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那个谁 (菜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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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荣成集团总裁柯茉绵公然出柜。
虽然事后柯荣成花了一大笔钱用来堵住无数家媒体的嘴,但依然有零零散散的消息在网上传播开来。
性向扑朔迷离的柯大小姐……终于公开了已经有女友的事实,还是在柯老爷子的婚礼上！这无疑是一场好戏,人们开始充分发挥自身嚼舌根的天性,茶余饭后对这件别人家的私事津津乐道着。
也不知消息起于谁之口,对方并没有在网上公布柯茉绵女友的名字。可公司上下早已知晓,那天陪着柯茉绵去参加婚礼的人只有辛歆燃一人，而她和柯茉绵也是暧昧已久。于是公司里对柯茉绵有所觊觎的男女职员们,无不用最恶毒的心思揣测辛歆燃的为人，结果纷纷认定对方是个颇有心计的女人。
辛歆燃选择无视公司里一时间向她涌来的流言蜚语,她不需要别人的肯定，只要有柯茉绵一人懂她，这便足够了。
此时辛歆燃跟平日一样,背着手站在柯茉绵面前，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静静看着她审核自己刚递过去的文件。这样的场景几乎每日都会出现，只是今天辛歆燃这样站着，心里的感觉却和往日完全不同。
这样完美的一个人……从她说出爱的人是辛歆燃开始，就真的属于自己了？
辛歆燃有些置身梦境的恍惚感，若这真是一场梦，她只能祈求上天永远不要让她醒来。
“很好。”柯茉绵不着停顿地在文件最后签上名，还给辛歆燃的时候，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辛歆燃一愣，跟着微微笑，伸手接过。
自己该说些什么话吧，明明成了情侣关系，怎么却连说话都要在心里盘算个半天？辛歆燃咬着唇想了会，柯茉绵也认真地看着她，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或是都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忽然，真的是毫无预料地一瞬间，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白璐婉出现在了门口。
“白小姐……”面如土色的三秘紧跟在白璐婉身后，看见办公室里的柯茉绵，苦笑着微微鞠躬，“柯总，白小姐执意要来见您……我说过您今日下午不会客，可她还是……”
婚礼过后，赶着采访柯茉绵的记者一股脑全冒了出来，柯茉绵不是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为了图个清静，索性让三秘把下午要见自己的人全部推了。
三秘抱着公事公办的态度，连白璐婉这张熟脸都没放过，谁知今天这位大明星跟吃了火药似的，不听她的任何劝，只顾径直冲向总裁办，三秘挡也挡不住。
柯茉绵知道三秘有按照自己的吩咐办事，没说什么，眼神示意她可以先走了。
“原来，我在你眼里只是客？”白璐婉关上门，不紧不慢地走进办公室，经过辛歆燃身边时语气轻蔑地说道。
柯茉绵没打算为这个误会做出解释，先把白璐婉放到一边，她看向辛歆燃，不算温柔，也不算冷淡地说道：“你先回办公室。”
辛歆燃是不想走的，她觉得自己应该陪柯茉绵经历任何事，更何况从上次舞会自己同白璐婉的交锋看来，这个女人对柯茉绵用情极深，辛歆燃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和柯茉绵独处。
“去吧。”柯茉绵放软的语调，辛歆燃好像听出了她在哄自己。再想想，柯茉绵对白璐婉本就没有感情，而她的能力也足够她去应付这个女人。
辛歆燃放宽了心，不顾白璐婉的冷眼，用温柔到能挤出水来的声音对柯茉绵说：“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事打我办公室电话。”
柯茉绵淡淡地说了个好，这才把视线落在白璐婉身上。
辛歆燃心情很好地出了门，门即将合上的刹那，她听见了白璐婉歇斯底里的声音：“为什么你选择了她！我宁可败给方清妤！”
许是总裁办的隔音效果太好，亦或是柯茉绵无言以对，总之门关上后，辛歆燃再也没有听见里面传出的任何声音。
她更愿意相信前者，所以辛歆燃回办公室的一路上感叹着到底是大公司，到底是总裁办，隔音效果都不一般。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辛歆燃却还是心神不宁，她终于承认之前的想法只是心理安慰，更大的可能……白璐婉的话戳中了柯茉绵的痛处，所以柯茉绵才会完全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应。
为什么要选择自己呢？辛歆燃仰头靠在椅背上，她都不曾问过柯茉绵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让柯茉绵觉得很难解吗？
辛歆燃想了一会儿，毫无头绪，她决定放弃这个问题。
继续思忖白璐婉的后半句话，她甘心败给方清妤，却不甘心败给自己，想必她很了解柯茉绵对方清妤的感情。
也许可以这样解释，白璐婉以为柯茉绵等不回方清妤，那柯茉绵便会理所当然地接受她，结果柯茉绵等回了方清妤，却选择了自己作为她的恋人，那等了柯茉绵四年的白璐婉自然会觉得不可思议，又怎么能甘心？
辛歆燃随手抓了桌上的一支笔，心不在焉地在手上摆弄，忽的手一滑，笔杆直直摔在了地上。
她当即愣住，莫名有了喘不过气的恐慌。
白璐婉花了四年的时间，仍没留住柯茉绵，而自己只花了半年时间就成为了她公开的女朋友……她该怎样将柯茉绵永远留在身边？
大概也只有小孩子才会说，要永远在一起之类这种不切实际的话。
柯茉绵终于决定放弃年少轻狂时许下的执念，她连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哪来的永远？
当她好不容易打算开始新的生活，却有人过来质问她，你为什么不去继续走以前选择的那条路呢？
可所有的事物都变了，她都已经在这条路上迈出去了，还让她怎么走回头路？再说，不走走新的路，又怎么知道这条道走不通呢？
自己陷在死胡同里已经够久了，没困死已是万幸。
“我不甘心。”刚从参加了婚礼的人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白璐婉不管不顾地就赶了过来。如今见到柯茉绵，她反而平静了下来，颓然地摇头，紧紧盯着柯茉绵的眼睛，企图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些什么来。
柯茉绵的眼底似是一汪死水，不为所动地和她对视着，过了好久才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璐婉，我说过我和你没有结果的。”
“我不是为这个。”白璐婉低头轻笑，也不知是笑自己自作多情，还是笑柯茉绵的无知。
柯茉绵也笑了笑，她自认对白璐婉说完了该说的话。
“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有多喜欢你……”白璐婉还是在笑，笑里掺杂着太多苦涩的味道，连柯茉绵都听得出来。
“你别这样……”
“那时候，你还很小呢……刚从美国大学毕业，回到Y市，所有人都怀疑你的能力，以为你只是靠你爸权力上位的二世祖……”
所以那段日子，为了做出成绩给所有心存怀疑的人看，堵住那些质疑她的董事会成员的嘴，柯茉绵每日都在为公司忙碌，应酬或是加班，经常熬到大半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那时若能多对方清妤上点心……事情可能就会演变成之后的样子了，柯茉绵及时停止了自己的假设，她应该只往前看。
“就算当时你的处境很尴尬，可你看上去是快乐的。”白璐婉沉浸在回忆里，语调平缓，“那个晚会上，你弄丢了你的戒指，你说那是和爱人定制的对戒，世上独有的两枚，很重要。”
“别说了……”柯茉绵记得那天的每个细节，她弄丢了她的戒指，心急如焚，是白璐婉帮她在洗手台上找到的。
不顾柯茉绵的抵触，白璐婉喃喃说下去：“你很让人着迷，美丽的外表，优雅的举止，温柔的语调……”
柯茉绵垂下眼眸，避开白璐婉的目光，她没有她说得那么好。
“我后来才发现，你的这些优点，只能让我喜欢你，”白璐婉顿了顿，才说，“是你对方清妤的感情，让我爱上了你。”
柯茉绵皱了皱眉，不能理解白璐婉的话。
“不管方清妤在你身边，还是之后她离开了你，你眼里都只有她一个人。”白璐婉微微笑着，像是解释又像是回顾自己的心路历程，“说真的，我很羡慕她，能有你这样一个全身心爱她的恋人。”
白璐婉看见柯茉绵的眼睛有了明显的波动，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但如果方清妤回来了，你还想和她在一起，我很愿意祝你们幸福。”
“我们不可能了。”柯茉绵沉声说道。
“我真的……”白璐婉忽然笑了，好像听到了笑话一般，“没有想过你会爱上别人，没有想过……”
“我也没有想过……”柯茉绵淡然地说道，她甚至没有想过自己对辛歆燃的感情是不是爱。
白璐婉反而释然了，倾身上前，紧紧抱住了柯茉绵，她的动作有些突然，柯茉绵感到意外却没有推开她。
“我不爱你了。”白璐婉俯在她耳边说。其实决心放弃的时候，要比自己决心追逐时容易很多。
对于白璐婉，柯茉绵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对自己太多的好，抬手想轻抚她的脊背，除了安慰她，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可手悬在半空，却迟迟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