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带着温暖滋味的等待掺进了苦涩,变成了一桩焚心煎肺的苦差。各种各样想象在孤单的夜晚纷沓而至,往孟朝阳心里钉了数不清的长钉,硬是钉成个千疮百孔的刺猬。有时候疼得受不了,他忍不住给魏行风打电话,好像听一听对方的声音便可以证明什么似的。接到这种电话的时候,魏行风总是很耐心。他仿佛是看出了孟朝阳的焦灼和恐慌,不厌其烦温言细语地说着情话,宛如一个完美的情/人。
这种安慰对孟迷弟还是很有效果的。每次挂上电话,孟朝阳都犹如被催眠一般,对魏行风那一套应酬的说辞深信不疑。他实在太爱魏行风了,简直爱的“低到尘埃里”,哪怕仅仅是嘴上不花钱不费力的一点爱意,也能够给他造梦的勇气。爱情的梦境堪比毒品,那种轻飘飘的快乐遮盖了怀疑的峥嵘枝杈。直到——
孟朝阳拿着魏行风的衬衣,这回上面不但有香水味,衣领上赫然有一抹口红。浅浅淡淡的半个嘴唇印子,宛如一张妖怪的大口,瞬间就吞噬了他的意识。不知脑袋空了多久,渐渐地浮上一个问题: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吗?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了吗?
玫瑰色的梦境裂开了一条缝……
“朝阳,帮我把毛巾拿进来,刚才我忘拿了。”浴室里传来的声音犹如一根救命的稻草,及时阻止了他自虐般的拷问。
孟朝阳胡乱地卷了衬衣丢进洗衣框,拿着毛巾推开浴室的门。魏行风修长健美的身体撞上了他的视网膜。让他想起了大理石雕刻的男神像,而顺着男神皮肤流下的水帘,在灯光下带起了一圈圈透明的光晕,愈发令这尊神像流光溢彩。
胸中充塞满痛楚的爱意,孟朝阳深深觉得,自己实在离不开他。
魏行风伸手接过毛巾,没听到他离开,便开玩笑:“怎么,又傻了?要不要一起洗?”
孟朝阳:“我给你搓背吧。”
“好。”魏行风把毛巾丢给他。
裹着毛巾卖力地擦洗,当看到魏行风背上现出浅红印记时,孟朝阳的心逐渐平静下来。手掌下的肌肤触感如今亲昵而真实,他每搓一下,就像在这个人身上盖一个“他是我爱人”的章,不管这人在外面如何折腾,但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他是属于他的。
“你衣服上有个口红印,在脖领那儿,应该洗得掉吧?”孟朝阳状似无意地说。
魏行风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后浑不在意地说:“今天吃饭的时候,有个女孩喝醉了,可能是扶她的时候蹭的……如果洗不掉就不要了呗。”
孟朝阳觉得这个解释很说的过去,暗自松了一口气。
冷不防魏行风捉住他的手腕,猛地往前一扯,孟朝阳摔到他身上。不等孟朝阳站稳,他张开手臂把青年结结实实抱进怀里,粗鲁地抵到墙上,三下五除二撕开了对方的衣服,野兽似的发起了进攻。
所有的猜疑、嫉妒、埋怨、悲伤随着魏行风凶猛的动作,化为孟朝阳嘴里隐忍的呻/吟,被水花和欢愉冲了个干净。
孟朝阳在昏沉中忽然想起,笔记本里陈先生的那句话:“身体/交/融是一种仪式,是向对方交出自己,用身体这管道靠近对方。那是对爱的献祭。”
是的,这一刻他们如此亲密难分,心里汹涌的爱意淹没了孟朝阳。紧紧攀附在魏行风身上,好像拥抱着自己的命运。他想靠近他,光是身体没有缝隙不行,非得融进他的血肉才罢休。
“行风、行风……”他喃喃地叫着,说出一句无意识的话:“不要离开我……你说什么我都信……”
魏行风的动作一顿,喘息地看着青年迷/乱的脸,发红的眼睛里无风无浪,沉甸甸的黑着。他按住孟朝阳的头,强迫他露出修长的脖颈,肌肉和经络被拉扯得崩出清晰的脉络。随着一个猛力的冲击,他惩罚似地咬住青年的脖子。孟朝阳似痛非痛地皱起眉,恍惚听到他气咻咻地低喃:“我不想骗你,所以……你不要逼我。”
这是警告吗?还来不及分辨,孟朝阳就被送上了巅峰。
这晚上,他们做的特别疯狂。魏行风对真刀真枪的实在素来勉强,今天却意外地投入。到最后孟朝阳觉得自己几乎被掏空了。等他颤颤巍巍地清洗完毕,弓腰驼背地挪出浴室,魏行风已经蒙着被子呼呼大睡。倒不是爱豆不体贴小受,主要是他也用力过猛,体力都透支完了,套句孙磊的俗话就是“比挖煤窑都累”。
柜子上的手机闪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微信提示音。
孟朝阳在迷迷糊糊中激灵一下,立即警觉地把目光投向柜子一隅的手机。
阴影里的枝桠又伸了出来。
谁这么晚还给他发微信?
孟朝阳满腹疑虑地朝柜子移动脚步。偷看手机是不好,可他这些天饱受疑心的折磨,早生出了一肚子暗鬼,时不时就想越界刺探一番。
手都伸出去了,他忽然想起那句情/浓时的冷语——你不要逼我!下意识地朝枕上的爱人望去,孟朝阳的理智瞬间回笼。急忙缩回手,他用力闭了闭眼睛,随即毅然决然地转身,再不去管那叫魂似的手机。
陈先生说的好。不听不看不想,幸福就可以维持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孟朝阳的家庭咖啡馆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女孩站在房间中央,让素净的空间骤然染上几分艳光。即使是孟朝阳,也被她的美丽晃花了眼。她属于小曼那一款,是明眸皓齿的性感女郎,但更漂亮,眉眼间有种调皮的风/情,好像随时准备开始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
她大约是很清楚自己的美貌,颇有几分矜持的骄傲,大大方方地向主人做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魏行风的朋友,你就是孟朝阳吧?”
孟朝阳一点头:“我是。”
女孩伸出手,微笑说:“我叫周清,你可以叫我清清。”
孟朝阳礼貌地握了握她的手,淡淡说一声:“幸会。”
“行风常常提起你,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早就想认识你了。”周清毫不掩饰对他的好奇,歪着头打量他,又笑说:“早知道他藏了这么一位帅哥,我该早些来这里的。”
“现在来也不迟。”孟朝阳绷着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配合着女孩说了句不算玩笑的玩笑话。
周清笑着点头道:“对呀,以后我会经常来的。”
很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孟朝阳问:“清清要喝什么?咖啡?茶?”
周清:“给我一杯拿铁。”
等咖啡的间隙,周清环顾四周,由衷赞道:“你们这里真不错啊,又安静又清爽!难怪都说行风会找地方。旁边是他的画室吗?”
孟朝阳:“是。”
周清:“我可以参观吗?”
孟朝阳:“当然可以。”
周清站起身,像只花蝴蝶般飘进了画室。望着她的背影,孟朝阳无端想起浓烈的醇酒和咖啡。这位也是个“浓烈”的美人,很符合魏行风的偏好。
“画室都是你在收拾吗?”周清隔着门问他。
“嗯。”
“很舒服嘛。”周美眉在画室里转了几圈,时而拿起调色刀之类的工具看一看,时而翻翻撂着的纸堆,似乎颇为流连。看到孟朝阳端了咖啡站在门口了,她才带着遗憾地走出来。接过咖啡,她道了谢,又问:“怎么没有行风现在的画?”
“他最近都在别处画。”孟朝阳简短地回答。
“我知道。我就是他的模特嘛。可是为什么呀?放着这么好的画室不用非要去跟别人挤?”周清半认真半撒娇地埋怨。
孟朝阳:“我们这里和隔壁的快递门市连在一起,他可能觉得吵。”
周清不依不饶:“没有啊,我觉得很安静。”
孟朝阳没接这话茬,指着墙上的画说:“这些好多都是他画的。”
周清放下咖啡,凑上前仔细看了看,随后指着其中一幅:“这幅不是他的?”
孟朝阳点头:“对,不是他的。”
周清离远了两步,目光在两幅不同作者的画作之间来回逡巡,尔后做出评价:“这幅很不错,不过我还是喜欢行风的。”
孟朝阳附和:“我也是。”
第30章
两位魏氏粉丝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居然聊的颇为热烈,很有共同语言的样子。
不过这场谈话被突然到来的魏行风打断了。
魏行风一看到周清,素来温和的俊脸顿时垮下来,特别不高兴地问她:“你怎么来了?”
周清美眸一瞪,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来?”
魏行风飞快地瞟了孟朝阳一眼,拧起眉说:“今天约好要画的,你跑这里来不是耽误时间么?你看看都几点了!都像你这样,我什么时候才画得完!”
周清故作不解地说:“在这里画就行了呗。现在开始还可以画几个钟头,再说……”她靠近魏行风,用指尖点着男人的胸膛,娇声低语:“我的时间对你是免费的,你想画多久就画多久。”
魏行风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女孩的距离,目光忍不住游离向孟朝阳。助手很有眼色,已经转回吧台,大概没听到周清最后那句暧/昧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