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若。”
“嗯?”
“以后我们能常见面吗?”
我的动作一滞,“不必了吧。”
“做个朋友都不行吗?”方墨突然转过身,抓住我的手,他的力道很大。
“放开。”
方墨略松了松,但并没有放开,“灿若,你还不懂吗?你以为我刚刚为什么会放过你?”
我只是别过脸,“我困了,明天还要上班。”
方墨终于松开手,我顺势缩进被子里。他放好电吹风,也钻了进来,将我搂进怀里,他的鼻息轻轻喷在我的额头。我并不习惯这样的姿势,但我任由他做他想做的,省得他又有什么新招数。
后半夜,雨又大了。已是十一月下旬,再过些日子,F城就要下雪了。曾经的那个雨夜,我对身边的男生说,下雪时节在窗前相拥,感觉肯定很好。只是后来那么多个落雪的冬天,我早已丢失他的气息。
二
周一早上有例会。我拒绝了方墨开车送我上班的提议,在小区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我不想和这个男人再有什么瓜葛。
夜里一直没睡好,脑海中反复闪着几个破碎的画面。鲜血与尖叫。最后一次惊醒,我抓起枕边的手机,刚好五点半。方墨睡得很安静,房间里只有挂钟的声响。我点开存在手机里的我和冯之晓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天的合照。已经很久没梦到他了。
例会开到一半,主编接了个电话,只听得他“哦哦啊啊”。挂了电话,他咳了一声,“工人新村那边打起来了,咱们这先过去几个人吧。该注意的事情,不用我说了吧?”
F城这几年大拆大建,城西的老居民楼也进入拆迁规划。拆迁起初很顺利,直到工程推进到工人新村,居民不满赔偿方案,不让工程队施工,僵持了好些天,之前台里已经报道过。没想到今天早上双方打了起来,伤了好几个人。
车到工人新村外的公路上,路边已经停了许多车,村口零零星星站着些民警。人群中,几个中年男人高声说个不停,大概是见了我们这路新来的人马,其中一个上前拉住我身旁的摄像小李,“您是记者吧,我跟您说,工程队那些王八蛋,真不是人啊!”
……
结束采访,我揉了揉发胀的脑门,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又被几个大叔逮住狠吐了一顿苦水。村口的人群还未散去,我们打算收工。我跟在小李后面,朝村口走去,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有些迟疑的男声:“灿……灿若?”
我转过身,果然。
“真是你啊,幸好我喊了一声。”
这么快就再见到方墨,这超出了我的预料,但此刻我只得问他:“你怎么在这?”
“你是来干嘛的,我就是来干嘛的。”方墨指了指自己的背包,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怎么,你们这是要回去了?”
“嗯。”
“中午去我家吃饭吧。我现在没事了,我等你下班。”
“不必了吧……”
“别跟我争了。”方墨拍了拍我的肩膀,又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李和小马,低声道,“就这么决定了。”
我掏出手机看时间,发现QQ有一条新信息——“灿若,我后天要来F城出差,到时候见个面吧。”
是孟淮章。
那一刻我突然失去了和方墨争执的兴趣。“行吧,我坐你的车回去。”
下班后,我去电视台大楼附近的咖啡店找方墨,他带着我上了他的车。
车开进小区,我闷不做声,跟着他进了屋子。他也不管我,径直走进厨房。“要不要帮忙?”我看着他拿出几把蔬菜和几个鸡蛋,开口问道。
“不用不用,你就坐在那里等吃饭就行,我随便做点。”
也罢。我不再说什么。方墨看来确实是单身,屋子很简洁,没有其他男人的痕迹。想起孟淮章要来F城,我开始头痛。当年我不辞而别,保不齐他是来兴师问罪。
高考后的夏天,孟淮章一家搬去S城。孟淮章没和父母一起走,他离开的那天,我去火车站送他。候车厅人声嘈杂,我看着他淹没在混乱的队伍中。八月快结束的时候,我从他家楼下经过,发现屋子里亮着灯,已经是搬进了新住户。
“灿若?灿若?”方墨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抬起头,他正端着两盘菜出来,“发什么愣呢?来吃饭。”
紫菜蛋花汤,炒苋菜,肉末茄子,青椒豆腐,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两个人弄这么多干嘛?”
方墨笑了笑,“就算吃不完,晚上我可以热一热再吃。”
完全是家常模样。这样的气氛,太容易沉溺。
“想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才答应。”方墨盛了一碗汤放在我面前。
“没什么,有个朋友过几天要来F城,约我见面而已。”
“朋友?”方墨挑了挑眉,“男朋友啊?”
“不是。”我不想和他聊孟淮章,“一个老朋友,来出差。。”
方墨竟识趣地岔开了话题,“吃菜吃菜,也没什么可招待你。待会我顺路送你上班吧。早上你跑那么快,这次可别又跑了。”
“不用了吧,让同事们看见,他们会问东问西的。”
“哪个同事会问东问西啊?你们那个摄像?长得还可以。”方墨顿了顿,“你不会喜欢他吧?”
我差点把刚喝进的汤喷出来:“小李?别逗了好吗?他有女朋友的,都订婚了。”
“不是最好。”方墨装模作样地长舒一口气。
我轻轻放下筷子,咳了一声,“方墨,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嗯?”方墨大概是被我一本正经的模样吓到了,“怎么了?”
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你,我,本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你是很不错,但我们的生活不该有交集,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发展。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并不反感方墨,但我还是这样说了。
方墨盯着我看,沉默了几秒,“先吃饭,好吧?”
吃过饭,我提出要洗碗,方墨也没拦我,转身出了厨房。水从手背流过,我竟有些愣神。说明白了也好,接下来要应付的是孟淮章。
脚步声突然又在身后响起,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方墨抱住了,一惊之下,手中的碗差点没拿住。我朝前动了动,方墨反而抱得更紧了。
“干嘛,碗差点砸了。”
“砸了就砸了。”方墨的鼻尖抵着我的后脑勺,“别动。”
我把手中的碗轻轻地放进水池,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方墨的鼻息,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
大一那年寒假,第一场雪来得很迟。仅仅一夜,院子里便盖上了厚厚的白色。午饭过后,本来停了的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我坐在窗前看书,忽然手机振动,是赵燃发来的短信。
——“灿若,我还有五分钟到家。来巷口接我吧。”
我忙穿了鞋,拿上伞。积雪的院子,上午已经被我铲出了一条小道,此刻眼看着又要被雪掩盖。我开了铁门,门把手传来刺骨的寒意。巷子里很静,沿着墙根走到巷口,并没有赵燃的踪影,我仰起头,天空有些暗,雪簌簌地下着。身后忽然传来积雪被踩踏的声音,但我没有转身。果然,我被赵燃从背后抱住。
“灿若,你可想死我了。”
“怎么还是这副德行?”我扳着他的手,“行了,外面冷,别跟我在这演戏了。”嘴上虽这么说,其实我愿意就这样一直站在漫天风雪里。但赵燃很快松开了手,“也是,真的好冷。回家吧。”
后来很多年的冬天,我偶尔会想起那天站在雪地里的赵燃,他的黑色羽绒服,墨蓝色长裤,脖子上围着的灰色围巾,想起他温热的手掌。
“够了,方墨,放开我。”
方墨也没有磨蹭,替我解开围裙,“走吧,把你的东西拿好,我送你上班。”
坐上车,刚好一点半。我揉了揉发胀的脑门,觉得自己可能要生病。车开到电视台楼下,我向方墨道了谢,从后座钻了出去。我知道他等到我进了大门才走。
小李见我来了,推开手头的资料,把椅子移到我身旁,“江哥,上午那人谁啊?我刚刚正巧看到了,好像是他送你来的吧?”
“你这么好奇干啥?我一老乡,不是很熟。”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发现自己现在说谎也不打草稿了。果然,小李拍了拍我的肩膀,“江哥,我可记得你这老乡说要请我们吃饭呢。你看……”
我扯开他的手,“我还以为你在认真工作呢,原来只想着吃。上午的材料整理好了?”
“好好好,我去干活还不行嘛?”小李又把椅子移走了,“我也就开个玩笑,你都说和那哥们不熟了……”
作者有话说
我的第一篇文。有在看的亲,麻烦随便评论点啥,让我知道你们在看,感谢!
三
大二那年深秋,孟淮章突然出现。那天的天气不太好,五点多从教室回宿舍楼,天已经快暗了。看到孟淮章的时候,我差点以为眼睛出了问题,直到他叫了我的名字,我才回过神来。我快步走到他身边,惊讶地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盯了我几秒,用“饿了”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我抛下不明就里的室友,带他去了最近的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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