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玄岩信步推一推滑落在鼻尖上的眼镜框,郑重其事地问。
“我殉情干什么?我要逃婚!”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你还是殉情吧,死在一起,就没有人能把你们分开了。”
“老板,您怎么能把人往歪道上指?”
“知道是歪道,你还不赶紧去相亲?和谁过不是一辈子,那么执着干什么?”
“那咱俩一起过吧。”贤许由真嘿嘿一乐,乐得玄岩信步一阵恶寒。
“那你喜欢的人怎么办?”
“唉,”贤许由真又叹了一口气,望着那滋滋作响的茶壶,缓缓说道,“他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
玄岩信步也不由得叹口气,这家伙,病入膏肓了。
“那你问问她不就得了?到我这来发牢骚又解决不了问题。”
“我怕他拒绝我,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你自个儿单相思吧。”玄岩信步站起身,把壶拎下来,沏了一杯茶,放到哪个四脚不平的桌子上,“茶好了,喝完赶紧去相亲,这茶就当给你饯别了。”
“为什么是饯别?”
“你不是要逃婚吗?”
“哦!”贤许由真恍然大悟,“你家里有没有逼你去相亲?要是有,咱们一块儿逃婚吧。”
玄岩信步皱皱眉:“我和你不一样,没有你那么多执念,我和谁都能过下去,也没有必要逃婚。”
“唉。”贤许由真又叹口气,喝完那壶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那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要去赴刑场。
玄岩信步终于送走了他,把茶棚一收拾,把门一关,决定去他父母那里走走,顺便看看把他的小茶馆搬到哪里合适。贤许由真这家伙,在书店当职员的时候还好,一旦成了他的顾客,废话还真多。还是趁早离他远点的好。不过,这样偏僻的地方都被他撞见了,搬到哪里去合适呢?
话说玄岩信步往他父母家走的时候,他父母正坐在屋子里皱着眉头发愁。
“要不这样吧,”玄岩信步的母亲芳景蓝馨坐在雕花大木椅上提议,“咱们赶紧给他娶个媳妇。有了媳妇就有了责任心,有了责任心就有了事业心,有了事业心,就不怕他突然走极端整出个什么事了。”
“不行不行,”躬岩信行连连摇头,“小三子性情淡泊根本就不好女色,这招肯定不行。”
“那男色呢?”
“男色?”躬岩信行听了直翻白眼,他老婆脑子里整天都在想啥,“小三子除了清净,对什么都不敢兴趣,你要给他找个男色,不怕天打雷劈?”
“那怎么办?”芳景蓝馨发愁道,“以步的性格,恐怕也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接受得了他啊。”
“我说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婚姻这事,小三子不急,咱们可千万别催,到时候要是他不乐意,倒霉的可不止是咱俩。”
“那你说该怎么办?小三子都这么大了,当娘的为他的终身大事着急,难道不应该?”
“好好好,应该,应该,行了吧?”躬岩信行赶紧投降。他老婆整天就想着给儿子娶媳妇,给闺女找婆家,老大老二都被她塞进了婚姻的坟墓,她现在又把目标对准老三了,躬岩信行真希望把这些想法从她脑子里抹掉,以免她遭到老天的报应。
“要不这样,我们去找善若大人,请他老人家给点意见。”芳景蓝馨建议道。
躬岩信行听了,沉思半晌,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办法,善若大人不仅德高望重,还能掐会算,知过去未来事,好多人遇到了麻烦都去找他指点迷津。
“那咱们现在就出发?”芳景蓝馨是说风就是雨的人,做什么事都雷厉风行。
“嗯。”躬岩信行点点头。小三子的事不能耽搁,万一他从完美走向黑化,说不定整个家族都要遭殃。
于是,两口子收拾了一下,把家里的事吩咐了管家,匆匆出了门。
玄岩信步到家的时候正巧碰见他父母开车要走。玄岩信步和他们打个招呼,就到院子里去了。他本以为他的父母又去走亲访友游山玩水去了,却万万没想到,他们这么一去,彻底扭转了他的一生,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第六章、你儿子将来要嫁个男人
玄岩信步到后院看了看池塘里的鱼,逗了一会儿狗,就坐到花园旁边的长椅上研究起他的那本破书来。
躬岩信行和芳景蓝馨一路驱车来到善若大人的住所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善若大人的住所也就是山脚梧桐树下的两间小茅屋,到了秋天,风一吹,地上的树叶满天飞,小茅屋就晃呀晃,晃得跟地震似的。大家都劝说善若大人搬出来,甚至还有人为他建造了一座豪华的府邸,但善若大人总是摆摆手,徐徐说道:“人之所欲,非吾所欲,所谓居所,遮风避寒而已,何必求美?”大家劝说不过,只好放任善若大人一年四季都住在那座危房里。不过奇怪的是,这两间小茅屋虽然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却从来不曾倒下过,人们觉得这小茅屋是因为善若大人而受到了神明的庇佑,便对小茅屋也恭敬起来。
躬岩信行和他夫人感慨一番善若大人清心寡欲,敲了敲小茅屋的门,没听到有人答应,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屋顶上落下一阵尘土来,迷了两人的眼,不过屋里倒也干净,炕上一床被褥,墙边摆放着一个铜盆和一个大箱子,箱子上有几只碗筷,再无其他。
善若大人并不在屋里。
躬岩信行又和他夫人转身向山上走去,因为众所周知,善若大人一年四季都在山上沉思,为世人寻找解脱苦难的方法。
又走了大半天之后他们才找到善若大人。
善若大人正像往常一样盘着腿闭着眼坐在那棵枯死的梧桐树下沉思,他周围的草长了一米来高,几乎要把他埋了,他的衣服上长满了苔藓、蘑菇和各种野花,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一只鸟衔着草在他头顶飞来飞去,一只鸟窝已见雏形,躬岩信行走上前,看见一群蜜蜂和几只蝴蝶不停地围着他转,善若大人的身上,发出一种类似雨后泥土的味道,照顾善若大人的小童正收拾了饭盒准备下山。
“朽坏了,朽坏了,”善若大人喃喃自语,苍老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像是大地在□□,“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唯其有死,予吾以生。”
躬岩信行等善若大人安静下来,道个扰,说明了来意,善若大人听了,少有地皱皱眉:“什么?悬崖跑步?悬了,悬了。”
“是玄岩信步,不是悬崖跑步。”躬岩信行以为善若大人听错了,赶紧纠正道。
“你这儿子将来恐怕要嫁一个男人。”善若大人捻捻发绿的胡须长叹一声,围绕他的蜂蝶追逐着他那一口气飞走了。
“啊?”躬岩信行听了,顿时心如石沉大海,变了脸色,难道小三子早已心有所属,怕家里不同意,才这么消极避世装作清心寡欲的?让小三子嫁给一个男人,做父亲的当然难以接受,可让他孤独一生也不是个办法,既然善若大人都这样说了,与其让他孤独,不如成全他算了。
躬岩信行和他夫人告别善若大人,心事重重地回来了,他们到家的时候,玄岩信步正坐在池塘边上喂鱼,他前天又碰见贤许由真了,贤许由真这家伙太难缠,废话真不是一般的多,又跟他哭诉了一下午逃婚的事。所以,为了避免再见到他,玄岩信步今天没有去他那小茶棚营业。
躬岩信行和他夫人芳景蓝馨一见到玄岩信步就讨好似的围过来嘘寒问暖,玄岩信步有些奇怪,他父母今天这是怎么了,从外面回来,竟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这二老总是盼着他倒霉,好让他向他们求助,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莫非其中有什么猫腻?
果不其然,躬岩信行和他夫人旁敲侧击了一番之后,才战战兢兢地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玄岩信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父母,直到看得他们都想拔腿逃走了,才摇摇头,说了句“没有。”
“三儿啊,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千万别不好意思说,当娘的一定给你做主,就算是男的,我们也全力支持你。”
芳景蓝馨拉着他儿子的胳膊,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双腿打颤。虽然善若大人预言玄岩信步会嫁一个男人,可这样赤果果地捅破这层窗户纸,她还是怕得要命。万一,万一小三子并不喜欢男人,那该怎么办?
玄岩信步更奇怪了,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男的?爹娘整天都在琢磨啥?怎么出去走一趟,回来就不正常了?是不是路上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芳景蓝馨,发现她抖得厉害,赶紧扶住她问:“妈,您哪里不舒服吗?您好像抖得很厉害。”
芳景蓝馨见他如此反应,以为他是避重就轻地默认了,心也不慌了,腿也不抖了,大着胆子追问他到底喜欢的是谁,那男的对他好不好,如果不好,她就立刻出马帮他摆平。
玄岩信步见他母亲没事,无奈地放开她,又重申一遍他没有喜欢的人,对男的更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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