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 (吃我老拳)

李奕杰笑着提醒他们系好安全带，接着开车回医院。
海燕只要不醒74大队就完全插不上手，在杨苏周旋于外省几人的时间里雷桦出院了。
医生给的医嘱是由于头部血肿未消，还需静养半个月左右，雷桦被父母接走时脸上是万般不情愿。
“我头发掉了！”雷桦指着自己后脑勺秃的部位对罗麦哀嚎，“好丑啊！”
罗麦怕他声音太大又头疼，赶忙劝他：“没多久就长出来了，你那块头皮都重新长了，头发也要从头再来啊。”
雷桦抽抽鼻子：“真的会长吗？”
罗麦：“真的真的。”
“那我信你啊，”雷桦对他挥挥手，“我先回家了，等我好差不多了就回74大队找你们，到时候让李哥给我做一桌好吃的。”
“好，我会转述给他的，”罗麦把罗霍交代的东西递给雷桦，“一些养生中药，补气补血的，你不吃就给叔叔阿姨吃。”
雷桦接过说了谢谢，在父母的催促下上了车，罗麦目送他们离开，等看不到车影子了转身揪出躲在医院外墙下的李奕杰。
罗麦没好气的掏出口袋里的餐巾纸递给他：“告诉你早晚温差大你非不信，在天井里洗冷水澡感冒了吧。”
这会儿的李奕杰头重脚轻，他虚靠在墙上哼唧，罗麦啧了一下嘴把他胳膊拽到自己肩上：“带你挂水去。”
秋天已经有段日子了，雨是下一场冷几分，节气也从处暑变为白露。罗麦微凉的皮肤接触像火炉一样的李奕杰，搞得李奕杰太想凑凉贴的罗麦极近。
罗麦没太在意这个，他只觉得李奕杰体温略高可能是发烧了，也难怪刚刚他不肯露面送雷桦出院，估计是怕把感冒传染给他。
挂号、看病、付费、取药、挂水。李奕杰坐在椅子上看罗麦来回忙碌，一时不知道是感谢自己前晚的冷水澡洗的好还是感谢罗麦的认真负责。
他洗冷水澡是有原因的，前天下午他和罗麦一起回队里拿东西，本来两个人已经都默认前些日子的告白是不存在的，李奕杰想着之后多对罗麦好点再说别的，结果他还没付诸行动，罗霍的电话来了。
亲爹还是了解儿子的，他知道罗麦除了拖延和装傻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应付这类事情，干脆自作主张的替他拒绝李奕杰，李奕杰本来还觉得罗麦不否认不承认是要看他接下来的努力，谁料是因为罗麦天生不会对别人说不。
于是被拒绝的李奕杰满心满眼的都是火气，当晚洗了个痛痛快快的冷水澡，隔天看不出来什么，第三天就病倒了。
当针扎进皮肤里时，李奕杰恍惚的想：被拒绝就拒绝吧，第三者介入至少比罗麦当面发好人卡要好。
李奕杰因生病而萎靡不正的后果就是74大队的案件停滞不前，罗麦想照顾李奕杰也被他找话头弄走，莫名其妙放一个星期假的罗麦蹲在罗氏拳馆厨房门口看他爹做饭，过一会儿他就咂一下嘴，罗霍数了一下，一共咂了四十八次。
“没事做陪你师兄打拳去，他前几天就说想和你切磋了。”
罗麦充耳不闻嘴巴又咂了第四十九次，他问他爹：“生病的人会有胃口吃饭吗？”
罗霍正往锅里加料酒和姜片给五花肉焯水，闻言摇摇头：“没胃口。”
“那饿了咋办？”
“饿了就饿着呗，那会儿我生病懒得动弹，要不是底下几个小子服侍我，我真能不吃东西在床上躺个三天。”
“你生病了？”罗麦第一次听他爸说，急了，“什么病？要紧吗？啥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罗霍听了罗麦的一串问话有点高兴，他摆摆手道：“就是小发烧，被客人传染的，那会儿你在外地出差，我想着没大事就不通知你了。”
“哦，”罗麦放心了继续蹲着，“感冒发烧很难过哦。”
“嗯，鼻子不通，味觉失灵，还会咳嗽，你这么大好像也就感冒过两次，多亏我照顾的好，”罗霍说着说着咂摸出些许不对，“谁感冒了？小雷还是小李？”
“李奕杰咯，”罗麦撅着嘴不悦道，“这家伙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秋天到了还不要命的洗冷水澡，现在感冒发烧了我想照顾他还不肯，说什么让我回家照顾你。”
罗霍闻言拿锅铲的手一僵，他看了眼闷闷不乐的罗麦状似不在意的问道：“有情况？你挺关心他的啊。”
此话一出罗麦耳朵尖突然红了，他站起身晃了两步：“没有，哪有啊，我就是同事之间的关心，老爸你可别瞎说。”
罗霍点点头附和他的话：“对，可能他生病都是假的，为的就是得你的关心。”
罗麦不同意了：“为了得我关心应该让我陪他啊，把我赶走算什么？”
“苦肉计呗，到时候你回队里一看：哟，还睡着凉席，既没饭吃晚上还冻得瑟瑟发抖，然后腹泻狂拉肚子，小黑脸变成小白脸了，整个人瘦一大圈。”
罗麦：“……”
“不行，我还是回去看看比较好，”罗麦被他爸说得害怕起来，他转身收拾东西的时候说了句，“爸给我熬锅粥，我一会儿带过去。”
罗霍看他急呼呼的样子问他：“红烧肉不吃啦？”
“不吃了，等李奕杰病好了让他给我做，你今个儿做的给师兄弟他们吧。”
罗霍哼的一声笑起来，他拿出锅开始淘米，一边淘一边想，我这叫助攻吧。
前段时间七点多钟天还大亮，现在同一时间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罗麦捧着保温桶下了计程车，他站在紧闭的74大队门口敲了两下门，没人应答，感觉不对的罗麦打开手机上的电筒，这才发现大门是从外面锁着的。
“李奕杰！”罗麦明知道没人还是高声喊了句，过了两秒他负气的跺跺脚，“什么嘛，都生病了还去哪里鬼混。”
越想越气，他点开手机屏幕拨打李奕杰的号码，第一遍没通，第二遍才有人接。
对面的鼻音还是很重，罗麦出口的话软了三分：“你去哪儿了？”
李奕杰何等机智，他不用猜就知道罗麦在哪儿：“你回来了？”
罗麦紧了紧抱着的保温桶，有点闷闷地重复了句：“你去哪儿了？”
“我在大胖这儿，队里停电了，想着今天在他这儿过一晚上。”
“啊？”罗麦跳了两下想看看院子，可惜太暗他什么都看不见，“那算了，我……”
话说一半李奕杰猛地狂咳不止，罗麦皱着眉听他带着沙哑的嗓音，有点点小心疼。
咳完了，那头道：“你等一会儿，十五分钟，不，十分钟，我马上回来。”
罗麦想说算了，别来了，我回去了。可这几个字在嘴里反复咽下又吐出，最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路上注意安全。”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线（6）


等人的时候如果不做点事打发无聊，那一分钟的时间会给人一分半或者两分钟的错觉。
罗麦握着手机和保温桶眼神放空开始东想西想。
“老爸说得对，”罗麦对自己说，“他大概是故意咳嗽给我听的，不然为什么那么巧在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咳嗽？还那么大声。”
“不对啊，咳嗽这种事又不是谁都能忍得住的，而且我不能因为李奕杰对我有意思我就把他想得那么小人吧。”
“也不知道他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比前几天好一些。”
“怎么还不来啊。”
罗麦这句嘀咕刚刚出口身后就传来两下喇叭声，他转头挡住眼前一半刺眼的灯光，有些惊喜的叫道：“李奕杰！”
李奕杰听到声音先没急着下车，他坐在车子上盯着离自己几米远的罗麦，心里开始可惜这小子衣服穿的有点多，除了能看到脖子外其他地方都看不着，看着看着又想着过两个月给他买条大红色围巾，想看他站在满目萧条冰天雪地里跟冬天来个大撞色，那一定很鲜活，很养眼。
李奕杰久久不下车，一直等着的罗麦急了，他走过去拍拍窗户：“你干嘛呢？”
李奕杰干咳两声拿出备着的口罩戴上，他对罗麦抬了抬手，打开车门下车。
李奕杰摸着黑掏钥匙开门，他瓮声瓮气的问罗麦：“你来之前怎么不通知我声？”
罗麦打开闪光灯给他照明，他道：“你以为我愿意？是我爸怕你一个人在队里病死非让我来看看，我才来的，我是被迫的。”
罗麦这话说的闪烁其词，旁人一听就能察觉出不对，不过李奕杰没听出来，他只以为是罗霍担心之前对自己说的话太过了，让罗麦来看看自己。
“嗯，我挺好的，”他吸了吸鼻子，“除了流鼻涕和咳嗽没啥问题，再过几天就能好。”
罗麦努努嘴先一步走进院内，李奕杰见他沉默也不想多说什么招人烦，他从侧门口拿出一个手电筒对着罗麦，看到他手里拎着的保温桶时一愣。
“那是你……罗师傅给我的？”
“嗯，他做的粥，”罗麦把保温桶递给他，“拿去喝吧，里面加了什么黑米、红豆、薏仁之类的，对身体好。”
李奕杰接过说了句谢谢，罗麦见他这副态度心里憋的慌，他甩了两下手有些闷的开口：“看你状态还行，我回去向我爸交差了。”
李奕杰堵在门口没动，等罗麦走进才朝旁边挪了一小步。
罗麦走下门口的三层台阶内心的郁结更重，他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机，想着以后李奕杰再生病，自己一定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