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 (有时吃茶)

　　“我去你家给你补。”余墨说。
　　许灿怕了他，也不好意思再逃，只能把人带回家。
　　在他不去余墨家的那几天，每天晚饭都是阿姨做的，今天突然带人回去饭不够吃，阿姨又给他们下了碗面条，他们吃饱喝足了去卧室写作业。一开门余墨被眼前的景象惊了，沙发、地毯、游戏机和大液晶屏，书桌旁边还放了个两层小冰箱，哪里有半点学习的氛围。
　　许灿招呼道：“坐坐坐，我去搬把椅子过来。”
　　空调“呼呼”吹着热风，许灿一只脚压在大腿下，另一只脚穿着绒袜轻摆着，他握着笔眼睛瞥到了别处，那里有个篮子阿姨用来收零食。许灿道：“余墨，你吃不吃——”
　　余墨打断道：“先把作业写了。”
　　许灿说：“哦。”原子笔戳着脸，软软的陷进去一块，他垂眸继续看题，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余墨把视线收回来，接着给他看错题。
　　两个人写作业到十点，余墨收拾课本准备回去。许灿飞快塞了两口吃的，鼓着腮帮子像只小仓鼠。他边穿外套边说：“我送你。”
　　余墨道：“不用了。”
　　许灿说：“我出去玩。”
　　余墨问：“和谁？”
　　许灿说：“朋友。”
　　刚赵阳发朋友圈，他在酒吧和人喝酒，许灿不喜欢自己呆着，也找不到伴一起玩，赵阳勉强可以凑合一下。
　　两人一起下楼，在小区门口打车，先把余墨送回家。余墨下车时说：“别玩得太晚。”许灿和他挥手，“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拜拜。”余墨下车关上了门，他让司机掉头去酒吧。
　　许灿一张生面孔，来了和赵阳打招呼，他们以为是赵阳的朋友，热情的让位置给他坐。许灿坐到赵阳旁边，赵阳道：“我们这的规矩，谁来得晚谁买单。”
　　许灿又不缺钱，他豪迈道：“没问题，我请客。”
　　赵阳说：“有排面！”他对大家介绍道：“我兄弟，许灿。”众人纷纷站起来敬酒，虽然喝的啤酒度数不高，一轮下来许灿也有点晕了。
　　他刚把酒杯放下，白依依出现在眼前，他疑惑道：“你怎么来了？”白依依说：“我看见你们倆朋友圈了。”说着话眼睛看着赵阳，旁边连忙起来给她让座，语气暧昧的问赵阳，“哥，这位您也介绍一下？”
　　赵阳道：“介绍个屁！”他对许灿道：“你赶紧给人带回来。”许灿说：“又不是冲我来的。”全桌人都领会到了，狗腿的喊：“嫂子好，嫂子好，这边坐。”
　　白依依在许灿旁边坐下，解释说：“我就是来玩的，不是你们嫂子。”
　　“了解，了解。”
　　不知道他们了解什么，许灿都不“了解”了。在嘈杂声音的掩盖下，他低声问白依依，“你不是喜欢聪明的吗？”
　　白依依说：“我现在觉得笨笨的也不错。”
　　那天赵阳在密室真的很笨，想在异性面前秀一把都失败了，为了面子强撑着无事发生的样子。
　　赵阳明显对她有意思，那天回去居然没找她，几天都没主动发消息。白依依有种奇怪的好胜心，刚看见许灿给他留言，她便照着地址找来了。
　　许灿心想果然女人都很善变，他拿着酒杯和白依依换位置。
　　赵阳和旁边人猜点数，扭头白依依坐了过来，他皱眉道：“你来干什么？”白依依说：“一起玩呀，这个我也会。”赵阳把骰盅让给她，“你来。”
　　白依依煞有其事的绾起袖子，两手握着骰盅在耳边摇，哐哐当当一阵后放下去，所有的视线都聚了过来。她把盖子拿起来，并没有特别之处。
　　又仔细看一遍，两个“一”，两个“三”，一个“五”，真的没什么特别。
　　赵阳笑骂道：“什么狗屁。”
　　白依依说：“骗你的，我不会。你教我嘛。”这桌就她一个女生，一撒娇其他人都起哄，让赵阳赶紧教她，最好手把手教。
　　赵阳踹了最近的人一脚，“滚。”
　　再转头看白依依，她跟许灿说话去了。赵阳闷了一杯啤酒，扭过身道：“接着玩。”
　　白依依撩一波就撤，搞得赵阳心里火大。但是许灿看出来了，白依依是试探赵阳态度，看样子对结果挺满意的。
　　白依依又坐了一会，期间都没有看赵阳，而赵阳看了她好几眼。她看了看时间，对许灿道：“我回去了。”许灿说：“不需要我送吧。”
　　白依依又戳赵阳，等赵阳看过来，看着他眼睛道：“我回去了。”
　　赵阳冷漠的说：“回去吧，下次别来了。”等白依依出了卡座，他看着没动的许灿，疑惑道：“你不送一下？”
　　许灿故意说：“不用送啦，她厉害得很，没人能欺负她。”
　　赵阳骂了句脏话，放下酒送人去了。
　　这一去半小时没回来，许灿让其他人都散了，他要了包烟靠着沙发小憩。
　　余墨给他发微信，问他回家了没有，他回道“马上就回”，余墨又问他在哪里，他回了个地址过去。收起手机刚要起身，一行人影压了过来。
　　“请人喝酒呢灿哥。”郑武语气揶揄。
　　他刚进来就看见许灿了，周围的都是赵阳的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
　　许灿懒洋洋的问：“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郑武道：“就是觉得你蛮恶心人的，表面跟我们大家是兄弟，背地跟对头也打得火热。”
　　许灿笑眯眯的说：“我跟你们算不上兄弟，顶多跟陈衡关系好点，而且我跟他已经绝交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既然这样。”郑武说：“就算一算以前的账吧。”
　　以前看陈衡的面子敬他几分，现在好像没有客气的必要了。
　　赵阳也就出去半个多小时，回来许灿正跟郑武单挑，周围站着的都是陈衡的兄弟，还有想劝架不敢进去的店员。
　　眼看着许灿落在了下风，赵阳冲进去就是一拳，他把许灿从地上拽起来，“你怎么回事，跟陈衡闹掰了？”许灿还没来得及回话，其他人见赵阳来后也下场了。
　　许灿还没和人打过群架，刺激得他肾上腺直飚，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想把面前的人干趴下。但他和赵阳势单力薄，渐渐应付不过来了，许灿还毒舌的说了句，“你真没陈衡厉害。”
　　赵阳生气的骂了一句脏话，一脚爆发把跟前的人踹远了。
　　许灿肚子挨了一拳，还回去却打空了，抬头是陈衡的脸。陈衡一把抓住他手腕，往怀里一带护住了，他一拳对着郑武的脸打过去，“操/你/妈/的！”
　　郑武身子一歪扑在酒桌上，酒瓶哗啦啦的倒了一地，玻璃瓶碎的声音结束后，当下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赵阳扯着嘴角，“呲”了一声。看了看陈衡，又看了看许灿，突然就不懂了，到底什么情况？
　　陈衡扫了眼其他人，把许灿挡在身后，问道起身的郑武，“上次没打够么？”
　　郑武没吭声。
　　陈衡拽起他衣领，“是不是没打够？”说完又是一拳，手一松人跌了几步，拽回来又是一拳，“问你/他/妈是不是没打够，我他/妈陪你打怎么样？”
　　赵阳简直叹为观止，对许灿道：“我是没他厉害，我从不跟兄弟动手。”
　　许灿说：“哦。”
　　陈衡修理完郑武，转身朝他过来，许灿吓得退了步。陈衡道：“打架打上瘾了？”许灿连步后退，被陈衡拽了回来。陈衡咬牙道：“问你话呢。”眼睛里都在冒火，怒气值飙到破表。
　　许灿举起手，“我错了。”旁边赵阳噗嗤一声，光明正大的笑他怂。陈衡一个眼刀甩过去，回过头来又问许灿，“哪错了？”许灿矮他一个头，差点被他拎起来。
　　许灿服软道：“我哪都错了。”
　　陈衡还要训他，背后传来一句，“陈衡，你以后不是我大哥了。”
　　陈衡把人放下了，转过去看着郑武，又扫了眼其他人。他们对陈衡的处理方式不满意，或者说某种不满已经积怨已久。
　　陈衡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人，也不想当你们的大哥。”
　　郑武一怔，顿时哑了。
　　起先陈衡只是跟林继一起，后来陆续认识一些人，大家一起玩一起找乐子，渐渐的朋友越来越多，还有很多他不熟的人，朋友的朋友、甚至更远，他们都叫他一声“哥”，把他捧成圈子里的“头儿”。但其实他没那么多兄弟，他也只会为林继出头。
　　这种关系不用理会，毕了业自然就断了。陈衡最近忙店铺的事，很少参加集体活动。事实是不需要他，大家也可以玩，也和以前没得差。只有郑武记得他，死认他这个“大哥”，还讲这样中二病的话。
　　陈衡对刚才揍他的事感到一丝愧疚，他像大哥似的揉了把郑武的脑袋，“行了，回去吧。”


第17章
　　短短几个月陈衡变了很多，如今的他深沉、内敛，是个成熟可靠的大人，而许灿还是没长大的小孩。
　　两个肇事者在被店员打量，而陈衡像他们的家长一样，正和酒吧老板协商善后。
　　许灿摸出那半包烟，和赵阳一人点一支。赵阳咬着香烟，后知后觉的说：“诶？不对，关我什么事？”许灿等陈衡，他也等陈衡，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