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 (retrospect)

　　查询的时候，他也是紧张的，服务器被挤爆了，他从零点一直等到三十分钟后才查到了成绩。
　　很不错。
　　戚燃超常发挥，比他三模的分数要高，这会儿正兴奋到在家里的沙发上使劲儿跳。
　　他点开夏隽的成绩，看着上面的数字，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戚江渚坐在电脑前很久都没动，直到手机的震动声让他惊醒了。
　　震动声只响了一下，电话就被挂断了。
　　是夏隽打来的。
　　过了会儿，戚江渚刚要回拨，却收到了夏隽发来的短信。
　　“哥，你睡了吗？”
　　戚江渚拿着手机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往下看，单元门口的灯灭了，忽然楼下传来跺脚的声音，那光便又亮了起来。
　　夏隽反复地确定，过去的一分钟内并没有新消息传送进他的手机。
　　“是已经睡了吗？”夏隽小声地嘟囔道。
　　再多等一会儿，也许还没看到。再等五分钟如果戚江渚还没回复，他就回家去。
　　他的这个折中办法很好理解。如果戚江渚没睡，他就会看到这条消息，这样他就可以上楼去告诉戚江渚他得到了什么答案。如果戚江渚已经睡着了，短信不会吵醒他，夏隽怎么跑来怎么跑回去就是了。
　　而且第二天戚江渚一旦问起来，已经睡了吗这种模糊不清的话，他也可以随便搪塞过去。
　　他不希望自己给戚江渚增加任何不必要的负担。
　　夏隽数着手机上的时间，盼着时间过慢点。
　　在他要数到第二个六十秒的时候，单元门忽然被推开了，夏隽本能地连退了两步，他专心致志地数着秒很显然被吓了一跳。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楼下罚站？”戚江渚开口说道。
　　夏隽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把手机锁屏放进了口袋里，其他的在对比之下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有些说不出话，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他们已经二十一天没有见过面了。
　　戚江渚并不在意夏隽的沉默，问道：“电话打通了为什么又挂断了？什么时候跑来的？”
　　夏隽不想回答戚江渚的问题，他听到了那些话但很快又把它们抛到了脑后。他迫切地想要告诉戚江渚，他已经找到答案了，现在就可以向他证明。
　　他是有底气的，丝毫不会心虚。
　　来到江州的这一年，身边的朋友和同学让他成为了他一直想要成为的平凡的人，戚江渚是最特别的，是戚江渚让他想要成为更好的人，因为他的眼睛是一直看向戚江渚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
　　夏隽鼻子一酸，眼泪又要往下掉。
　　他抬手抹了一把，抬起头问道：“哥，今天我过生日，十八岁了，可以和你要一个生日礼物吗？”
　　“好，我答应你。”
　　夏隽坚定地看着戚江渚，说道：“我想要你认真听完我下面说的话，这是我想要的生日礼物。”
　　戚江渚有些错愕。
　　夏隽顿了顿，忽然往前走了两步，他们贴得很近，他用只有戚江渚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哥，我考得特别好。”
　　不等戚江渚回答，他微微仰起头轻轻地在戚江渚的嘴唇上碰了一下，随即便像被烫到似的迅速退了半步。
　　他微微垂下头盯着脚尖发愣，他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但他所能做的就只是等候发落。
　　在等待结局的同时，他开始设想戚江渚会说什么，会做什么，他会不会生气，是不是现在已经转身走了？
　　夏隽想到这儿，抬了下头，却不想手臂被握住，随即他的背部抵在了墙上，他仰着头看着戚江渚的身影遮住了光，阴影慢慢地落下。
　　他能感觉到戚江渚身上的温度，以及戚江渚的味道。
　　他的整个感官似乎都以戚江渚为圆心，呼吸也罢工似乎不需要多余的精力让他去做别的事情。
　　很快，在戚江渚的吻到他之后，那些味道和温度都涌到了他的唇舌上，他全身上下只剩下那一处可以感知对方。
　　这个吻是轻的，羽毛一样缓缓贴合，慢慢地试探。
　　即使是这样的吻也让夏隽有些腿软，他微微张开嘴喊道：“哥。”
　　话音落下，戚江渚再度吻过来，让他把其余的话都消失在唇间。这一次他是有些凶狠的，没有再给夏隽喘息的余地，按着夏隽的脖颈，不许他有丝毫的逃脱。
　　戚江渚轻而易举地撬开夏隽的唇齿，长驱直入地勾着夏隽的舌尖与他纠缠。夏隽腿有点软，撑不住身子往后仰，他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戚江渚给他的答案。
　　直接又热烈，他抱住戚江渚的肩膀用嘴唇去触碰他的，但他的节奏总是很慢，刚刚碰了一下戚江渚便可以轻易把那节奏打碎，让他对此无能为力。
　　戚江渚带给他的滚烫的温度和气息让他的身体和精神一块被点燃了。


第52章 坦白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夏隽靠在戚江渚的身上微微喘息，戚江渚的手指落在他的背脊上。
　　没有人说话，只有交错的呼吸声。夏隽能感觉到戚江渚的指尖轻轻抚摸着他的脊椎骨，在滑向凹陷处的时候他被泛滥成灾的莫名情绪淹没了。
　　先前的兴奋和快乐都不约而同地溜走了。
　　这种莫名的情绪趋于平和，他在戚江渚这里找到了致命的平衡，仅仅是拥抱和毫无目的的抚摸，就是这些微不足道的、普通的事情，每一天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会发生的，挑不出一点特别。
　　但就是这些不特别重新定义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夏隽可以抛弃此前的战战兢兢，现在他可以拥抱戚江渚，不再需要任何蹩脚的理由。他也不会在戚江渚拥抱他的时候，连回抱他的勇气都没有。
　　夏隽抬起手揽住了戚江渚的肩膀，他轻轻地搭上，试探似的，他的勇敢只有一小截。他总是不够聪明，需要反复确认安全才肯再继续往下走。
　　他思索良久，在触碰到戚江渚的时候，他确认了这不是个只要轻微的碰撞就会破碎的美梦。
　　那是有温度的。
　　他们之间的界限已经被抹掉了。
　　他没时间再去胡思乱想，连灵魂都是滚烫的，他只需要再努力一点，用力去拥抱戚江渚。
　　不是需要。
　　是他想要这样做。
　　“又哭了？”戚江渚问道。
　　“还没有。”
　　戚江渚攥着夏隽的胳膊，他们仍离得很近，但足够让他们看到彼此的脸。
　　夏隽不心虚，他确实还没有哭，只不过眼泪卡在了闸门，还没等一击即破便被戚江渚发现了端倪只好停在了半路。
　　而且他不想再在戚江渚面前哭了。
　　这一点有点难办到，夏隽抬头快速看了戚江渚一眼。
　　他尽量不哭。
　　夏隽在心里想道。
　　“嗯，”戚江渚笑着应了一声，微微垂下视线落在了夏隽的鞋子上，说道，“怎么穿着拖鞋就跑出来了？”
　　起先夏隽没意识到不对，这会儿被戚江渚提起，他才低头看了看，彻底跌入了窘境，而且他完全不知道怎么摆脱它，他双脚藏不住，只能愣在原地。
　　夏隽愣了半天，说道：“太着急了，我忘了换。”
　　他确实忘了，甚至在跑过来的时候没有发觉半点不对，他查到分数之后直接从家里跑了出来，其他的什么事情都没想。
　　“嗯。”戚江渚应了一声，又开口说道，“走吧。”
　　要去做什么？
　　他连忙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戚江渚。
　　“不饿吗？”戚江渚抬起手臂看了眼时间，说道，“家里现在没有东西吃。”
　　“走了，对面有家便利店。”
　　夏隽摸了摸肚子，他确实有点饿了。晚上的聚会他的心思都在别处并不觉得饿，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搪塞了自己，这会儿饥饿才找上门来，他跟上戚江渚，走在戚江渚的身后。
　　他其实想要和戚江渚并排走在一起，但在他被提醒穿着拖鞋之后，他的注意力就落在了他的双脚上，思路不由自主地找到了许多之前没有在意的地方，就比如说这双拖鞋似乎有些大。
　　穿着它们走路的时候即使是在平地也显得很费力，他想走得近可能快一些，但越是快些便越是频繁出错，导致他好不容快起来的速度又被磕磕绊绊的小插曲拉低了成效。
　　戚江渚放慢了脚步，在停顿的间隙听到身后成了一串的脚步声。
　　“穿着……不太方便。”夏隽想为他的迟缓做些解释，“之前没感觉这么不合适。”
　　不合适到好像他再急一点，它们就会脱离控制跑到别处，让他品尝一下光脚走路的苦头。
　　但是为什么在此之前就没有感觉呢。
　　真是让人摸不到头脑又觉得这事情是那么的奇妙，一点也不讨厌。
　　想到这儿夏隽嘴角微微上扬，在他身侧的戚江渚忽然动作了，他低下头看着戚江渚的掌心。
　　“要牵手吗？”
　　“嗯。”
　　夏隽抬头看了看戚江渚的脸，伸手用虎口扣住了对方的，在那之后他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从手腕到胳膊都是麻木的，想动一动都太过费力，然而戚江渚帮他做了他想做的。
　　他的手指从指间的缝隙穿过，让两个人的手指严密扣合，不留一点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