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开始忙碌婚事,齐浱的确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到齐渃,原先觉得她因是思愁伤神,过个几日就好了,没料到短短几日未见,反而精神更为萎靡了。
没来记得多想,礼生在那清了清嗓子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还有些嘈杂的环境安静下来,齐浱手里还握着授绥,授绥的另一头是蒙着脸的魏池羽,就像是月老缠在他们手中的红线。
拜过天地后新娘由喜娘搀扶着回到后屋,而齐浱留下来招待客人。
坐在下方的齐渃不禁伸手拭了拭眼角,曾经以为自己心止如水,后来才知情难自已,经历了生死离别,悲欢离合,原来执子之手便是幸福,看到齐浱洋溢幸福的笑容,似有感慨又有感动,最后竟然酸涩的泛出泪来。
旁边齐潇暗中握住了齐渃的手,轻声耳语道:“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
“没。”齐渃抬头望着在那敬酒的齐浱,嘴角扬起的笑容的确不假,“想到大哥终成眷属,开心的很。”
轻轻拍了拍齐渃得手,齐潇了然的点头,但愉悦的心情没有持续太久,阴霾再次掩盖住欢喜的笑容,齐潇清楚她又是想到了裳儿的事情,几度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不作他言喝下一杯面前的女儿红。
齐浱最先到了他们这一桌来敬酒,齐渃只是嘴唇略沾美酒以示祝福,齐浱则豪气满满的连干三杯,这一桌桌下来,等到最后那一桌齐浱的脚步已是打了花,连口齿都不利索起来。
常年塞外征战,把他酒量练得极高,看来今天的确是春风得意笑迎人,竟然喝了七分醉,不过大家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新郎官,几个常年跟随齐浱的将领们使了法子的灌酒,就算王锐在旁一个劲的劝,竟然还是搬了几坛女儿红打算来个不醉不归。
齐渃有些担忧因此喝伤了身子,又忍不住好笑起来,只是这里吵闹的很,虚弱的身子更加无力不堪,齐潇瞧出齐渃正硬撑了精神,便先行摆驾回宫
喝了已是醉醺醺的齐浱并没多加挽留,只是勉强走着八字步一路迎送到了府外,外面街道上已是静街,百姓都闭门不出,只有零星几个来不及回避的路人匍首跪在地上。
女儿红醇厚味甘极易入口,但是后经十足,让这个千杯不倒的汉子感觉飘飘欲仙步履不稳,一些平日里不曾说的话,也就借着酒劲一股脑儿的说了。
齐潇扶着齐渃的走向御辇,袖口却被后面的齐浱一把拉住,陪在齐浱身边的人惊恐之余,赶忙想让他松手,无奈齐浱虽喝醉酒不过武功底子在那,左手挡去伸过来的几只手,抓住袖子的手腕倒是更紧了。
大家都以为齐浱是要酗酒滋事,只见他一步步走近齐潇,满身的酒气让齐潇不由蹙眉向后退开。
正当侍卫拔刀要上前护驾,齐浱终于大着舌头开口道:“之前的事情,咱两之间的过结,就算是一笔勾销不想再提,不过,你要是……”打出一个酒嗝,齐浱恶狠狠的瞪起双眼,“要是敢负了渃儿,我定不饶你!”
说完这些,齐浱松开手,转身拍了胸脯对着齐渃道:“若是被欺负了,和大哥说,大哥替你出头!”
早就被吓得飞了魂的人们,见机赶忙把齐浱往后拉到后方,又是跪地谢罪又是请求饶命的,齐潇冷冷睨了被众人压制住的齐浱,摆摆袖口让他们退下以免扫了兴致,只是离开时握着齐渃的手,更是用力了一些。
御辇慢慢离开辰王府门口,齐潇脑中一直盘旋着刚才齐浱的话,她已经认定要和齐渃终生相伴又怎会负她,稀世珍宝万里江山,只要她想要她便给,但是唯独有两样却是给不了,为人母的幸福和应有的名分,女人活在世上不管是妻是妾都要讲究一个名分,愧疚之余又想到,眼前的人是否会为此等凡尘世俗所束缚,马上否认了这点,真要是这样,她又何苦千里迢迢回到自己的身边。
齐渃坐在一边总不见齐潇有所反应,以为是刚才齐浱的话惹恼了她,便握着她手道:“潇儿莫动气,大哥酒后乱言,并非有心犯上。”
“无事。”齐潇心情豁然开朗了些,眨了眨眼睛娇媚无边,“只是想着,辰王要替你出头的机会,大概是没有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一定知道,这个故事是以唐代为背景的吧~~~(咦?不知道?没关系,现在知道就成)
那么唐代的话,当然京城就是在西安啦,所以当然我们可爱的小公主和帅气女帝就是说的陕西话啦~
因此!
其实她们真正的对话是这样的
小公主:“逼哈,额有话要跟你索~”
女帝:“撒斯晴?”
小公主:“额……额耐你。”
女帝脸红着:“恩……额也丝。”
一秒出戏有么有!感觉大家的友情帮助翻译!
☆、第九十一章 病
受了婚礼的喜气,齐渃回宫的一路上久违的同齐潇聊了许多,坐在辇舆中歇了一阵,精神也好了点,齐潇想着大概是喜事的气氛,终于让齐渃心中一直以来的结郁释然,那么过不了几天大概就会日渐康复了。
歩辇抬着齐渃回揽月宫分开之前,齐潇反复叮嘱着莫要再乱跑早些歇息,自从齐渃生病以来,齐潇没有再在揽月宫留宿,其一是怕自己早朝早起吵到齐渃,其二因为事务繁忙,北旬的,蛮夷的,还有楚屏那浩浩荡荡的十多万人马,每日内阁传来的折子已是堆积如山。
回到养心殿简单洗漱醒醒脑,便坐在案前批阅今日刚上奏的折子,除去关于一些出征的支出费用还有褒奖封侯,其他都是些不关痛痒的小事,不过……
放下手中的湘竹紫毫,齐潇对着一本折子皱起双眉,自从齐浱婚事订了以后,沉寂了多时的请婚折子多了起来,再过两月就是诞辰,到那时齐潇也该是廿一的年龄。这类折子从她及笄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不过往年最多两三次,她作为帝王当然以国事为重,况且父母早亡没人替她张罗婚事,唯一的长辈枔王楚屏则完全没将她终生大事放在心上,一拖再拖转眼自己便是到了这年龄。
之前根基不稳楚屏独揽大权,纳夫表面看只为延续皇家血统,说开了则是一个家族的兴起或者说是朝中权势的洗牌牵扯颇多,齐潇自然没有心思去考虑那些,之后遇到了齐渃这婚事更是被抛在脑后。
现在北伐大捷,民间歌舞升平,连假死了十年的前太子都忽地冒出来,还娶了齐潇身边的心腹做了夫人,看似天下太平那么接下去便是要考虑皇家延续,早日诞下世子。
从折子上移开视线,拿起之前刚看完的另一份折子,眯起眼睛把内容细细品读,接着重新卷开另外一个,反复换过四五卷之后,齐潇的面色冰冷下来,眼神随着一字一句而越发凛冽,微微感觉到太阳穴那突突的跳动。
思绪还未从折子上抽离,外面小太监匆匆进来禀告有人求见,这会将是三更天早已夜深人静万籁无声,别说是文武百官,就是连宫里守着的奴才们,大多还在梦乡,又怎会有人半夜有事禀奏。
不过在小太监说出前来之人为华香时,齐潇一惊,被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全身,命人速速传她进来。
华香迈着急促的步伐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陛下,公主她归来之后便呕吐不止,现已神思不清。”
原本一个公主身子疾恙不必劳师动众半夜前来打扰圣驾,不过华香清楚这个公主在齐潇心中的地位,孰轻孰重分析的透彻,连夜赶来养心殿禀告了此事。
果不其然,听到此事齐潇立刻起驾赶往揽月宫,不再顾得上那些堆积如山的折子。
一路前往揽月宫,因被再三的催促,几个小太监们不得不放快了步子小跑起来,辇舆被抬得上下摆动,辇舆上齐潇神色凝重的双手握拳放在膝上,因为急迫的心情咬紧着牙关。
刚下御辇就撞见小绿匆匆端着个木盆走出来,齐潇心里着急待上前询问,对方先是退后了一步,续而跪拜下道:“奴婢拜见陛下,污秽之物,请陛下见谅。”
朦胧月色下并瞧不清水盆里的东西,依旧不由让齐潇喉头紧了紧,提步走进寝房,太医正跪在榻前用细长银针针灸,水沉香檀沉纡绕冲淡了周遭苦涩的药味,只听闻浅浅的呼吸声和衣物摩擦的响声。
见到齐潇进门,太医赶忙放下银针要叩头拜见,齐潇急忙比划了一个噤声让他莫要出身,然后虚抬了手让他继续,便自己坐在了靠椅上自斟了一杯茶水。
旁边香炉绵绵飘华出白烟,一路悠荡把静人心脾的檀香传到所有人的口鼻,被着香气所染齐潇静下心等着太医针灸完毕,等把最后一支银针缓缓刺入内关穴,年过半百的太医额上已是泌出一层细细的汗水。
用袖口抹了一下额头鬓角,太医躬着背来到齐潇面前压低声音道:“公主想必是寒气客与胃,又内伤饮食,以致胃气不得宣通,微臣已是灸胃脾百壮,再调以驱寒暖胃的方子,不多几日便可痊愈。”
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拿出笔纸,开好方子给旁边候着的华香说了之后几日都已清淡易食的粥汤为主,切不可油腻腥荤。
等事情处理妥当已快是三更天,得益于针灸护胃,齐渃安稳的睡在那并没转醒,不过听小绿说,方才已是吐出的绿色胆水,真要再吐只怕只能把五脏六腑一块倾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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