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不说这个了。焗完窑,还有个特别节目!”
“什么特别节目!”在座各位小伙伴不解的问道,连威仔和靓春都猜不出六指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别问了,到时就知道了!大家先散了吧。”六指强非得那晚才说。
星期五就像上下课铃声那样特别准时,很快来了又走。
星期六。
快六月底的早稻有些已经熟了,但收割的稻田还是有点少,如果到了七八月那就不同了,广袤的田野任你驰骋奔跑!
大只华背着一个大麻袋缓慢的走在后面,阿志和傻宝走在前边,三人就在收割后的稻田里四处闲逛,企图将躲在稻田里吃谷的鹌鹑惊飞起来,他们才有机可乘。
忙活了大半天,他们最终才网到三只鹌鹑,不算跑了的那只,但总比啥也没有强,加上前一两天放置好的捕鼠笼也捕到的几只大田鼠,收获也算不错了。
这天,最开心的要算傻宝了,作为一个从镇转回村的学生,他算是真正长见识了。完事后,三人拿着装有三只鹌鹑的布袋走在乡野的田垄上,一路聊着天,风还微热,心情舒爽。大只华问傻宝爽不爽,他说很爽。
阿志插嘴说又累又困,还埋怨要不是傻宝跑得慢,那只差点被大网网住的鹌鹑怎能逃出生天(估计是飞到了还没收割的稻田里)。大只华倒是很无所谓,就当纯粹带傻宝出来玩一下,并告诉他要是到了暑假期间再来网的话,至少也能网到十几只鹌鹑,还能捡到鹌鹑蛋。
大只华把他们带到家里后,着手准备处理这两样野物。傻宝猜得到‘处理’鹌鹑应该和杀鸡差不多,往脖子上一抹放红,直接了事后拔毛即可;但是田鼠怎么弄,他倒是没见过,心想又可以大开眼界了。
不过这次,大只华可没让傻宝当现场观众,而是让阿志带他到客厅里去喝粥。等他回到厨房时,拔完毛的大田鼠光着身子已经在砧板上了。
不是傻宝没眼福,而是大只华考虑到他胆子小不宜观看宰田鼠的那种情景,不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就麻烦了。阿志是过来人,知道整个过程,却没说……处理好野物内脏等杂物后,大只华用了少许盐洒在它们身上便放好在一边,准备明天拿去焗窑。
而另一边。
六指强、靓春、威仔三人,也是到处‘借’鸡‘借’鱼‘借’番薯,各‘借’了一样。他们所说的借,阿志后来才知道就是那种勾当:
番薯是三人带着锄头去番薯田‘挖掘’回来的,他们找准其中的一垄并掘其三分之一,还不忘还原现状,最后也有小半麻袋的番薯,足够了;鸡肉是三人在村野某鸡场的养殖树林里‘拾掇’到并秘密处理的,一个就够了;鲫鱼(非洲鲫)是三人在私人承包后的大水塘里‘借钓’的,好几条也够了。
阿志终究不得而知他们‘借’食材的具体细节,因为他们死活不肯承认这是何处拿来的东西,坚定认为就是‘借’回来的。
星期天!
赤紫坡——路水村外的一片田野泥土坡,它的不远处有一座破旧土地庙。
六人相伴拿着一大堆东西来到目的地。
“靓春和大只华你们两个赶紧起窑先,阿志看看还有哪些没处理的食材,也赶紧包装一下!”等大家放好手上的物品后,六指强便开始像领导一样分配工作,“威仔和傻宝去捡一些柴火来,捡多一点。”
大家对六指强这个总指挥的任务安排很是满意,大个干重活,小个做轻活,不大不小的阿志已在慢慢处理腌渍过的鹌鹑肉和田鼠肉。
很快,靓春就挖好圆形且有大洞口的土坑,大只华用干燥的泥土块,围绕土坑边沿一块一块的往上放,直至封顶,许久堆砌起两个宽约50公分,高约80多公分的金字塔形小土窑。
威仔和傻宝早已抱着一大堆柴火回到土窑傍边,并腾出手来帮阿志处理各种未处理的食材,尤其是那只包装手续有点麻烦的走地鸡。大只华开始给土窑加柴点火,刚开始烟雾乱串,风向好像不对,吹到周围的人呛得他们眼泪直流,赶紧跑开,直到火势大了起来,情况才彻底好转。
起初,窑里飘出的浓烟与六指强嘴里吹出的香烟互相结伴,袅袅而去,腾空消失。
“来几支!”靓春看见六指强在抽无双烟,走到他身边,问他要了三支,一支自己抽,另一支给大只华,还有一支点燃后给还在弄黄泥土的威仔,黄泥土要用来涂抹在包装好的走地鸡外层。
泥土窑里的火烧得越来越旺、越旺越红,直到顶层的干泥土块看似铁水那样通红透亮,此时两个金字塔窑上黑下灰里红,数不清的火舌往大大小小的空隙处乱伸出来,无情的煅烧将它们裹挟住的干泥土块,使得这些土块一碰它就碎。
“来来来,准备放东西了!”看到窑顶的泥土块几乎没了起初的黑色,六指强提醒靓春等人,自己准备捣窑埋食材了。
六指强首先是将左边土窑里的炙热柴炭及余灰全部挖出来,放在窑口外边,紧接着向里面抛洒一两层干泥土沙作为铺垫,开始把所有食材一层一层的放进去,就像摆放大盘菜那样。
他先把易熟的大番薯、花生和山药等放在最下面,从土窑顶尖捅开一个小口,掉几块火烧泥块下来覆盖;此时他万分的小心,要是没等其他东西放进去,整个窑就崩了,虽不是前功尽弃,但也会非常麻烦;然后再继续放进鸡鸭蛋及腊肠,又捅几块热泥块下来覆盖;最后他才放上各种肉类。
右边那个土窑则是专门用来焗那个走地鸡,它已经被包裹得像一个橄榄球那样,外边满是一层层的黄泥,放法简单:只需底下铺上一层干沙子,直接放进去砸窑覆盖就行了。
这些食材,除了用大荷叶和黄泥土包裹,有些是用湿纸封好的。就是在乡村上完厕所擦屁股用的厚纸,用水淋湿后,它能在封闭的热浪热气环境中保持住蒸发的水分。
因为那时的纸不像现在的轻薄透气,而且还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食材,简直密不透风。
放好之后,六指强让阿志和傻宝俩人试试砸窑的感觉,每人各负责一个。
他俩只觉得没了柴火煅烧的土窑还是一阵阵热气逼人,难以靠近,有经验的大只华给他们找了两条长一点的树干,让他们拼命乱捅乱敲。六指强和靓春等人在旁边像看戏一样“咯咯咯……”不停的笑。
等到左右两个窑都土崩瓦解的时候,六指强他们也动手了,拿着铁锹和锄头,有的直接拿着砖头,一起把底下盖满各种美食的窑面整理平整,将刚才挖出后尚有余热的柴炭铺到两个窑面上,内外互热。
末了,他们才静静的等待着美食的隆重出窑……
☆、焗窑(下)
下半场。
略久,稍久,良久,许久。
“嘭嘭嘭!”六指强兴奋的用树枝敲打着土面,大声向靓春等人问道:
“谁!谁!谁来扒窑?”
他用手随便指了指大只华和靓春、威仔。
“你来!你来!你来!”靓春和大只华、威仔三人异口同声的答道。他们知道扒窑是个技术活,要心细更要胆大,此非六指强莫属(既不能扒烂里面的食物,又要大胆往下继续扒)。
一阵功夫之后,在六指强的深扒捯饬后,所有的食物被挖上来码得整整齐齐,全部摆在稻草铺好的土面上,蒸气腾腾,滚烫炙热,品类丰盛,形态各异!
火泥的焦味、香肉的鲜味、腊肠的油味、甘蔗的甜味、番薯的绵味、山药的绸味、花生的脆味,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六指强等人深深陶醉在这种食欲大开的用餐环境里,但又不能马上开吃(确实痛苦)。
因为食物太烫,谁也不敢即刻动口,它能把他们的嘴给烫熟了。六指强先是试着拿起一个鸡蛋,左手腾右手,又右手腾左手,来来回回,慢慢的让它退热。其他人也亦步亦趋的学着他那模样,将鸡蛋腾来腾去,硬是把热鸡蛋腾成凉鸡蛋。
等他们慢慢吃完鸡蛋鸭蛋,其他食物也没刚出窑时那么烫了。
于是他们慢慢享受着人生中最美好的一顿晚餐!
“真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从小吃货变成大吃货的傻宝,心满意足的感叹道,“你们,说是,不是?”
傻宝让热气呛得鼻涕横流,话都说得不直落了。
“嚯,嚯,嚯。这还不是世上最好吃的呢,听过‘龙虎凤’没,那才是最好吃的,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东西?”六指强一边吃着还有很大热气的番薯,一边对傻宝说道:
“世上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阿志什么都不管,只管吃,他一直信奉:吃饭不说话,说话不吃饭。
傻宝抹了抹鼻涕,好奇的问六指强什么是“龙虎凤”。
“嘻嘻!就是你最怕的蛇,还有土猫,走地鸡,三样宝贝的肉捞在一起煮……”六指强倒是没说话,插话的是靓春,他吃过。
“噢噢!”傻宝继续吃着美味的田鼠肉,嘴上啧啧的说,此时还有什么比得过他眼前的一摊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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