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回来过几次,那个时候老师您不在。”阮栀青说。
班主任也只不过是开个玩笑。
“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上了大学了,有什么特殊的经历吗?”
阮栀青摇摇头,表示也就那样。
“是不是还是在到处找工作干?”
他点点头。
班主任一副了然的表情。
“你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偷偷干兼职,那个时候被学校抓过几次,依旧是死性不改。”
阮栀青又是尴尬地一笑。
“我本来以为你家经济条件十分贫困,但是家访之后又感觉不至于到这个程度,你爸妈都说你懂事,他们说你几乎都不管他们要生活费的,有时候连学费都会攒齐了给他们。我也看的出来你是真的孝顺,但是栀青啊,其实那个时候不用这么自立的。”
班主任一直挺喜欢阮栀青,当然最开始是觉得这个学生相当讨厌的。
因为阮栀青喜欢打架,不是普通的喜欢,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和其他同学发生或大或小的口角,有自己主动动手的,也有被动的。
那个时候阮栀青长得又比同龄人高大,看他揍人的时候心里总是微微发怵。
觉得这孩子不行。
甚至还经常看到他和高年级的那些小混混经常混在一起,有些甚至不是学校里的,是社会上的。
但是第一次月考之后的成绩出来,班主任却看着阮栀青的成绩却有些惊讶,那份成绩单漂亮的不像话,根本就不像是天天打架拉帮结派的人可能会有的成绩。
那个时候她就对阮栀青多留了好几个心眼。
直到后来发现,他之所以和那些人混在一起,是为了找一些不正规的地下兼职赚钱,而之所以这么能打架,也完全是因为磨炼出来的,地下兼职,当然,不会太公平。
拖欠或者干脆不给的不在少数。
阮栀青便自己找他们要说法。
拿得回来就拿,拿不回来也要去拿。
班主任之所以知道这些,那完全是因为她看见过。
那天晚上,她加了会班,又急着赶回家处理一些事情,所以没有走大路,而是走了一条比较幽深的小路。
她当然知道这条小路会有什么危险,他们那片一直就不是闹市区,一直不□□宁,那些不上学的或者被退学的年轻人就经常聚集在这里,朝着过往的行人挑衅。
他们才不管你是老师或者什么人,可能唯一让他们觉得有些可怕的职业估计就是警察了吧。
黑灯瞎火的抢了东西马上就跑也没人管,即便管了过几天又会再次出现,根本杜绝不了,警察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小孩胡闹 。
她回家之前给自己的儿子打了个电话,让他在那个巷子口等自己一下。
正走着,便碰上了那样的事。
她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男声,说什么,“给钱。”
边上马上一阵哄笑声,“都说了最近我们手头也紧,你要不再干个一个月,到时候一起给你?”
男生还是说,“给钱,1000,不多不少。”
之后便一直是这样的对话,不论对方是笑着说什么,还是耐心地说话,抑或是最后不耐烦地说着话,那男生一直都在要钱。
她并不知道斗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边已经闹做一团。
也许是出于为人师表的本能,总觉得这个时候不能弃一个学生不顾,于是她大吼一声,“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来了!”
对付这些人,警察一直都是最有用的武器。
不管是真是假,他们都没有那个勇气去承受风险。
于是一瞬间一哄而散。
“孩子没事吧?”她走过去查看那个被殴打的孩子,开了手机微弱的灯光。
那男孩抬头,两人皆是一惊。
“阮栀青?”
阮栀青没说话,正这个时候她儿子刚好赶到,“妈!没事吧?我刚听到这边有骚动,你还好吧?”
她抬头刚回来一个“我没事。”
转身一看,哪还有阮栀青的影子。
但是这个巷子是直的,她看着阮栀青逃跑的影子,过了许久,才消失在拐角处。
之后她多次叫过阮栀青去谈话,阮栀青皆是不想说,直到最后她说再不说的话我就要去找你爸妈谈了,阮栀青才皱着眉头十分艰难地说愁前因后果。
并且央求她不要告诉自己的父母。
思绪回来,班主任看着对面不回答的阮栀青,心里也清楚这事他是真的不想说。
不管是为什么要拼命赚钱,为什么不能跟父母说 ,为什么不想让自己的父母负担自己的学费生活费。
班主任只能把这个问题归结为这孩子太独立太孝顺的。
虽然不知道实情是什么。
自己也不好继续抢人所难。
“听说你保研申请出问题了?”班主任转回话题。
“嗯,”阮栀青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份打印的证明,挠挠头,更加不好意思,“思想品德不过关,不知道谁举报,我比较暴力比较过分的打架视频给传到教导主任那了。所以……现在要向你们开个证明。”
班主任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拿过那张纸就签了个名,顺便还盖了自己的章。
一切做好之后才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该同学并无暴力倾向。”
不免噗嗤一笑。
“这是你自己写的?”
“嗯……反正重要的是您的签名,怎么写的问题不大。”
“果然是语文作文撑死四十的水平。”班主任笑道。
阮栀青尴尬笑笑。
说着班主任又加了一行手写字,“该同学在初中品学兼优,孝顺友好,热于助人,并无持续性危害性暴力行径,且目标明确,理想远大,希望能给其继续深造的机会。”
阮栀青连连说了好几句谢谢。
“以后没事多回来看看,我好歹也带了你三年。”班主任调笑道。
“会的,老师。”
一直到回到岑岩的家,自己的住处,阮栀青身上的那股绷着的劲还没完全消散干净,他一直不太擅长和长辈接触,总是表现的过分拘束,即便已经大四了依然这样。
他拿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门没关。
怀着好奇的心情打开门,看见屋子里突然多了几个不认识的人。岑岩和一个平头的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坐在一侧沙发上,另外另个人坐在另一侧沙发上。他推门而入的时候还有说话的生声音。
只是在他进来的时候戛然而止。
此刻这些人包括岑岩全都转过来看着推门而入的自己。
除了岑岩,其他三个人皆是流露出了一丝很短暂的惊诧的神情。
“这么早就回来了?”岑岩问。
“嗯。高中老师最近不在市里。得过几天去。”阮栀青回答。
岑岩接着给那三个人解释,“刚跟你们说过的,我房客。”
姚峰点头。
“他们是市局的警察,来向我问些案件的相关信息。”
阮栀青朝着那几个微微一个点头,心里隐隐约约明白是个什么事。
“我进来方便吗?”阮栀青说。
“没事,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坐着听一下。”姚峰说。
阮栀青就真的在一旁坐下了。
“能冒昧问一下先生叫什么名字吗?”姚峰问阮栀青,他其实知道这个人应该叫什么,不过就是为了确认一下。
“阮栀青。耳朵元的阮,栀子青芒的栀青。”
果然。
姚峰一副了然的神色,“是这样的,阮先生你的同学最近失踪了你知道吗?”
阮栀青看了看岑岩,对方并没有什么表示,于是他打算如实回答,“知道,周嘉南,我们算认识吧。”
姚峰哈哈笑了几声,“刚好,我们本来准备询问玩岑先生就去你的学校找你的,却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了。”
“周嘉南找到了吗?”阮栀青思索了一下还是假装不知道人已经死了比较好。
姚峰看了他一眼。
“找到了,但是很不幸,找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阮栀青眼睛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其实有些尴尬,毕竟不是岑岩那样的演技派,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余光看了岑岩一眼,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很大的波动,但是用脚指头都想的出来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待会不知道会怎么可劲儿嘲笑自己。
“具体什么情况?在哪找到的?”
“虞江,目前的检验结果来看,是因为喝了很多酒,行至虞江周边,失足落水导致溺亡。但是其女朋友以及家人都坚持,存在他杀的可能。但确实,他家不在那边,学校也不在那边,几乎没有动机喝醉了往那边跑,不过也不能排除是被水流冲过去的可能,毕竟虞江和你们学校边上的户屯河是连在一起的。”
“这个几乎没有可能吧。”纵使是阮栀青也知道这个。
姚峰点头,“是的,刚掉进水里的人是沉下去的,可能死了之后被泡浮肿了才会浮起来飘到虞江,这样算起来起码得十天半个月,而且期间不被人看到的可能性也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