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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 (点点万)



向兴学原本觉得自己也很难过,很心痛,可是他也是刚刚才发现,他不能体会向俨的伤,他无法感同身受。

“我不应该这样。”向俨用手臂摩擦眼睛,动作很凶。

向兴学按住了他的手,“小俨,你可以哭,你可以难过。医生可以为病人的死亡难过,你也可以为你妈妈难过。”

“医生只是医生,只能做医生该做的,你不能把医学的局限性怪罪在自己身上。”

“可是……”

“但你要和世界一起进步,你应该永远充满希望。怀揣希望永远都不是错。”

向兴学握着向俨的手腕把他的胳膊从脸颊上拿下,“还有,难过的时候不要强撑着,对身体不好。”

向俨双眼通红,让向兴学心疼,所以向兴学注视着这双眼睛,许诺道:“我会陪着你。”

他笑了一下,继续说:“虽然没办法永远陪着你,但在你找到下一个能陪着你的人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

想到向俨之前说不能把他当小孩儿,向兴学又说:“不一定是以长辈的身份,只是朋友。”

向俨没有回答。

车外响声停止的时候他才摇了摇头,“你不会。”

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不相信吗?”向兴学用纸巾把他脸上的水迹擦干,“那就试试看。我不会离开。”

向俨看向窗外,车窗在夜色里变成一面镜子,所有的漆黑与悲怮都被压缩成薄薄的底面,镜子里只有暖黄的光和互相注视的人。

向兴学看镜子里的向俨,向俨也透过反射紧紧地盯着向兴学。

“回家吧,我累了。”向俨低头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向兴学也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的时候,他说:“我们回家。”

向兴学路过小卖部,冲老板喊:“我们在洲头放的烟花,麻烦您白天的时候帮忙清理一下。”他想从皮夹里掏钱。

老板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下次再来啊。”

年初二的时候,微博上有一条热搜“桐城 烟花”。

绚烂从黑夜冲向白昼,留在许多的人的镜头里,最终成为永恒。

向兴学以为同同的爸爸会很快地把同同接走,可是同同一直睡在阴气沉沉的太平间里。

他又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每天都蹲守在新闻前。

向俨回家时带来了坏消息,却又在某些程度上让向兴学安心。

“医院门口聚集了一帮人,说要为同同找说法。”

向兴学给向俨倒了杯水,“是她爸爸吗?”

“不是,领头的说自己是同同的舅舅。”

“她妈妈那里的啊……同同爸爸呢?”

向俨喝了口水,“被家里纠缠着出不了门。”

“他们是来要钱的?”

向俨挑起眉毛,“不然呢?从来没来看过同同的亲戚现在跑来医院,不是要钱还能要命吗?”

“她妈呢?”

“不知道。”

向兴学叹了口气,“这女人啊,该说她心狠还是软弱呢。”

向兴学大概能猜到故事的前因后果——同同病了,同同妈妈的家里人就让她和丈夫离婚,她大概也妥协了。后来同同的病有一些起色,同同妈妈才重新出现。现在同同去世,她也没能拦着家里人闹事。“妇人弱也,而为母则强。”——这话不适用于同同的妈妈。

同同活泼起来会很骄傲地自我介绍,她的语气是上扬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

“我叫吴同,是携手同心的同。”

同同还没学过汉语拼音,更没学过写字,她可能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但她知道她的“同”是携手同心的“同”。

可是,谁与谁携手,谁与谁同心?

向兴学遗憾自己曾给过这个母亲宽容,他想,她不值得。

至少在同同住院以来,她给同同的爱,比不上向俨给的。这和物质条件没有关系,她只是不敢给,或者说不想给。

向俨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黑色让他看起来很单薄,也很神秘。他在很久以前就看透了这个女人,这让向兴学觉得有点惊奇,向俨比自己小六岁,可他识人的眼光尤其精准。

“你……”向兴学本想问“你怎么能”,可话到嘴边转成了:“你工作有影响吗?”

“暂时没有,以后说不准,那些人还不知道是谁参与了手术。”向俨脸上没什么表情,是陈述病情的样子。

“我陪你去值班吧。”向兴学脱口而出。

他的话让向俨笑了,向俨笑得很克制,表现出成年人的稳妥,嘴角微微地往上翘,勾起一个隐秘的梨涡,是弯弯的眼睛出卖了他——他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这样的向俨让向兴学想到了一种夹心巧克力,咬破外壳就可以尝到柔软的流心。

但也是这样笑着的向俨回答里掺着几分冷硬,他说:“我不需要你保护。”

向兴学猜他要说“我是大人,不是孩子,所以不要那样保护我。”,于是提前截断了向俨的回答,“我也想去医院看看。”

向俨从来不知道他强调自己是大人的样子有多可爱。

向兴学原来心里有一份榜单,名字大概叫直击心灵的可爱。榜单第一名是沈云梦撒娇的样子,第二名是小向俨奶声奶气喊“小叔”的样子,后面都是些猫猫狗狗。

现在的第一名是长大的向俨。

长大的向俨在向兴学看来也还是孩子,他要住在棉花糖做的城堡里,脚下踩软绵绵的云,享受很多很多的爱和保护。向俨强硬太久了,给自己筑起铁壁铜墙。向兴学作为叔叔,想给这样的向俨很多很多的爱,很多很多的陪伴,想像熔岩一样包裹他的侄子,让冰冷的金属熔化。

那时候的向兴学不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第十九章 医闹

同同的舅舅是一个混混,他领着一群混混围堵在医院门口闹事。

他们打着巨大的横幅,嘴里说不堪入耳的字眼,围观的病人一旦变多,这群人里就有几个开始张口号哭,说吴同死得不明不白,说桐大附院是黑心医院。

主治医生赵主任,最后为同同手术的李主任,还有向俨,他们的态度都很明确,接受调查,但决不妥协。

“家属”张口要三百万。

三百万对于向兴学来说是一笔巨款,毕竟他还欠着三十多万的房贷。

但对向俨来说,他爸送他的一辆车就不止这个价钱。向俨不在乎钱,这并不代表他愿意拿钱了事。

他是最反对议和的人。

在一个晚上,同同的舅舅借着酒劲冲进了医院。

他手里拎着啤酒瓶,走到儿童输液区就开始砸。

玻璃的碎裂无限放大了孩子们对扎针的恐惧。

第一声啼哭是一个讯号,在那以后所有的害怕与疼痛都连成一片。

哭泣声此起彼伏。

“赵卓林在哪?”男人一脚踹倒输液吊杆,塑料药包里的药水洒了一地。

靠门口的母亲抱起了孩子,把小孩的脑袋捂在肩上,嘴里说着“不哭不哭”,匆匆地往外走,脚步声轻得像猫。

“都别给老子走。”

“赵卓林在哪?”

吼声在病区回响。母亲停下了脚步,托着孩子不知所措。

年轻的护士已经被吓红了眼,却还在颤抖着安抚哭泣的孩童。

向兴学在楼上把一切看在眼里,迈开步子就往一楼跑,半道上遇到打电话的向俨。

“桐大附院一楼北面的儿童输液区,现场有不少孩子,麻烦你们快一点来,有很多孩子。”

向俨碰上向兴学,抬眼看了看他,好像有话要说,最终什么也没说,加快了步子往一楼赶。

他们抵达输液区的时候,护士长正慢慢地靠近发狂的男人,嘴里说着:“赵医生马上就到,他正往这里赶。”

同同舅舅飞快地蹲下身抓起瓶颈,用破碎的半边指着护士:“你们就是谋财害命!”

“我们家吴同就是在你们医院被治死的!

“吴同才五岁!你们真他妈下得去狠手

“妈逼她老娘都没签字,你们就做手术……”

护士长举手做出安抚的动作,“您可能对我们医院有什么误解……

“是张先生吧,吴同的舅舅?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好好地说,别吓着孩子。”

那个姓张的男人忽然狂躁起来,把身后的药品篮高举着摔到地上,“他妈的吴同就不是孩子了,她的命谁来赔?”

叮叮当当的破碎声和男人的怒吼撕破了长夜的宁静。

向俨因为男人过于荒诞而又滑稽的说辞冷笑了一声,然后慢慢地往他身边走。

护士长还在试图安抚,她已经走到男人身侧“张先生,医院是救人的地方……”

男人把护士长搡到铺满碎玻璃的地上。

向兴学耳边充斥着许多尖叫,但他第一反应是抓住正要冲出去的向俨。

向俨满脸都是戾气,他朝向兴学吼:“你他妈放开我!”

“你不能去。”向兴学把他拉到身后。

“她流血了!”

“向医生。”向兴学摸了一把向俨的头,“让我来。”

向兴学一拳头抡在了男人的脸上,让男人也侧身倒在碎玻璃地上。

向兴学一向自诩为温文尔雅的人,他长到三十岁,别说打架,他甚至没有和人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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