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低头无奈一笑，俊美的轮廓在光影交叠的斑斓霓虹灯下显得有些模糊，“那小孩明天高考。”
好友眼睛转了转，忽然想起不久前与谢瑾的那通电话，哈的一声：“嘿！难道你中招了？你可真敢玩啊！小你那么多你也吃得下？”
谢瑾皱眉，认真道：“我没玩，我认真的。”
好友见他一脸严肃，终于收起玩笑的语气，替他担心了，“你可想清楚了？真的要和他……这年纪的大部分男生想得很少，谈恋爱都是只求快乐不求长久。我怕你好不容易动一次心思，别被不懂事的小男生给耍了。”
谢瑾放下手里不停转动的酒杯，眼神中的犹疑一闪而过，他轻轻往椅背上一靠，“这点我想过。不过那孩子有些特殊，我就想试试。再说感情的事，总不能这也顾虑那也顾虑，止步不前吧。就算年纪相仿，没缘分走下去的到最后也得拜。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天造地设啊，伴儿不都是一点一点磨合出来的吗。”
好友狠狠喝了口啤酒，沉思半晌，释然笑了，“也对。人品吧，真和年纪没啥太大关系。还是你务实想得透，兄弟佩服你。”好友拿起酒杯，与谢瑾的轻轻碰了一下，“年纪小就小吧，一张白纸的小情人，现养成也不错。”
谢瑾将杯中的香槟一口气喝光，放下酒杯，语气轻松不少，“行。不喝了，哥还得去陪考。喝多了明天头疼开不了车。”
好友想想那个场面就好笑，揶揄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当年风靡学校的校草，人生正儿八经的恋爱开场居然是陪自己的小男友高考。”
谢瑾任由他嘲讽，神情一派淡然轻松，“哥难得认真一回，你可以笑个够本，随便笑。”
好友看见往日高冷的校园男神那眯起的眼睛里精光内敛，不由自主抖了一下，老实了。这只在学生时期就是只狡猾的狐狸啊，上了社会功力渐深直接就修炼成精了。自己在他手上栽过好多次了，怎么还是记不住教训呢！为免他在自己婚礼时报复自己，好友决定见好就收。
想到过了这两天，程歆和自己再也不是师生关系，谢瑾心头那沉甸甸的担子忽然就消失了。少年清秀的脸庞和澄澈的眼睛在脑海里浮现，谢瑾轻轻弯起嘴角，问好友：“上次你和你女朋友确定关系那家牛排店是哪家来着？”
好友顿时斜眼看他，“怎么？不是那小男生追你的吗？你这么积极干嘛？你不是素来以高贵冷艳著称的吗？”
谢瑾嫌弃地瞥他，“这都哪跟哪儿！既然想认真谈，我就不会玩那么多弯弯绕。你也太小瞧我了。”
“行行行，你纯爷们儿。你是男人中的男人。我娘炮我小心眼儿，行了吧。”好友笑着认输，乖乖将店名和地址双手奉上。
谢瑾满意了。
两情相悦，自然要真心以待。程歆那么小却那么执着，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在对自己用心。谢瑾可不舍得与他耍心眼，那孩子值得自己捧在心上好好珍惜。
*
程歆参加完第一天的高考，沉重的压力泄去一半。第一天他发挥的不错，从考场出来时，妈妈与其他一起来陪考的家长一样，脸带焦急，满头是汗。
程歆见她在大太阳底下晒得红红的脸，心疼的赶紧拉着她躲到树荫底下。
不经意的一抬眼，马路对面一辆白色轿车让程歆的心脏狠狠一跳。
那是谢瑾的车。
程歆双眼爆发出闪亮的光彩，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辆车。车内的人有所感应，摁下车窗。令自己朝思暮想的青年在车内对自己微微一点头。
白色轿车悄然离去，程歆的心中雀跃不已。
谢老师居然也来了。他们明明没有约好，但他还是默默地来了。光是这点，就让程歆觉得自己这两年多的暗恋值得不能再值了。
第二天的高考，程歆的期待再次被满足。谢瑾同样来了，只是他还是那样，隐在扎堆的家长之外，坐在车里默默陪着自己。
见到程歆出了考场的校门，与他妈妈汇合，谢瑾就开车离开了。
程歆几乎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回到家后，他马上给谢瑾发了微信：[谢老师，你这周末有空吗？]
谢瑾的微信很快就回了过来，内容和他的人一样干脆利落：[星期六晚上6点，Rose牛排馆，地址：xxx路xx号。桌号：A4。庆祝你毕业。]
程歆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沁出汗来。原因只有一个，激动的。
果然是谢老师啊，程歆感叹。他之前想要试图把握节奏，但是看谢老师的架势，似乎没他什么事儿。
好吧……虽然毕业了，可老师终究是老师。谢老师怎么安排，他就怎么照做就好。自己的确年纪小，各方面都没办法马上追上谢老师的步伐，但是有一点，程歆深信自己可以做到，并且做得很好。
那就是乖乖听话。
第十五章
星期六那天，程歆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Rose牛排馆。Rose牛排馆是由早年俄国在N市的一座教堂改建而成。
拱圆形的挑高穹顶，色彩缤纷的玫瑰花窗，乳白色的餐桌和皮质沙发，沙发上的木质封边上刻有鎏金的藤蔓条纹，无一不在彰显着这家餐厅的罗曼蒂克气氛和不菲的价格定位。
程歆以前从来没来过这种餐厅，以前和妈妈或者同学去的大部分都是中式家常菜的餐馆，顶多去些汉堡披萨店。
乍一进入餐厅，望着眼前迥异于自己平常去的餐馆的装修风格，程歆感觉自己紧张的都快忘记走路了。
缩手缩脚的在沙发上喝完侍者送来的第二杯柠檬水，程歆才感觉自己有点缓过劲儿来了。
谢老师为什么会请自己到这么高档的餐厅来吃饭？那会花他很多钱吧？早知道就和他说要换个地方了……罪恶感爆棚的程歆摸出手机，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屏幕，他在犹豫现在和谢瑾说换地方，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你到的好早，我差点以为我迟到了。”青年低沉温润的悦耳嗓音在耳旁响起，程歆猛地抬头，见到谢瑾，情不自禁地红了脸。
今晚谢瑾穿了一套黑色的休闲西装，略微修身的剪裁版型将他原本就高挑挺拔的身形衬得更加迷人。在他西装袖口露出的一节衬衫袖子上，精美别致的皓石袖扣在明黄色的灯光下泛着如宝石一般的晶莹光彩。
程歆下意识的低头瞄了瞄自己的白T恤和学生休闲鞋，恨不得直接钻到桌子底下去。别人一看他们这样的组合，肯定会以为是叔叔或舅舅带着自己的侄子或外甥出来吃饭的。这实在是太丢人了QAQ
谢瑾被侍者领着，一见程歆已经来了，抬手看了眼手表。提前十五分钟，他没迟到，那就是程歆来得太早。再看看小家伙低垂的脑袋上那可爱的发旋，谢瑾会心一笑，自然而然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肚子饿了吗？”
程歆“嗯”了一声，窘得不敢看他。
谢瑾拿起桌边的银灰色菜单，神态自然地问他：“要先看看菜单吗？还是我来点？”
“你、你来点吧。”程歆低头咕哝了一句。
谢瑾见他那般窘迫，心中了然，和侍者点了两份七分熟的经典牛排套餐，就将菜单放回桌角。“不用太拘束。你可以看看我们斜对角的那桌。”谢瑾猜到程歆窘迫的原因，轻声安慰他道。
程歆顺着他的话望过去，见一对穿着休闲运动装的小情侣正在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喂牛排吃。他惊讶地看了几眼那对情侣，尴尬的脸色顿时淡去一些。
“这里对着装没有要求，客户来用餐全凭自己的喜好。别太在意了。”谢瑾一扫平时严肃正经的讲师风格，微弯的嘴角和温柔的眼神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儒雅的如玉君子。
程歆歪着头、抿着嘴，圆亮大眼睛里的疑惑并未就此消退。想要我放松，那你就别穿得这么高大上啊……
谢瑾被他那萌样逗乐了，愉悦的笑了笑，没再开口，心想反正这小家伙等会儿就会知道的。
谢瑾点完菜后，侍者很快就将套餐里的菜品一样样端上来了。
先上来的是一道奶油蘑菇汤，接着是鲜虾芒果沙拉，前菜是三文鱼配番茄半球，而后则是喷香扑鼻的经典法式牛排。
在用餐中，谢瑾细心的与程歆小声做着介绍，偶尔会问及程歆考试及未来专业的一些事情。等到牛排吃完，程歆发现自己的紧张感在谢瑾有意的闲谈中已悄然消失了。而让他惊讶的是，他完全感觉不到谢瑾言辞中的不自然。
这就是比自己大十岁的成熟男人吗？原来他们之间的差距真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自己这顿饭吃得十分舒心，但反观谢瑾，应该一直都在耗费脑力来引导两人的话题，好让自己在不知不觉的聊天中放松下来。
程歆心中越发对谢瑾崇拜起来，他希望再过几年，自己能够赶上谢瑾的三分之一就够了。
谢瑾见程歆吃得差不多，于是也一声不响的将刀叉放到餐盘的一边。
对于谢瑾的照顾，程歆非常感激。他觉得自己就算在现在不能为谢瑾做些什么，但至少应该和他表示感谢。
“我吃饱了，谢谢谢老师。”程歆和他慎重道谢。
谢瑾的目光忽而柔软下来，挑起一边眉毛，说：“还叫我谢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