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看你二胡拉挺好的,仙鹤的常驻?”
他看上去偷偷摸摸的,徐灯灯皱了皱眉,“不算吧,只是一打杂的,老板不愿意叫我上台。”
那人一听面露喜色,高兴的不行,“那好啊,你唱歌怎么样?我那儿也是个酒吧,就在对面,你去吗?”
他指了指河对岸那家酒吧,徐灯灯眯着眼一瞅,“妄尘?”
那大叔裹着夹克跺了跺脚,嘴巴呼出来一串白气,“对啊,就那家,这是我名片。”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他,“工资只多不少,你考虑考虑,有意向的话联系我啊。”
徐灯灯愣了愣,那大叔挤了挤眼睛,没等徐灯灯反应过来,就拍了拍他肩膀走了。
“哎…”徐灯灯刚想叫住他把 名片还给他,就听见后面有人说话,“怎么了?”
是晏闲的声音。
他看了看那走远的大叔,叹了口气,把那名片悄悄塞进口袋,“没怎么。”
那张名片被他攥的湿湿软软,下班之后,他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肩膀,打了个哈欠,涌上来一股子乏意,眼皮不住地往下耷拉。
一辆车“嘟嘟嘟”在他身后按着喇叭,直到晏闲拽了他手腕把他拽到身后,他猛然惊醒。
“这么困,走着路怎么都能合眼?”
徐灯灯嘿嘿嘿摸了摸脑袋,“谢谢啦,这不没注意嘛。”
晏闲看他一眼,松开他手腕,抄进大衣口袋,说了声:“跟好。”然后扭头继续往前走。
徐灯灯回到家里也醒了,趁着晏闲兴头在,他实在憋不住,问晏闲:“晏哥,我真的不能在你店里唱歌吗?”
晏闲有意逗他,挑了挑眉说:“我说了,让我考虑考虑,怎么,拉客拉烦了?”
第十一章
人生如戏啊。
换做是之前,他绝不会想到,他来到西平,找到的第一份工作,竟然是在酒吧门口拉客。
徐灯灯换了睡衣躺在床上,从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口袋里拿出那张名片仔细翻看。
那名片上烫金的两个字,李晨。他翻来覆去烦得很,索性把那名片扔到床头,蒙着脑袋睡了。
就这么过了四五天,晏闲每天都让他在门口拉二胡,开始还算一切安好,后来方圆酒吧那儿按捺不住了。
方脸看着徐灯灯拿着把二胡在他跟前晃悠,越来越心烦。
“这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抽了口烟,将烟头在台阶上按熄随手一丢,摆摆手喊着自己身后俩兄弟,“走,教训教训那小子去。”
徐灯灯眼前多了个人,将他眼前的光挡的严严实实。
“哎,你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一天天在这儿拉什么二胡,又难听又扰民知不知道?”
叫“方脸”的男人骂骂咧咧走过来,二话不说,掀了他的琴箱,用力推了徐灯灯一下,徐灯灯没想到他上来就动手,没防备,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一首曲子还没拉完,猛地一下被打断心情自然不会舒服到哪里去,徐灯灯皱了皱眉,撑着地站起来,“你怎么又来找事儿了,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动什么手啊。”
他撸了撸袖子,揉了揉刚才被推倒时按在地上弄得有些发痛的手指关节,那“方脸”不知是哪里来的地痞无赖,最会胡搅蛮缠,“我上次不是警告过你,你小子怎么还是不懂看别人眼色?”
徐灯灯火气也上来了,“我在仙鹤酒吧门口,凭什么看你方圆酒吧的脸色?”
方脸一拳捶在他胸口,力气大的叫他后退了好几步。徐灯灯连续几日被晏闲安排在门口拉二胡心情本就不好,拉的曲子也悲怆,见状脑子一热,也一拳打了回去。
“我`操…”方脸也是没料到这小子瘦瘦巴巴,打起人来倒也不手软,他那群兄弟见状也围了过来,几个人打成一团,吓得围观的人全跑了。
哎哎,怎么打起来了…別打了,別打了…"剩下几个胆子大的人想拉架也被人一胳膊捣到了一边,方睑回头骂了声“滚!”剩下的人也摇了摇头低声咒骂了几句匆匆走了。
方脸下手一点不手软,一拳拳打在他肚子上,脸上。徐灯灯双拳难敌四手,基本上全程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晏闲原本端着一只洒杯靠在吧台,看何明宇他们唱歌,茉莉拍了拍他肩膀,一脸惊慌。
“怎么了?”
“老板!出事了!你快出去看看吧,灯灯被人打了!”
晏闲皱皱眉,撂下酒杯就出去了。
门口纠了一群人,吓得原本想进店来看看的人也不由得绕道而行,晏闲个子高,冷着声说:
“方脸!你在我店门口做什么?”
方脸抬了抬头,看见晏闲出来来收了收拳头,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哟,晏老板又出来护崽儿了,您看看你这小弟太不听话了,我不帮您训一下良心不安啊?”说完脚还随意地踢了徐灯灯肚子一脚。
“啊…”徐灯灯痛呼一声,咬了咬嘴唇,怒目相向。
晏闲见状脸色一沉,他走过去,手抄在裤子兜里,抬起脚狠狠地踹了方脸一脚,他阴沉着脸,看上去十分骇人,“那我也帮你哥教训教训你怎么样?”
方脸面色扭曲的站起来,身边那俩小弟见状,冲过来抬着拳头要打他,被晏闲一只手拽住一条胳膊,反身抓住他肩膀,一个过肩摔将他们撂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气急,从兜里掏出一把刀子就要朝晏闲刺过去,那刀子反射过来的光亮的徐灯灯心底一惊,他颤颤巍巍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几个数字,举起来大吼一声:“我看谁他妈敢动刀!我已经报警了!我数一二三,谁他妈拿着刀,今儿一个也别想跑!”
顿时所有人都的目光全落在他身上,方脸面色可怖,眼神像是要把他扎透一样,没一会儿,他捂着肚子从地上站起来。
“放下!”
那拿着刀的人闻声狠狠瞪了徐灯灯一眼。收起了刀退到方脸身边扶着他。
方脸咬咬牙,看了眼晏闲道:“行,你们一个两个…一唱一和的,耍我是吧,不要脸的死基佬!”
滚!"晏闲低声骂了一声。
方脸“哼"了ー声,眼神阴鸷地盯着晏闲,“这一脚,我记下了。”
“走!”
他一瘸一拐地擦了擦手上的伤,咬着牙愤恨地看了徐灯灯和晏闲一眼,转身被人扶着走了。
晏闲看他们走远,转身把徐灯灯从地上扶起来,"你没事…”
徐灯灯定定地看他一眼,“啪”一下挥去他的手,力道大的打的他自己手指都有些痛,“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你…”晏闲愣了愣,脸色有些难看。
徐灯灯手还是抖的,他一瘸一拐地往边上走,刚才那几个人下手一点儿也不轻,不知道和他有什么天大的仇,他捂着肚子在树下干呕。
“你满意了?”他嘴角渗了血,眼周也肿了好大一块儿,他低低地说,声音像带了哭腔。
“羞辱我的话…这样够了吧!我知道我在你眼里什么也不是,所以你觉得我不自量力,也看不上我。我现在也知道了我不够格,我什么也不是了…呕…”
他说着说着就有点哽咽。
他一向神经大条,可他接受不了别人像看待垃圾一样看他的音乐。
刚才方脸说他扰民,本是随意地一句,但他真的能听进心里去。
唱歌被人嫌弃,在鱼龙混杂,嘈杂混乱的酒吧一条街拉他从小擅长的二胡,居然也有人说他扰民。
晏闲愣了愣,抿了抿唇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徐灯灯干呕了半天,什么也吐不出来,他捂着嘴巴站起来,擦擦嘴角的伤口,轻微的“嘶”了一声,露出个有些落寞的笑。
他直起身,头发凌乱的贴在鬓角,“我知道,你有你的要求,我不符合你的条件,我认输,但我也有我的追求。”
他走过去,费力地弯下腰捡起那把二胡递到他手里,“琴箱坏了,弓也不太好用,換个新的吧…”
“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我很感激,真的…谢谢。”
晏闲了皱眉,“你…”
徐灯灯往后退了两步,给他鞠了一躬,像小时候オ艺表演最后那个环节一样。
完美的九十度的弧度,退场前的最后一个动作。
“再见。”
徐灯灯的声音有些沙哑,晏闲看着小孩儿捂着肚子转身背对着自己朝前走,忍不住叫住他。
“你要去哪儿,你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徐灯灯头也没回,挥了挥手,只是走了两步便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疼的咳嗽。
“靠,下手那么重……”他靠在桥梁上,咳地脸颊通红,牽扯到面部的伤,他痛的龇牙咧嘴。
天儿越来越冷了,他就近找了药房让人给他消消毒,在额角和唇角贴好了创可贴,药房的姐姐人还挺好,给他端了水让他暖肚子,只是结帐时发现不过是点消炎药和创可贴,竟然要了他快两百。
“姐姐,你们这儿药有点贵啊。”
那穿着自大褂儿的小姐姐,随手指了指身后的药价,“明码标价啊,我可没骗你。”
“哎,我看你脚是不是也扭伤了,要不要帮你拿点儿跌打扭伤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