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的人 (苦难人生)

　　至少，这么多年来，这人一直记得他的生日。就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这事了。作为一生下来就被当作野种的人，生日，在十六岁之前，他从来没过过。
　　顾成均的脸上终于又有了笑，他走近韩睿，问道，"生日想怎么过？"
　　韩睿仍看着那些花，"把它们养起来吧！这么漂亮，多绽放几天，才不枉它们积蓄力量盛开这么一场。"
　　"可以。还有吗？"
　　韩睿摇了摇头，"这个，我已经很满意了。"
　　吃完晚饭，韩睿陪着顾成均躺在床上，给他按着头部。
　　"小睿，"顾成均突然说道，"我们……以后都这样，好吗？我不对你发脾气，你也别总是伤我的心。"
　　韩睿正脑袋放空，怔怔地不知看向哪里。顾成均这样突然说话，他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到。
　　顾成均没等到回应，睁眼一看韩睿神游天外的样子，就又来了气，正要发火，又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只得压下怒火，摇了摇韩睿，等他回过神来才又将话说了一遍。
　　韩睿听完后，低下头想了一会儿。他其实从上次反省后，就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除了那些特别痛苦，不愿意回想的，都理了理。
　　然后他发现，既然答应了要再跟顾成均十年，而日子总要过下去，为何自己要这样抗拒呢？生活已经这样艰难了，为何不让自己好过一些？
　　韩睿尽量让自己说出来的话好听，"我不知道哪里伤了你的心？我主观上并没有想要这么做。如果以后你觉得我伤了你的心，你要及时说出来，这样我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才能尽量避免。"
　　虽然韩睿并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能伤到顾成均的事。顾成均又不是玻璃心，一个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心不说是金刚做的，至少是不锈钢的吧！要不然，哪能从千万创业者中脱蛹而出？
　　但他还是愿意好好说话，顾成均要改善他们的关系，他如今也愿意配合。
　　"小睿，"顾成均握着韩睿的手，"如果，你有委屈，也要说出来。我事情多，有时候心情又烦，说出的话难免会伤到你。"
　　韩睿点点头，他其实很想说，能不能不做那事，只陪伴？
　　可他也知道，顾成均需要的是一个泄欲的工具，而不是要养一个祖宗。陪伴的话，李棠不就可以了吗？至少他们有共同的语言，不比他这个无趣的人好上许多？
　　等到了十二点，顾成均要出发去机场，而他希望韩睿能去送送。
　　只要不是被压，送行之类的小事情，韩睿并不抗拒。
　　

　　☆、第三十四章

　　Chek in之后，过安检之前，顾成均拉着韩睿去了洗手间，抱着亲了许久，直亲得气喘吁吁，身体兴奋得很，可奈何时间紧促，不能在这机场卫生间的小隔间来一发。
　　等心情与身体都平复后，顾成均搂着韩睿，又十分疲倦地说道，"我争取在元旦节前将伦敦的事情处理完。你检查结果出来后，申请去英国出差吧！多陪陪我。"
　　这是他的义务，韩睿心中再不愿意，也只得配合地点了点头。
　　见韩睿如此乖巧听话，顾成均心中又舒畅激动起来，于是又抱着韩睿狠狠地啃了一顿，等外面的助理出声再三催促后，才理了理衣服，出了隔间走了。
　　顾成均走了，可付医生却不知是怎么回事，对韩睿竟然比以往更冰冷，除了日常检查，几乎是一句话不说，连眼神都没有一个。
　　韩睿觉得很是奇怪，也反省了自己，可他并没有哪里得罪过付医生啊？那天他们在花园里不是聊得挺好的吗？
　　三个月再去医院检测HIV的时候，韩睿这时已没了前一次的惶恐，只有一点点的忐忑。
　　抽完血后，他跟付医生道别，去了公司，打算等下午出结果时再来。
　　他最近手里有个媒资网项目，客户正是英国电信。如今整个电视行业都在升级，原来是高清，现在要变成超高清，因此网络要升级，升级后的网络就是媒资网。
　　他们公司的目标就是将设备卖给英国电信，英国电信用这些设备建媒资网，再给SKY等电视台服务。
　　当然，这样大的一个项目，除了他们公司，其它的公司也是重兵投入，可想而知竞争有多大。
　　韩睿上午忙完后，去公司食堂吃饭，见有香葱小羊排，他记得付医生最喜欢吃这个，于是就帮付医生也带了一份。
　　付医生不理他，他也会难过，有时甚至想着，既然人家这么抗拒他这个被男人压的人，那他又何必在意付医生这个人？干脆以后谁都不理谁算了。
　　不过，又想到付医生这三个月对他的陪伴，确实给了他巨大的心理安慰和精神支柱。
　　况且，直男忍受不了被压的男人，也是正常。
　　韩睿选择不再纠结难受，等检查结果出来，若是阴性，那他以后与付医生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到时点点头，打个招呼，君子之交淡如水就好了。
　　可若是阳性……，韩睿猛摇头，不会有那种可能的！
　　到医院时，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韩睿将餐盒递给付医生，"这是我公司食堂卖的香葱小羊排，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付医生接了过去，也不说话，只低头看着手上的餐盒。他这个寡言的性格，要是换了别人，只怕是受不了。
　　不过，和付医生相处久了，韩睿也知道他这样冷淡，并不是针对自己，只是天性如此，于是也就不在意了。
　　就算是针对自己，那也无所谓，从今往后，少打交道就是。这盒羊排，就当做是感谢人家这三个月的陪伴之情了。
　　他们在座位上等了不到十分钟，检测结果就出来了。这次，韩睿不再惶恐，就自己去取单子。拿到后，又毫不犹豫地打开，并没有上次的战战兢兢、拖着不敢看。
　　果然，韩睿心中松了一大口气，所有的检测项目都是阴性。
　　韩睿微笑着将单子递给付医生。付医生看过之后，也是微微一笑，"这下放心了吧！"
　　当然放心了！韩睿拿回单子叠好，放回背包里，俩人正要往外走。
　　这时，一个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男人突然狂性大发，抓住身边的人就咬，还喊道，"凭什么……"
　　那人咬完一个，又扑向离得近的韩睿。可他的手还没有碰上韩睿，付医生转身对着那人就是一脚。
　　付医生人高腿长，直将那人踢到一米之外。那人爬起来，还要扑过来。这时医院的保安也赶了过来，和付医生一起，将那人按倒在地。
　　有人指着那人大叫道，"他有艾滋！"
　　周围的人吓得立马倒退了两米。
　　又有医生护士出来，将先前那位被咬、已吓懵的人带走了。
　　等那发狂的人也被带走后，付医生才走到韩睿身边，蹲了下来，将撒了的小羊排一块块地捡到餐盒里。
　　韩睿这时也回过神来，刚才要是没有付医生，那他……
　　见付医生还在捡小羊排，于是也蹲下，一边抖着手帮着捡一边说道，"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
　　付医生抬头，对他笑了一下，然后又低头收拾地上的残渣。
　　韩睿赶紧从背包里拿出湿纸巾，将地板擦干净，又要去扔餐盒。付医生抓着餐盒不松手，眼睛盯着小羊排，也不说话。
　　韩睿以为他是为弄脏的羊排惋惜，就连忙说道，"我今晚再给你带，好吗？带两份！"
　　付医生这才松了手。
　　韩睿扔了餐盒，又拿出湿纸巾擦手，擦完之后，给付医生也递了几张。
　　付医生接过湿纸巾，慢慢地擦着骨节分明的长手指，等他擦完，扔掉纸巾后，韩睿发现他右手背上还有一粒孜然。而自己手里正好还有一张湿纸巾，于是就伸手过去，一手捏着他的四根手指，一手帮他擦了一下手背。
　　付医生先是一愣，身体一僵，然后就要将手抽回去。
　　韩睿这才想起付医生不喜欢和他这种被男人压的人接触，就觉得自己有些冒失，心中也有些难受。但一想到付医生刚刚救了他，就让他对付医生怎么也生气不起来，于是赶紧松手，说道，"对不起！"
　　可他的手还没有收回去，付医生突然又伸手过来抓着他的手，然后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里，呈十指交叉状紧紧握着。
　　韩睿苦笑了一下，"付医生，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种人碰触。"
　　他其实很想说，付医生，我不是同性恋，你不用怕我。
　　可他也知道，自己都被男人压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同性恋，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且，他和顾成均之间的事，他从不跟别人说，何况是为顾成均服务的付医生呢！
　　付医生垂下眼睛，慢慢地松了手。韩睿也顺势抽回自己的手。
　　韩睿回到公司，刚坐下，就收到老魏的e-space，让他去小会议室。
　　原来是要沟通年终奖和分红。韩睿去年考评全是A，虽然去年在荷兰跟kpn的项目，结果暂时还没有出来，刘文清天天挂在嘴边的团体金牌奖也没有影子。但是，他在英国电信的项目中工作出色，今年的年终奖发了75万，再加上公司股票分红的35万，税后怎么也有八、九十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