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凡事 (沙隐)

　　这时校园广播里响起了音乐，正是保卫科提醒还留校的人离开的信号。
　　这下真不走也不行了，鮀城这边的走读学校都没有晚自习的习惯，为了安全起见，立秋后学校结束了夏令时时间，每天下午最迟六点半就得离校，晚了会让保卫科的老师给请出去。


第63章 独一无二的浪漫
　　遂一行人各自准备归家，边想扯着掉在抽屉外头的校服袖子就往桌屉外拉，就听见“啪”一声响，有东西掉在了地上。
　　他捡起来一看，是一颗奶糖，也不知打哪儿跑来的，刚才松松塞在他校服褶子里头，随便一抽就掉。
　　他一头雾水，正好王志超甩着一身肉从隔壁走过，想也没想就把糖拍到他怀里，“胖子，给你糖。”
　　于锦乐收拾好东西走过来，看到王志超颠颠地拆开糖纸吃糖。
　　于锦乐：“……”这人刚才不还吼着要减肥？
　　边想以为他也想吃糖，伸手拍拍他后脑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不用馋，下次哥给你带啊，这次咱就先让给胖子了。”
　　想了想，又正经八百地补上一句：“关爱胖砸，人人有责。”
　　于锦乐哭笑不得，看到他手里的饮料才记起了钱晓珊刚才过来的事。
　　“对了，晓珊刚过来找你想跟你道歉，你还没回来就放下饮料跑了。”
　　边想把手里的饮料晃得哗哗响，又指了指于锦乐手上的那瓶，“不是你给我的啊？”
　　“我一直在教室待着去哪儿给你准备饮料？”于锦乐一副“你这是在废话”的样子。
　　“她来道什么歉？”他压根儿就没想起有什么事需要人家上门来又是道歉又是送饮料的。
　　说到这个于锦乐也是觉得钱晓珊小题大做了，“她就说是失礼了过来道歉，放下东西就跑了。”自然是省去了她说他迟钝不懂女孩子心思的那些话。
　　边想耸肩，心道女孩子就是婆妈，不是什么大事儿，他老早丢脑后去了。
　　“快走快走，肚子饿死了！”他在后头推着于锦乐。
　　开学后的日子波澜不惊地往前推移，虽然大方向上课程题量方面无甚区别，但政策规定上每年总会多多少少有点变动。
　　今年最大的变动莫过于学校饭堂宣布不再供应课间餐，这项通知可谓是引得全校哀声遍野饿殍满地。
　　李钦和王志超第二节 下课铃一响就埋头冲向学校后门，一看后门边上有训导处的老师守着就马上掉头往旧科技楼后头跑，那边的围墙矮，外头就是热闹的五中巷，李钦从花圃里扒拉出几块提前藏好的红砖头，叠吧叠吧着就成了一个垫脚的小方台，这时边想从后头匆匆赶上来，报了个数给李钦：“二十。”
　　一对外地夫妇在外墙那头支起一个小摊子卖小笼包，老板娘坐在后头双手翩飞，一个个乒乓球大小的小笼包在她手里快速成型装笼上炉；前边蒸笼高高垒起，正朝上冒着热腾腾的白气，老板就负责吆喝待客。
　　摊子摆在这一头，做的都是学生生意，李钦朝外头嘘了一声，老板耳聪目明秒懂暗号，立刻垫着脚跟墙里的人接头。
　　“十笼。”
　　给钱交货，双方交接效率奇高，堪比特务头子情报交易。
　　等待找钱的时候，边想在后头交代了声，“给我再加一份虾饺。”
　　虽说是卖小笼包的摊子，但是为了迎合本人人的口味，蒸笼里还蒸上了粤省口味的烧卖和虾饺。同样的一笼，小笼包六块钱有十个，烧卖虾饺一份八块就四个，别看他们才买了十笼，那其实就是班上二十人分着吃的量，对于没有收入来源的学生党来说，自然是小笼包划算些。
　　三人把花圃恢复原状，砖头又藏回原位，拎了一大袋包子往回走。
　　李钦看着多出来的那袋虾饺笑，“班长今天改善伙食呐？”
　　学校提倡健康营养早餐，为杜绝学生早上不吃早餐就来学校的现象，也不知道哪个傻逼叨叨的领导神来一笔地异想天开，竟然用取消供应课间餐的方式来逼他们把早餐吃饱吃好。为了响应这个政策，学校后门一到下课或者课间操时间更是被训导处和保卫处的老师联合守了个严丝合缝，绝对禁止他们课间溜出去吃东西。
　　当然也有人提出过质疑，不过学校既然能棋行这招，必然是有备无患而来。什么？肚子饿？饿就早餐吃饱啊！早餐不吃就光指望饭堂的课间餐是不实际的！而且那课间餐又不是免费的，还要额外付钱的，早上在家吃饱了来，不止对自己身体好，每个月还能正正经经地为家长省下一笔减轻负担呢！看这学校，不止为学生着想，连家长的经济压力都考虑到了！谁敢说有问题？
　　这破政策把抗议者堵了一嘴的无可奈何，也把这群这群发育期的半大少年饿了个呛，最后为了满足自己的饱腹之欲，只能私底下发动群众团结同学，想方设法觅食填腹。
　　偷偷摸摸有偷偷摸摸的乐趣，饭堂既然关了，经常闹饿的人便只能八仙过海自食其力，把觅食的方向指向五中巷里头各家小吃摊：近一点的像小笼包这种就直接从墙头交易，远一些的记下店主电话，手机一联系自有人给送到墙角递过墙头，种类和口味的选择可比学校饭堂要丰富得多。
　　他们三人是二班的觅食小分队，一人登记一人爬墙剩下一人负责放哨体拎食，分工清楚，合作愉快。
　　拎着分袋装好的小笼包回到教室也就十分钟不到的功夫，一行人刚拐过楼梯角就看到于锦乐跟钱晓珊从他们班教室里出来。
　　李钦吹了下口哨，“这妹子真有劲儿，天天往咱班上跑。”
　　他还是说得客气了，钱晓珊哪止是往他们班跑，还是直杀到于锦乐座位上的那种，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看。
　　“于锦乐性子那么闷，配个主动的妹子也算是中和反应了。”王志超在一旁接道。
　　“长得也还行，好像是今年高一的新生。”
　　说话间两人还时不时掺杂上一两声猥琐的“哼哼”和“嘿嘿”。
　　“老大你跟于锦乐熟一点，没听他说过什么？”于锦乐不怎么跟班上的人亲近，他们也是因为边想才时不时跟他走一块儿去的，这事他们不清楚是正常，边大班长总该知道些个八卦吧？
　　他们肆无忌惮地七嘴八舌瞎扯嘴炮，却未料边大班长长腿一跨，几步就把他们远远甩在了后头。
　　那脸跟被人欠了五百万似的虎成一个“王”字。
　　这边钱晓珊跟于锦乐说完话准备离开，回头乍一撞见边想朝他们走来，突然就红了脸，像是被人抓了什么现行一样。
　　她抿了抿嘴，对他不甚明显地点了下头当是打招呼，接着马上回头就跑了。
　　“回来了？”于锦乐看着他两手空空脸色沉沉，问，“干嘛这种表情？翻墙被马杀鸡抓到了？”
　　边想掐着声，阴阳怪气地说，“你倒是巴不得我走远点，才不会打扰你们是不是？”
　　于锦乐简直莫名其妙，这是又怎么了？
　　“还说只是邻居，天天在家里头见还不够，现在到了学校还得粘着一起，看不出来你这么会粘人啊于锦乐。”
　　于锦乐头顶硕大问号，用眼神问后头跟上来的王志超李钦俩人。
　　那两人嘻嘻哈哈地对他挤眉弄眼，一点也没觉察边大班长的风雨欲来之姿，“老大家的小鱼儿也要谈对象了哟~”
　　那波浪小尾巴简直骚到飞起，听得于锦乐掉了几斤鸡皮疙瘩。
　　钱晓珊最近是找他频繁了些，不过他自己“光明正大”得很，确实没想过别人眼里会这么看他俩，“只是邻居而已，过来借点资料，你们可别乱说。”
　　他下意识地朝边想看了眼。
　　边想面色稍霁，虽然心里依然不怎么顺当，但好歹于锦乐也是给出解释了，只能就坡下驴地招呼人回了教室瓜分课间餐。
　　分到于锦乐手里的是三个虾饺和半笼五个的小笼包，数量和种类都有问题，跟上报给边想的内容明显不符。
　　环视周围，班上三三两两围着的同学都只是清一色的小笼包，没人跟他一样是两种混搭的配置，便将狐疑的目光转向自己同组的分食对象。
　　“你可要记得哥哥对你的好。”边想还惦念着刚才那事，这会儿说得是又心酸又可怜，看着于锦乐的眼神就跟看一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不肖儿子一样：“以后交了女朋友，女朋友都不知道能不能为你剥上一次虾买上一次虾饺……”
　　于锦乐：“……”
　　边想给于锦乐剥过不止一次的大虾，当然知道他喜欢吃，也没多刻意，就是突然想起那摊子也有虾饺卖就一并要了回来，权当是额外加餐了，可是一路的好心情被钱晓珊的出现给搅和了，这会儿依然阴阳怪气的。
　　于锦乐突然抿着嘴就笑了。
　　他把虾饺和小笼包合为一份倒进塑料袋，小声对边想说，“没有女朋友——我早餐吃得多，现在就是解个馋，咱俩一起吃。”
　　说不上是前头那句直白的解释还是后头那个“咱俩”愉悦了边想，他哼哼唧唧地从鼻间喷出一口气，总算被顺平整了毛。
　　水晶皮下虾仁和着笋块的鲜香在口中爆开来，灿烂阳光下味蕾的舒展那是言语所无法表达的畅快，其实本来算不得多大的事儿，但偏偏就是这种公然在大家眼皮底下互通有无仅仅你知我知的小刺激令他忍不住偷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