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群人,往简单里说是同学,其实关系一点也不简单。
只能说基本都是同个学区的人的一场聚会:有住在同个政法委宿舍区的,有小学时代同学的,有初中时代同学的,还有高中同校同学的。
单项的有,混着俩的有,混着三者存在的也有。
像刚提到的郑曼曼,其实是于锦乐幼儿园小学时期的同学,小学一毕业就直接出国了;而边想是初二才来鮀城的,如果不是高中时候跟张弘宽和于锦乐交好,他恐怕也不会认识郑曼曼是哪号人物。
家住政法委宿舍的那批基本都在各家体制单位混着,还有另外一批继承了家里生意的人——正是这两种人十分热衷于组织参加聚会。
像于锦乐和边想这种既没进体制又没继承家里生意的人,是鹤立鸡群。
只不过边想自小家里有渊源,又在大学时期就早早创业,加上性格爽朗外向,他融入人群丝毫不费吹灰之力,更不会格格不入。
哦,除了外表。
于锦乐看着眼前这些要么大肚便便要么发际线后移导致额头油光水亮的中年老男人,为边大班长依然帅气俊朗的形象点了个赞。
众人喝了一会儿功夫茶,人到齐后就移座圆形餐桌。
起身的时候边想落后几步,有意无意地走在了于锦乐身边,人群中这才有人注意到他。
“诶?于锦乐对吧?变化挺大的你,现在在哪儿高就呢?”
当年战战兢兢躲在人后暗隐光华容易教人忽略的少年,他跟张弘宽咄咄逼人的存在感截然相反,虽不至于光芒四射,却是珍珠蒙尘拭开后的水润流光。
“啊?”于锦乐笑笑,三言两语就搪塞了过去,“我在鹏城,打杂的。”
很明显人家也就是口头上随便这么一问,他没必要太当一回事儿。
“哦,挺好,挺好!”生意人似乎都有个技能,能几秒判定对方是否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利益。而于锦乐,很明显不在这个范围之内,所以这人很快回头招呼其他人入座。
华夏几千年的饭桌文化向来博大精深,初次见面上桌谈生意的几杯黄汤下肚就能称兄道弟,更别提这种还冠了“同学会”头衔的聚餐,几句叙旧中带着几句试探与攀谈,缅怀一下逝去的时光也感慨一下如今的不易。
边想十四岁才来的鮀城,不见得跟他们都是同学,但是胜在性格够爽快,加上高中时期有个班长的头衔,人人口中一声一句“班长”,根本不用怎么刻意,就打成了一片。
打成一片的代价就是带来的两支人头马有大半进了肚,洋酒完了还有其他人带来的红酒葡萄酒。
于锦乐捧着王老吉小口小口地抿着,一边暗暗提醒边想,“悠着点啊,在这儿倒下了我可不管你,直接把你给丢马路牙子上了。”
国人敬酒这按键一旦开启,没有一圈轮完,那是根本算不得结束。一大桌二十多人下来,除去个别女同学,基本上全围着边想怼了一遭——哦不,还有坐他边上的埋头苦吃的于锦乐没参与。
这特么就尴尬了。
“于锦乐,你怎么也不敬班长一杯?你俩当年挺哥俩好的啊,怎么现在这么疏远了?”
花裤衩同学指着于锦乐,“诶诶诶?怎么你一大老爷们还跟着女同学一样喝饮料呢?酒杯呢?拿起来!”
花裤衩黄干黑瘦,左手雪茄右手酒杯,带头嚷了起来,于锦乐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他名字,只能尴尬地笑笑。
“就是就是!在这儿喝什么饮料呢?还不敬我们班长一杯!”
这话听着就像在喊大姑娘陪客一样。
于锦乐不明显地抽抽嘴角,心想你们班长再喝下去今晚就不用回房了直接当厅长去。
只不过该应付的还是得应付回去,省得待会儿两人都回不去。
清了清嗓子,他正准备出声,就见隔壁那人大手一挥,左手直接盖上了自己的酒杯。
“捷总,要罚就直接上啊,找小鱼儿当令牌怎么回事呢?”
饭局初始,饭菜没下肚,酒倒是灌了不少,边想再是海量,也终是有些疲了。
他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左手松垮垮地搭在于锦乐身后,另一只手指着他说,“待会儿倒下了,还指望这小子给我捡尸呢,这酒你们要上就自己上,别找其他幌子了。”
他们大笑,总结说:“边班长你这是五十年不变一如既往地护犊子,把小鱼儿揣兜里罩着呢!”
边班长不置可否,斜斜地叼着烟,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燃起的烟圈绕着于锦乐散了开来,还真就形成一个保护圈似的笼着他。
边想是个活得挺糙的人,烟酒不断,日夜颠倒,甭提什么生活规律,他丫的就根本就是毫无正常作息可言,早起熬夜在不话下;吃食方面,在粤省这个以精细菜式闻名的城市待了那么多年,也没能改变他那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北方大碴子气。
这人至今没长残长歪,也算是边家的优秀基因牢不可破了。
边想的身材保持得很好,大概是因为长时间在外奔波劳顿的缘故,有别于健身房练就的那种人工刻意,他的肤色呈淡淡的小麦色,肌肉线条漂亮流畅又不夸张,伸长左手臂搭在于锦乐身后时,拉出了一道利落的肌肉曲线。
餐桌转盘转了半圈,一盘三文鱼生在他俩前面停了下来。
鲜嫩晶莹的生鱼片薄薄地铺在碎冰上,周围弥漫着冰气的阵阵亮意,再有几块雕花的鲜柠檬点缀,微酸的柠檬汁深入鱼肉,生生勾出了生鱼片的鲜甜味儿——
于锦乐脸色有点儿发青。
他不吃生食,但他懂得餐桌礼仪。
人长大了就是这么奇怪,换做小孩儿遇到不吃的东西,闹一下就直接不吃了,可他是个即将冲击四十中年大关的大龄未婚男青年,在这种算得上陌生的场合,他没有暴露自己好恶的必要。
深吸口气刚举筷,便见隔壁边某人长臂一伸,直接又不失礼节地把盘里仅剩的两块鱼生给夹走了,动作一气呵成,而且理直气壮,毫不停滞。
其他人各说各的各吃各的,也没去注意到他俩这边发生了什么。
于锦乐眉头一跳,筷子一转完美无接缝地伸到隔壁一盘熟食上去,只有忍不住的微扬嘴角暴露了他的欢愉。
“呀?班长你结婚了呀?怎么一点风声也没透漏啊?”
约莫是搭在椅背上的手臂太过引人注目,终于有人注意到边想左手无名指上那圈样式简单的白金戒。
边想懒懒地扬起左手,及时抑住了一帮蠢蠢欲动的酒鬼。
“怎么?就只许你们一个个结婚生子,不许我偷偷定下来啊?”
大概这个消息让张弘宽也有点儿懵,他愣了愣,直接一拳头锤上边想,“你小子倒是藏得密实,一点风声都没漏。”
“对呀,我们还当你对当年的翁琳……”那边有个女同学接了句。
“这不就漏了?”边想收回手臂,懒洋洋地打断了那女同学未竟之言,“张大公子,你还敢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没点儿风声?别是家里早早藏了个吧?”
这消息有点儿炸,加上刚才某女同学那句,全部人的都开始回味起了当年边大班长众所周知的情史。
当年的边想,深情温柔的形象可是深入人心的。对于一般心怀梦幻看多了言情的女生而言,那可是能拿来训练未来老公的课标标准,其权威程度直逼《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虽然那形象在中后期有点毁,但时间久了,经历模糊了那段不愉快,反而是一开始的印象令人深刻。
“诶诶诶!都翻篇了多久还提,我先跟你们讲,内人可小气得很,再说下去我今晚得跪主板了。”
边想咬着烟,对还在兴致勃勃讨论回味的一帮人出声警告。
“嘿?您还惧内呐?”张弘宽笑得停不下来。
于锦乐停下筷子,侧过头瞥了边想一眼。
边想耸肩,呲牙回他一个笑,贼欠贼欠的。
惧内怎么的?你小子有本事定下了大爷我,我还没本事承认我惧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是在微博看到的一段话,然后就砸吧砸吧着觉得可以来上这么一个故事。
平凡人物的小故事,没有特别的惊天动地。
第2章 高一的夏天
于锦乐和边想的故事,始于高一的那个夏天。
那个夏天唯一与以往不同的,便是他俩正儿八经地成为了高中生,正式告别了小屁孩子时代。
鮀中是鮀城排名前二的重点高中,于锦乐是花了三万块的择校费进去的。
他的中考分数不多不少,正好卡在择校分数线上,差了三十分,按平均算,一分值个一千块——当然,成绩若再低个一分半分,他连择校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他坚信,就算是在择校生中,自己也是属于倒数的那一拨。
但是父母对他有着盲目的期望与无尽的叨念。
于锦乐站在教室门口。
支棱着脑袋使劲往同个方向抻的鮀城学霸新生们就跟一群狐獴似的,动作整齐划一,嘴巴傻了吧唧地耷拉着,瞅着教室外墙上贴着的座位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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