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那个谁 (菜有染)

会场里,司仪极力掩饰着柯茉绵方才留下的那片尴尬，他那兴奋到让人觉得做作的声音穿透墙壁传到了酒店大厅。
柯方蕊听着柯茉绵低落的啜泣声和司仪聒噪的声音混到一起，一时也是六神无主了,她轻轻拍着柯茉绵的后背,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让绵绵妈妈不这么难过。
跟前走来一个人影，先是小跑着,接着犹豫着走到自己跟前,柯方蕊像是看见了救星那般欣喜,扬起了小脸：“妈妈。”
柯茉绵还以为柯方蕊在叫自己，使劲点了点头,想把小家伙抱得更紧，柯方蕊却挣了挣。柯茉绵连忙松开她，看见她眉眼弯弯地望着前方，也跟着转头看过去。
眼前站着的人是方清妤，她的嘴唇弯成了极温柔的弧度，而她的笑只对着柯方蕊。当柯茉绵的目光和她对上之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垂下了眼眸，方清妤脸上的笑意也隐了去。
面对着这张相识七年的脸，面对着自己恨不得用尽一生去爱的人……方清妤低着脸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到底还是丢了她。
怪谁呢？谁给了她这种柯茉绵一定会接纳自己的自信？是在一起时柯茉绵对自己许下信誓旦旦的承诺，看自己时那双灼灼的双眼，还是柯荣成对自己说过柯茉绵还在等着她？
辛歆燃是个不错的人，精明能干，不仅漂亮还很年轻，和自己相比，辛歆燃干净得就如同一张白纸。方清妤觉着自己该祝福柯茉绵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纵然想装得多么洒脱，刚要开口的嘴只能微张着，匆匆错开和她交接的目光，生怕哪怕多看一眼都会被内心苦涩的情绪紧紧包围。
柯茉绵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一条腿有些发麻，可她不敢起身，她唯恐看见方清妤眼里的更多情绪，那些情绪让她不安、自责。所以只是沉默着，想着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一动不动地低垂着脸。
其实自己不必这般内疚，自己和辛歆燃在一起又怎样，被方清妤知道又怎样？去B市师大的那天，如果方清妤说出她已有爱人的那一刻，偏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自己，她又是否会像方才的自己那样，茫然无措，因为对方的悲伤而心烦意乱？
就凭她四年不来联系自己的决绝，柯茉绵已经能猜出答案。
是她先负了自己，这样想着，柯茉绵稍稍平静了些许，拉着柯方蕊的小手起身，脸上仍是与往常不变的淡然笑意。
“想不到方小姐也会来参加我父亲的婚礼。”
柯茉绵刚说完，柯方蕊扯了扯她的手，困惑地问她：“绵绵妈妈，你怎么叫妈妈方小姐呢？只有那些陌生人才会这样叫她。”
柯茉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解释，倒是方清妤先开了口，叫柯方蕊过去站到自己身边。
或许自己对于柯茉绵而言，已经是一个陌生人的身份。
“我和你……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结局。”方清妤望着孩子，心里有再多的不甘愿也是徒劳，只剩下一句颓然的叹息。
“你走的时候……就该料到了。”柯茉绵也望着孩子，尽量把话说得随意。
“是。”方清妤自嘲地笑着赞同，看得柯茉绵不知道接下去说什么好。
“各走各路，各安天涯。”柯茉绵顿了顿，终是释然了，“你和那个人好好的吧，别再让对方失望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是真听不懂柯茉绵的话，所以方清妤问得不加思索。
柯茉绵以为是方清妤不想承认，顾自笑了笑，没理会她的话，从手包里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弯腰递到柯方蕊跟前。
小家伙不解地伸手接过，柯茉绵指着名片上的一串数字，微笑着告诉她：“随时打电话给我。”
柯方蕊重重地点头，说了个嗯，接着抬头看妈妈，她发现妈妈很认真地看着绵绵妈妈，但似乎并不高兴。
柯茉绵揉了揉柯方蕊的脑袋，直起身看着方清妤，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认真：“蕊蕊有什么事，麻烦一定要告诉我，她……”柯茉绵再去看柯方蕊，表情又柔软起来，“毕竟是我的孩子。”
不等方清妤的回复，柯茉绵果断地背过身往婚礼会场的方向走。她不想回去，又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就好像她明明难过得要命，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一点都哭不出来。
刚拐进酒店大厅一边的转角，辛歆燃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柯茉绵当即停下脚步，有些意外，但想了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担心你，跟你过来看看。”
辛歆燃过来牵起柯茉绵的手，另一只手抬起作出“V”字型，食指和中指按在柯茉绵的两侧嘴角向上，牵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对嘛，这样笑一笑才漂亮。”辛歆燃满意地看着柯茉绵。她就是不喜欢柯茉绵和方清妤见面，原本很好的气氛就这样一下子全没有了。辛歆燃觉得像方清妤那样只会让柯茉绵难过的女人，哪有资格再和柯茉绵谈什么感情呢？
幸而柯茉绵不会再去接受她了，辛歆燃想到这里，上前紧紧抱住了柯茉绵，感受着她的真切存在，心里瞬间就充实了。
“怎么忽然……”柯茉绵不自在地轻轻推她。
辛歆燃正要顺从柯茉绵的意思松开她，抬眼看见方清妤和她女儿正远远地朝这边走来。柯茉绵背对着她们，辛歆燃心生一念，嘴唇贴着柯茉绵的耳廓轻声哄道：“闭上眼睛。”
“做什么？”柯茉绵不解。
“刚刚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爱我呢，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哦。”辛歆燃故作低落地撒着娇。
柯茉绵轻叹了一声，辛歆燃知道她是答应了，迫不及待地将她推到身边的墙上。柯茉绵惊愕地立即睁开了眼，又被辛歆燃马上用手掌盖住，紧接着便是两瓣温热的柔软裹住了她的唇。
辛歆燃在这里站了很久，她出来的时候就跟在方清妤的身后，柯茉绵和方清妤在大厅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她看得出来，方清妤也好，柯茉绵也罢，只有心里还有感情才会流露出刚才那样不甘的眼神。
但是柯茉绵说她爱的人是自己啊……辛歆燃承认自己心胸狭窄，她见不得方清妤对柯茉绵还心存幻想，她是那么急切地想向所有人宣布自己对柯茉绵的所有权。
唇舌交融之间，辛歆燃几乎霸道的占有让柯茉绵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的手抓紧了对方的双臂，试图推开却被对方搂着更紧。
虽然今天柯荣成结婚，包下了酒店的整层，但并非意味走廊上没有人经过，柯茉绵正想着，忽然听见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在身边怯生生地叫着妈妈。
柯茉绵猛地一惊，辛歆燃也在这时松开了她，两人一同转向同个方向。
恼怒的情绪油然而生，怎么就没想到自己回会场，方清妤也会带着孩子一起回去。辛歆燃的性子本就爱闹，可自己为何要由着她一起闹？
方清妤脸色平静地看着两人，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形容她此刻的表情，只能是面无表情。
看到那一幕的一刹那，她只想转身离去，她宁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无奈孩子先行出了声，让对方发觉了自己的存在。
“绵绵妈妈……你怎么……怎么……”柯方蕊支吾着说不出口，她还小，极少接触这些亲密的行为。看电视剧出现吻戏时她也会自觉地闭上眼，总之接吻在她看来就是一件很羞人的事情。
但她多少能懂，这是感情很好的两个人才会做的事，可是为什么是和这个人呢，那个让自己觉得不是好人的阿姨呢？
绵绵妈妈在台上说的那个爱人……就是她吗？可是她爱的人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妈妈了？她们俩不是很好的吗？
柯方蕊想不通，一连串问题不断冒出来，她哭丧着脸想破了脑袋依然是一片茫然。
“居然会碰到方小姐。”辛歆燃装作今天刚看到方清妤，镇定地伸出右手。
“没想到辛小姐也在。”方清妤不失分寸地和她握了握手，眼睛不曾往柯茉绵身上看一眼，“不小心打扰了你和柯总，真是抱歉。”
辛歆燃羞涩地低头笑笑，却见柯方蕊气呼呼地横了自己一眼。
“哪儿的话，是我们太情不自禁了。”辛歆燃回瞪了小家伙一眼，也不觉得自己跟个小孩子斗很幼稚。
好一个情不自禁！方清妤终于看向柯茉绵，她的眼神忽的一亮，仿佛要说什么，方清妤可能也期待她能说出解释的话。但柯茉绵撞上自己的视线，眼神又瞬间黯淡了下来，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方清妤只是微笑：“那我先走了。”
她没有回去会场，直接走向大厅的电梯，柯方蕊不情愿地被妈妈拉着，一直扭头看向站在原地的柯茉绵。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泪珠来，看得柯茉绵心里一揪，好想过去抱一抱她。
“回去吧。”辛歆燃挽着她的胳膊，温柔地劝道。
“嗯。”柯茉绵已经看不到那两人的身影。
所有的美好景象，都只不过是泡沫。柯茉绵花了七年时间才懂，自己当初坚守的信仰，最终仍抵不过这般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又开始很忙了呢
关注人家微博的姑娘都知道人家开始暑期实习了，文还是要更的，实习也还是要实习的
所以咯，如果比较慢的话，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