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地告诉你,是这样没错。”giotto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如同承载无数清风浅云的眼眸揶揄地望着久律,“哦对了,还有那个突然离奇昏迷让纲吉非常担心的云雀恭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他多加关注,但我还是要先做说明——那是纲吉的云之守护者。”
“……”久律默,心中竟突然涌现出一种“太好了并不是只有自己在不断撞脸”之类神奇而又诡异的感觉。其实这事也并非难以想象……如果接受了“泽田纲吉的守护者长相都是giotto守护者的翻版”这一设定的话,那个脾气比他还硬的云雀恭弥是泽田纲吉守护者这样怎么想怎么不可思议的梗也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所以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他明明只不动声色地问了泽田纲吉一句有关云雀恭弥的事,giotto怎么知道他对那个和他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云雀存着几分关注与上心?
“……任凭谁遇见和自己长得像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多加几分关注力吧?”久律神色不变地解释了句,又觉得对方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让他不爽,不由抬杠道,“这倒真是奇事,既然这一代的守护者的相貌都与初时代你的守护者挂钩……假若我比云雀先一步接触泽田,是不是成为泽田的云守护者就会是我?”
giotto脸上的笑意一僵:“……算了吧,要真是那样,我不介意‘托梦’给彭格列人事部的那些小家伙们。”
一边被众人忽略许久且一个人呆滞了许久的猎人终于反应过来,他颤巍巍地望了眼一脸天然阳光少年楷模样的山本武,而后一脸惊悚慌张地看向正和山本武叙旧的泽田纲吉:“小伙子,你认识我儿小山?”
“咳……”乍听到神奇乳名的纲吉少年很不幸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咳……咳咳咳……那个,老伯啊……”
被冠以“可爱”昵称的山本武丝毫面不改色:“啊哈哈,老伯,角色扮演游戏还没结束吗?”
猎人望着山本武的眼神开始变得哀伤起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次转向泽田纲吉:“小伙子,不瞒你说,我的儿子与我自幼分离,由家中老母带大,自三天前我将他带至身边他便不言不语,昨日起更是变成这副胡言乱语的模样,你既然认识我儿,是否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变得如此?”
“呃……”泽田纲吉被猎人眼中的哀色惊得手忙脚乱,他想劝慰对方,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对方那个“胡言乱语”的不是他儿子而是自己的朋友山本武?呃,他们不会被当成妖怪或者精神病人抓起来吧?
就在纲吉少年显得犹豫不决的时候,山本武稍稍收敛了嬉笑,看向猎人的目光中竟有着极致冷静的认真:“老伯,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是你的儿子。你昨天应该亲眼看到了,你的儿子被那些鼠状怪物给……”
“不!不!不要再胡说了我儿!爹知道你受了打击,爹会给你找最好的法师和巫女,就算花去所有的积蓄爹也会把你治好——”
“老伯……”山本武皱了皱鼻翼,看起来有些苦恼。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出声打断猎人的歇斯底里。
这一段超出所有人意料的话一出,其余醒着的三人皆是有些错愕。
尽管对话语焉不详,几人却已隐隐拼凑出一个事实:这个猎人亲眼目睹自己的儿子昨天被不知名的鼠状妖怪杀死……后来见山本武借猎人儿子的尸体还魂,猎人便将他当做自己的儿子带回家收养。
也许,猎人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但他却固执地咬定山本武就是他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只是因为受到惊吓而胡言乱语……如此这般自欺欺人,不承认儿子被妖怪杀死的这个事实。
“老伯……”泽田纲吉苦恼地抓了抓头,想要往猎人那边走去,却在离对方还有五米远的时候被人制止。
“先等一下,纲吉。”giotto拦在他的身前,盯着歇斯底里的猎人皱眉,“他身上的气息……很不对劲。先别靠近他。”
听到giotto暗含戒备的话,久律同样在猎人的身上察觉到一丝令人不安的感觉。
联系身体本尊身体中对这个世界神鬼体系的认知与猎人刚才几近癫狂边缘的情绪,久律突然感到自己额头的某处正噗噗噗地直跳。
“糟……”
以当前这个世界的世界观为前提,被公认的一个说法就是:人在心灵受到极大打击的时候心理防线与意志会变得格外脆弱,此时便易被各路牛鬼蛇神入侵,从而影响神智变得不像其人甚至直接被妖魔取代……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恶灵附体”,也就是传说中的——中邪。
作者有话要说:ooc小剧场:
giotto(大空样微笑):让科札特成为小纲吉的守护者?别开玩笑了。
梦游子:←_←……
第46章 番外Giotto番外自我
教堂,黑衣,风琴,低沉旋转的死亡圣歌。
主牧站在亡者棺柩前,一手托着圣十字架,另一手划着十字祈祷礼。
他的嘴一张一合,似在低声吟诵着什么,可giotto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清。
即便他就站在主牧对面,即便他与主牧只差不到两米的距离。
不仅如此,就连低转沉重的死亡圣歌,都像是瞬间远离他而去,远在天边,无法抵达他所在的位置。
多么冗长的送葬仪式。
他想。
纯白的洛丽玛丝玫瑰安静地包裹着龛台,锦簇林立,仿佛在冷漠地注视他。
他想要移开目光,却发现这简单的动作对他而言竟是那么的困难。
他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前方的白色花海,知道每一朵花的轮廓都在他的眼中变得模糊,混成一团含糊不清的单调的白。
再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再听不见萦绕身旁的声音,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全白的世界,被动感受着四周让他倍感烦乱的压抑。
——这冗长的仪式,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他平静地站在原处,有些出神地想着。
眼前的情景,似乎与记忆中相似的一幕重叠。
那是十八年前一个小商人的丧礼,也是这般压抑寂寥,让人一刻都不想多待。那个商人是炭烧党的一个中层干部,死于奥地利军的镇压剿杀。
奥罗·彭格列(auro·vongola),这是那个小商人的名字,同时也是……他的父亲。
“……愿我们的朋友,能得到永恒的安息。”近于尾声的礼词将他从回忆中拉回,他轻轻地呼了口气,麻木地走在人群当中,上前为死者献花缅怀。
近了……近了……他就快要接近那个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的地方。
他张了张口,喉结微动,却没有将呼之欲出的话说出。
视线一遍遍描摹着安静躺在白色花丛中央的青年的五官,直到哀悼会的终结。
他再也忍受不住教堂内让人窒息的压抑感,僵着背脊迈着疾步离开。
——晚安,科札特,我的挚友。
瞒着所有人低调地举办并参与了这场哀悼会与入葬会,他匆匆地回到彭格列总部,将自己关在房中处理积压如山的文件。
在第十一支羽毛笔被他不慎加大的力道折断的时候,他终于放弃了这毫无效率可言的工作,出门为自己冲了杯咖啡。
“……boss,您还好吗?”
恭敬而隐隐担忧的声音从侧方传来,giotto抬头,下意识地弯了弯唇,温和地注视着对方:“我没事,为什么这么问?”
“您,看起来很疲惫。”
giotto微怔,抬起手背磨了磨略有些苍白的脸,脸上的笑没有丝毫变化:“我没事,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多谢关心。”
他似乎,真的已经有很久没有睡好过了?
每当深夜他从浅眠中醒来,摸到身畔只有冰冷的被单时,他便难以再度入眠。
究竟是何时养成的习惯呢?凌晨一点准时醒来,只为应接他那位喜爱梦游的挚友一次又一次不变花样的夜袭单挑,然后制住他的行动迫使他停下闹腾睡觉?
习惯,当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以至于在那人离开之后,他深夜惊醒之时,便再难以入眠。
giotto端着咖啡回到独属于自己一人的书房,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俊隽年轻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倦意。
今天,原本已在他的记忆里变得无比模糊、早在他十岁那年就背乡离家参与虚无缥缈的民族解放运动的父亲,竟再一次在他脑海中勾勒出清晰的影子。
他记起父亲在离开家之前,每天晚上都将他抱坐在自己膝上,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圣经上的内容。
“不轻易发怒的,胜过勇士;治服己心的,强如取城。”
他一直牢记着这句话,不轻易发怒,努力治服己心。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才发现,要真正地达到治服己心的境界,太难太难。
记得父亲离家前,那些著名的诗人、学者、歌剧作家,被称为烧炭党中流砥柱的存在,在他家的地窖里,与他的父亲如魔似狂地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