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快到中午,辛家的龙虾生意就要开市。
辛安冬、辛安秋主动要求一起跟去,辛文芳说了几句拦不住,正好儿子提出让三姐见见自家生意,好熟悉做生意的流程,辛文芳没法,只得同意了他们。
路口已经有了几家小摊,早早的将一众家伙事亮出来,喷香诱人的龙虾味吸引着来往的行人。辛安秋第一次做生意,很是稀奇,忍不住东张西望,见弟弟动作熟练的帮父母将放东西,立刻上前帮忙。
辛安冬一直在观察三姐,发现她丝毫不扭捏,也没有因为小摊贩的身份尴尬无措,很是满意。
“姐,你别瞅着人家的虾了,快闻闻我们家的,比他们香一百倍。”辛安冬招呼她过来。
辛安秋被他戳破,嗔怒的倪了他一眼,然后下一刻,整个人像是被怔住了。她嗅着自家龙虾的味道,只觉口水要流出来,不敢置信的问:“这,这,妈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手艺了?”
辛文芳拍了怕小儿子的头,眼底尽是骄傲:“是你弟弟弄出来的,之前这里只有咱一家卖龙虾,生意从路口排十几米,现在这些人都是学的咱家,不过就算这样他们也比不上咱家。”
虽说自家龙虾味道香了些,但和其他家口味应该是差不多的吧,辛安秋一开始对母亲目中无人的骄傲有些哂笑,但是不到两分钟,络绎不绝不断涌来的客户让她手忙脚乱的同时,也放空了脑袋无法多想。
不经意间瞥见到弟弟嘴角的笑容,她脑海里不断回荡四个字: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辛家的龙虾、螺丝一向不愁卖,在其他小摊不断叫卖招揽客户之前,辛家桶里的麻辣小龙虾已经快速消耗一半……
辛安秋第一次做生意难免有些手足无措,幸亏辛安冬在一旁帮忙,她感激的朝弟弟看了眼,刚想转过头,陡然,目光在对面的妇人身上凝住。
“三姐,收钱。”
“三姐?”辛安冬喊了一声,没回应,又喊了一声,困惑的抬起头,只见他三姐正红着眼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葛金花。
眉头微蹙,他拍了怕三姐,“别管,反正她只有眼红我们家的份。”
弟弟的安慰让辛安秋终于回过神,刚要收回视线,没想到对面葛金花在这时对她阴险的笑了下。
眼皮顿然一跳,未反应过来——
“三姐小心!!!”
“彭!”
辛安秋只听到她弟弟一声急促的叫喊,然后整个人被扑倒在地,惊愕的看着穿花衬衫的男人邪笑阴狠的将一个棍棒重重砸在她弟弟身上!
“啊!!!”
“冬子?冬子!!”辛安秋抱着脸色惨白昏死过去的弟弟大声哭喊。
一夕间,辛家夫妻的龙虾摊被砸了个稀巴烂,小龙虾和螺丝全部滚出桶,被人踩碎在地上,形成一滩烂泥。
买小龙虾的客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助正在挨打的辛家人。
辛大壮见媳妇和一儿一女被人毒打,目眦尽裂,‘啊’的怒吼一声,挥舞着拳头冲上前。
几个小混混开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却没想到傻子力气特别大,挥舞拳头的动作看似没有招,却总能躲避他们的棍棒,然后再以百倍凶狠的力道揍在他们太阳穴,胸口,下-体……招招致命。
不一会功夫,几个小混混被打趴在地嗷嗷惨叫。
辛文芳此刻已经没了阻拦丈夫行凶的心情,她红着眼睛坐在地上,焦急的抱着怀里的儿子不停的呼唤、掐人中,然而小儿子依旧紧闭着眼睛不省人事。
“冬子!冬子!我的儿啊,你快醒醒,快醒醒看看妈妈,你不能有事,儿啊你快醒醒,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路人见事态发展太严重,连忙打电话报警。
赵崇明载着蒋书记回家,突然前面闹哄哄一群人堵着马路,他困惑:“发生什么事了?”
前面太堵,汽车过不去,赵崇明往后面看了眼,察觉到他的视线,蒋玄宗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低声说,“去看看怎么回事。”
赵崇明下了车,蒋玄宗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从早晨五点一直忙到中午,身体早已疲倦不已,腹腔也有些饥饿,本想回家吃过午饭后早些回单位,看来现在有的等。
“书记,前面有人打架斗殴,五个人被打得躺在地上吐血,情况看着很严重。”赵崇明回到车内汇报。
当街犯法,而且引起这么大轰动,蒋玄宗声音有些冷,“让老李把人都带进局子,好好审查,务必让犯法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给县医院打电话,救人要紧。”
“书记。”赵崇明迟疑了一下。
“打人的是正浩同学,那个叫辛安冬男孩的父亲,听说智力有些问题,而且我刚才看见那孩子也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围观的人说是那五个地痞流氓找茬才激怒了辛安冬父亲。”
就是说,首先犯法的是那五个不知死活的混混,而辛安冬的父亲是因为被激怒才还手的。
见辛安冬母亲和姐姐抱着他痛哭的样子,赵崇明着实心中不忍。
蒋玄宗神色怔楞,问:“辛安冬?”
“啊?是。”
赵崇明刚奇怪书记难道也认识那小孩,却在下一刻见他毫不犹豫的推开车门下车,他立刻跟上去,远远看着,只见书记推开人群走到辛母面前,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抱起人家小孩就往这边赶。
“快,送医院!”蒋玄宗抱着怀里瘦弱的小孩迅速坐上车。
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赵崇明条件反射的打火摁喇叭踩油门。
第十七章 心寒
当意识渐渐苏醒,辛安冬慢慢睁开眼,他的视线从床架上挂着的吊瓶上扫过,刚要起身,陡然背部像无数针尖扎刺一般疼痛,让他忍不住轻声呻吟。
趴在病床边累极熟睡的辛文芳听见声响,倏然被惊动。
“冬子!儿啊,你终于醒了!”
扑倒在他身上,母亲滚烫的眼泪落在衣襟上将辛安冬紧闭的心房仿佛要烫伤。他心头颤动,艰难的伸出右手,在母亲后背轻轻落下拍子,“妈,我没事了,别哭。”
辛文芳的情绪还是有些激动,在儿子的不断安抚下才终于渐渐平缓。
一会儿,辛安秋拎着饭盒来医院,母女俩抱着他又是一顿痛哭,尤其是辛安秋,眼睛肿成核桃,当时弟弟奋身救她自己被铁棒重击的画面,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辛安秋刚到医院又急匆匆要赶回家,弟弟昏迷这三天,家里人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两位老人年纪太大,只在第一天颤巍巍赶到医院看了眼宝贝孙子,身体扛不住的只能回家等,每天以泪洗面,现在弟弟醒了她要赶快回去告诉家人这个好消息。
既然他醒了,有些事该弄明白,那天几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小混混一看就是故意找茬,要说没人指使辛安冬绝不相信。
辛文芳脸上的笑意落下,咬牙切齿的恨声道:“是葛金花。”
真是她。
一想到那天铁棍重重砸在他后背,仿佛一瞬间神魂俱灭,后背痛到麻木,辛安冬心有余悸,脑子里立刻相出弄死葛金花的一万种方法。
“当时多亏蒋书记路过,二话不说帮忙把你送医院来,要不是他,我跟你姐坐在大马路上把眼睛哭瞎也救不了你,而且蒋书记人好,那么大的官,没有半点架子,我跟你姐在后头跟着,谁知道等到了医院,蒋书记已经交了钱,”辛文芳感叹的说,“妈从来不知道咱县书记这么年轻,不怕你笑话,妈刚听到院长打招呼的时候吓了一跳!”
那时候只以为是路过的好心人,谁能想到是高高在上的书记,儿子被书记抱着送来医院,听说院长亲自过问,本来这间病房还有一个人,第二天就搬走了,给她家冬子看病的大夫也隔三差五的来查房,护士小姐殷勤的给儿子喂水擦身体,她反而站着半天插不上手。
那些人有意无意的问自家跟书记什么关系,辛文芳心底惶恐不安,都搪塞了回去,她其实有些怕人家知道他们不是书记的亲戚后,就不会这么细心照顾儿子。
辛安冬感觉自己脑子有些恍惚,蒋玄宗救了他?还一路把他抱到医院?这可能吗?他妈在开玩笑?还是真的?一想到这,辛安冬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叩叩。”这时,房门被敲响,打断了他的遐思。
“谁啊?”辛文芳擦干净眼泪,起身开门。
刚打开门,原本她笑着的脸在看到门外站的两个人霎时变色。
辛安冬的目光落在门前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身上,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辛国富、辛国强,还真是葛金花两个好儿子,他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倒敢上门找死。
辛国强是葛金花的大儿子,大脸盘小眼睛,穿着灰布衫,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他着急地抵着门:“大姑!别关门,我们想找你谈谈。”
“没什么可谈的,这里不欢迎你们,给我滚!”自从儿子被葛金花害得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辛文芳就恨惨了二房一家,说出的话尖刻如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