里非常有决断性,这一点非常像咱爸。她天生是做大事业的人,你的继承人。”
方林振说:“我还会再婚生育的。”丁豆说:“但是未必会比这个女儿更好,不要因为唐绘理,抛弃自己的女儿。你刚才不是答应,等她十二岁就会来接她吗?这个消息一定会广为人知,这不是唐遥那个小小女人的策略,而是她的天性是那种坦荡的人,事无不可对人言。”
方林振说:“心里一点儿事也搁不住,不是傻吗?”丁豆说:“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不放心吗?而且她不傻,知道谁是真正对她好的人,那些对她不好的人,她也不在乎,她天性善良,心里没有恨,一定会全心全意的爱你,这是谁都比不了的,这也是我愿意帮唐绘理达成这个愿望的原因,唐遥对你会有一颗真心,血脉相连的信任。”
方林振说:“如果我带唐遥走,唐遥必须和唐绘理断绝一切往来。”丁豆说:“可以啊。”方林振说:“不是想玩儿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吧?”丁豆说:“那样我也不允许。”方林振说:“你不能辜负我,除了我爸,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了。”丁豆说:“你不会后悔的。”方林振说:“谁知道呢,到时候一切手续你来办。”丁豆说:“当然。”
方林振说:“你还得给我找个老婆,最好是个不迷信的唯物主义,还得是个贼大胆儿。”丁豆说:“有一个人选,但是相貌非常普通,因为家世繁华似锦,本人气质就淑气如兰。今年大学刚毕业,我跟她谈过,绝对的唯物主义,什么都不信,只信她自己。爱不爱的不在乎,你一定要让她觉得你配得上她。你不要想当然,女人最烦的就是男人自以为是,而且男人也时常为这个付出惨痛的代价。”方林振说:“那我该是哪种姿态?”丁豆说:“不要不在乎,也不要太在乎。彬彬有礼、有礼有节、适度殷勤、不要做作。”
方林振说:“又是一个明察秋毫、晶莹剔透的姑娘?我不能有任何耍心眼儿的迹象,要十足诚意?”丁豆说:“如果不是这种,我也看不上,你看得上吗?”方林振说:“好吧,只要她愿意跟我生孩子,我就有诚意。”丁豆说:“如果她觉得你配得上他,她自然会给你生的,这还是个事儿?”方林振说:“现在的女人没有一个肯吃亏的,精的掉毛儿。先说好,婚前财产公证。”丁豆说:“这个是一定的,她比你还担心。”
方林振说:“哼,什么家底?”丁豆说:“一个豆腐坊。”方林振一皱眉,歪着脸说:“有没有搞错?”丁豆说:“新桂豆制品,吃过吗?”方林振正色说:“你说的不是新桂豆制品集团的千金?”丁豆说:“不是千金也不能跟你说啊。”方林振说:“他们的豆制品远销世界多国,品种繁多、口味独特,比咱们的做的要好。”丁豆说:“你打算跟他们搞联合经营?”方林振说:“恐怕又被王子正搅黄了。”丁豆说:“不会,他们不会跟任何人搞联合经营,秘方是祖传的。属于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的类型,一门忠烈。”
方林振说:“叫什么?相貌有多普通?”丁豆说:“叫严晴窗,普通到……,像一株茉莉。”方林振说:“那带出去也不丢人吧?姿态怎么样?”丁豆说:“不丢人,而且会因为她的举止娴雅为你加分,很压得住场子,你见了就知道了。”方林振说:“我不想见她,既然你看得过,我没问题。真想像过去那样,结婚之前都不知道对方的样子,全凭媒人一张嘴,新婚之夜再相识,然后就是一辈子。”丁豆说:“人家可不想两眼一抹黑的就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