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是角落摆了一架架子鼓。
傅燃和爷爷奶奶的合照旁边,还倒扣着一个相框。
“可以看吗?”岑年问。
“嗯,”傅燃犹豫了一下,说,“可以。”
岑年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反应……
毕竟他遇见傅燃的时候,傅燃已经大学都快毕业了,高中时代暗恋一两个人完全不奇怪。岑年做好了心理准备,才翻开相框。
“……”
那竟然是他自己。
“我什么时候拍过这张照片?”岑年悄悄松了口气,拿起相框翻来覆去地看。
照片的背景是乡村的土墙灰瓦,岑年的衬衫袖口挽起,正在教小孩子写题,眉眼认真而温柔。
“嗯,”傅燃走到他身边,解释道,“是我走的那天。”
傻大个是突然消失的。
那天岑年回到宿舍,人已经不见了。岑年还以为他是出去贪玩、在山里迷了路,大半夜央求着村长派几个壮汉和他一起进山找人,可想而知地没找到。
有的人说傻大个是被狼叼走了。村庄和山挨得很近,这种事近几年少了,但也不是没有。
岑年不信,后来自己又举着手电筒进了几次山,的确没找到。
但他一直不信傻大个死了,只觉得他是病好了、有急事便不告而别。
“当时经纪人找到的我,”傅燃低声说,“走得急,我想跟你说一声、道个别,也没时间。”
其实不是没时间,是经纪人强硬,害怕这事情泄露出去,对傅燃的职业生涯造成巨大打击。
在上车前,当时刚刚恢复意识的傅燃举着手机回头,刚好看见这么一幕,就拍了下来。
岑年点头。又觉得好笑:
“没必要特意洗出来,摆在这里吧?”
“有的。”傅燃从身后搂着他,俯身富有暗示意味地吻了吻岑年后颈,说,“一家四口。”
岑年,和祖父祖母。
一生挚爱和骨血亲人。
遇见岑年的时候,祖父母已经去世了,没有机会再合照。
“一些执念,”傅燃低叹,“年年,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岑年沉默片刻。
傅燃见他不说话,心愈发高悬起来,刚要认错。
谁知道下一秒,岑年转过身,踮起脚,主动吻住他。
傅燃呼吸一滞。
岑年一边吻着,一边解开傅燃的衬衫扣子。一吻结束后,岑年把傅燃往后一推、让他倒进双人床里。
傅燃:“宝宝?”
岑年俯身吻他,笑了笑:
“你不是让我疼疼你吗?”
这次实验,两位组员采取了新的姿势。
其中一位组员傅燃食髓知味,十分愉悦,并在事后表示:“年年之前说他要在‘上’,有些后悔没有第一时间尝试——原来体验这么好。”
另一位组员岑年表示……
没有表示,浑身散架,起不来床。
.
回老家的第一天,岑年就睡到了快下午。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没人,床边摆着粥——显然是温过的,还冒着热气。
岑年下了床,往外走,果然在廊下发现了傅燃。
祖宅很大,建在郊外。这里养育居住了许多代人,因此也十分有历史的韵味。
“醒了?”
傅燃听见岑年的脚步。
“嗯。”岑年点了点头,走到傅燃身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茶,“残局?”
傅燃爷爷去世前夜和他下过的那局棋,就在廊下,爷孙俩喝着茶聊天到后半夜。
谁知,傅燃摇头,示意岑年看棋盘。
“嗯?”岑年仔细看了看,“下完了?”
“嗯。”傅燃笑着说,“我想,祖父应该会这么下的。”
傅燃的棋是跟祖父学的,其实他一直知道,下一步,祖父会怎么走。
只是他不愿下完这一局。
不愿走出来。
现在——
他已经不需要在沉浸在过去、祖父祖母给的爱里聊以慰藉了。
因为,他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好的星星。
傅燃眉目舒展,低声道:“宝宝,我教你下棋吧?”
岑年对围棋一窍不通,支吾了声好。
傅燃便温声教他,没说两句,岑年就睡着了。
傅燃抱住他,往屋子里走。
这是他长大的房子,在角落摔倒磕碰过,在廊下与祖父学围棋,在院子里看祖母画画……每一处都充满了回忆。在遇见岑年之前,这个屋子院落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色彩。
他想带岑年回来看看。
“祖父祖母如果在,”傅燃抱着他的小朋友,亲了亲,低声说,“一定很喜欢你。”
岑年眉头动了动,在梦中嘟囔了句什么。
傅燃认真地说:
“没有骗你。”
“年年,你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
岑年不知梦到了什么,在睡梦中,慢慢勾起了唇角。
傅燃着迷地看了他半晌。
岑年醒着的时候,他努力克制着不让眼神太露骨,怕吓到他。在岑年睡着后,他很难再强迫自己、保持着克制的温柔。
想吻,想要,想一辈子独占。
在午后宁静的光芒里,傅燃看着他睡梦中的小男孩,忍不住低头,吻了又吻。
.
岑年醒来的时候,已经回了B市。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一觉醒来,竟然又下了飞机,到了晚饭的时间。
至于这一整个‘回门’的过程中他都干了些什么?
……嗯,睡觉。
从头睡到尾,一刻也不带歇息的,非常敬业。
“啊,”岑年有些遗憾,“好不容易回去一趟,有些地方想去呢。”
“以后再去。”傅燃正在做晚饭,一边煎鸡蛋一边说,“还有很多时间。”
“唔。”
岑年刚睡醒,还有些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自己摆在茶几上的钥匙串。
好像……多了一串?
多的那串还有些眼熟。
岑年刚想拿起来仔细研究,傅燃却已经端着晚饭过来,解下围裙吻他。
“明天就是婚礼了。”傅燃吻完,忍不住满足地喟叹,“年年,今天晚上——”
“所以今天晚上要养精蓄锐,”岑年警惕地看他,“早点睡觉。”
傅燃摸了摸唇角,想再说点什么。
岑年却后退两步,心有余悸地问他:
“傅先生,你还想不想嫁了?”
“……想。”
“那就听我的。”岑年想了想,补充道,“你要乖一点,我才会多疼你一点。”
傅燃:“……”
傅燃眨了眨眼。
“可以不乖吗?”傅燃低声问。
“可以,”岑年底气不足,恐吓他,“但是,那样我就不会疼你了。”
“好的。”
谁知,傅燃点了点头。他俯身把岑年抱起来,在他耳边说:
“那我不乖了。”
岑年:“……?”
“年年,”傅燃咬了咬他的耳垂,用气声道,“前辈疼你。”
卧室的门轻轻合上。
床头柜上,两个戒指肩并肩、挨在一起。
茶几上,两把祖宅的钥匙亲亲密密地依偎着。
夜很长。
第68章 番外年少
“转校生?”
岑年打着哈欠走进教室,把书包随手往座位一扔, 趴下。
他读书早又跳级, 比身边人都小两岁, 且天生脸嫩,不说话的时候跟个误穿了哥哥校服的初中生似的。
但谁也没办法拿他当初中生看。
“是啊,”魏衍坐他前面,边转身把作业递给他抄, 边把小孩儿手中的烟抢来掐掉, “这学期刚来的,听说成绩不错。”
“哦。”岑年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趴下抄作业。
“不许再带来, ”魏衍开窗把烟味儿散了,老妈子似的威胁,“你又不会抽,耍帅干嘛?”
早自习快开始, 拎着早餐的学生陆陆续续走进来,没人跟他们打招呼。
岑年在清晨的光线里, 嘟囔道:
“谁耍帅了。”
“就是你闯再大的祸, 叫家长,岑太太也不会来。”魏衍还是生气,忍不住补充道。
岑年握圆珠笔的手顿了顿,片刻后又继续往下写,没搭理他。
昨天的作业有点多,一直抄到早自习开始, 才算抄完。
岑年把作业往江绪位置上一扔,趴下补觉。可这一觉没睡安稳,整个班吵闹极了,一会儿是男生讨论世界杯,一会儿是女生聊某某帅哥,吵得人头晕。
忽然,那一阵吵嚷声被按下暂停键,沸水突然凝滞。
“大家好,我叫傅燃。”
七个字。
像是放在火上暖过的玉石坠地,外表是温和无害的,内里冰凉得可以。
但是好听。
非常好听。
岑年把这七个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整个脑子安静下来,睡意褪去。
他睁开眼睛,抬起头。
一米八几的男生,得体而礼貌的微笑着,就那双墨色的眼睛和声音一样,凉。
……很帅。
这个人的五官身材,每一寸简直都是照着岑年最喜欢的样子长的。岑年看着看着,心里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在岑年打量他这会儿,那个叫傅什么的,竟也恰好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