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是不愿原谅,只是经过了那么多事我怎么可能完全放下,怎么可能如当初那么一般,义无反顾的爱她。
"够了,你是来给她当说客的吗。顺其自然吧。"
我抽出手倒了杯酒,一口喝干,揉着太阳穴企图把这个让我头疼的问题赶出我的脑袋。
"罢了,我一个外人也不该说这些,你自己斟酌。我先走了,在客栈已经定过房间了,不用担心。"
她象我点点头就飞身出去,我叹了口气吹了灯回卧室睡觉。
次日,我仍旧睡到中午才起床去酒馆,原随云正舒舒服服的坐在门口晒着太阳跟人聊天,石观音却没一如既往坐在她从不改动的位置上喝茶。
环顾了四周确定没看到石观音,心里有点奇怪,转念一想也没人规定过她必须等着我来,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坐到原随云身边,和他闲聊的那人和我打个招呼就起身让开了我
"伤怎么样了。"
"一点小伤,没事的。"
他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答道。他奔波了一个多月,换我一定很想念这种清闲的生活。
"银子呢。"
"在练武,你别说,他还真有点天赋,要这么勤奋下去,十年后可做武林的新秀。"
我拎了壶茶过来,喝口茶才接口
"十年后你会是德高望重的无争山庄庄主,他倒是可以给山庄争口气了?"
"我怎么听着像是我现在很没出息似的。"
"哪里哪里,原大公子文武双全,无数少女倾心,武林中威名赫赫,我怎么敢说你没出息。"
我大笑着站起来给他行个礼。话音才落我余光就瞥见不远处一步三摇打扮的大红大紫的媒婆。
原来在这时也是这样,隔三差五的就有花枝招展的媒婆来说媒,原随云什么都擅长,唯独这个,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他跟人家客气人家就蹬鼻子上脸,弄得他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我在心里暗笑他又要倒霉了
"哎哟,说来就来,原大公子你的好亲事又要上门了。"
说完我就鞋底抹油的溜了,跑出老远还听得到原随云气急败坏的喊我名字跟那声音腻的恶心的媒婆一句一个落公子。
既然都跑出来了自然就不回去了,转道往山林里走,银子挑了个溪边练武,休息时就可以喝水洗脸,方便得很。
原随云还在那弄了张石桌,刻了个棋盘,据他说下棋也是修生养性的好东西,只有心境拔高了,武功才会有突破。
所以银子要学的不光有武功,在我看来这架势,原随云会让他琴棋书画都来一遍的。
银子就这个问题跟我争论过好多次,以抱怨他莫名奇妙多出来的文化课,我十分淡定的和他论证
以才高八斗的原随云和样样精通的石观音做论据,把他说的郁闷的要死。
"他们的诗作有谁比得过姐姐你!你不也不会武功吗!"
这是银子最有力的辩论,我听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完全没有把诗仙诗圣等人的诗词拿来用的罪恶感。
但理智还是很明确的告诉我不能被他的甜言蜜语所欺骗,我故作严肃的说
"你这个说法是不成立的,就好像说我会画画且我是女人,所以所有女人都会画画一样,这是一个非包括性的假设..."
当我快把哲学那一套搬出来时他终于忍不住捂着脑袋一个劲求饶说他这就去背书,原随云认真的打量我道
"原来你是唐僧,还会紧箍咒。"
我瞥着他阴森森的笑
"你也想来试下是不是?"
他一溜烟就退出五米远
"你那张能杀人的嘴巴还是省省力气吧,我就不用了。"
欺负银子和原随云一贯是我的一大乐趣,当我到了银子练武的地方我才发现好像欺负他的不只我一个。
银子拿着一对弯刀,就是飞轮去掉了上半部分。
他确实在舞,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每一个姿势都踉踉跄跄,不少小石子或者叶子都跟暗器似的往他身上飞。
他纠结的在如同布阵般的石子叶子中躲闪着,瞬间让我想起在枪林弹雨中向前冲的先锋队。
终于一颗石子啪的打在他的肩上,他嗷的痛呼一声捂着肩膀倒退一步,瞬间所有的叶子石子都不飞了,就好像按了暂停的按钮。
他喘着粗气,顿了顿又拎起双刀,抬袖子抹抹额头的汗,大喊道
"再来!"
他话音刚落石子叶子又从远处的树林里嗖嗖嗖的飞出来,尽冲着他身子的各个关键部位飞去,虽然动作还是不够灵活,但现在比我半个月前见他舞的好太多了,
那些叶子和石子是从林子里飞出的,甚至站在这里都看不到打出这些东西的人。
原随云还在下头的茶馆里,那么这里如果还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内里功夫,能隔着百米开外把叶子打出这样的力道,还避开了茂密的树林,我只认识一个人。
顺着石子飞来的方向走过去,走了不远就在一棵大树前停下。树很高,抬头只看得到一席白衣在叶子里隐隐约约,还有垂下的白色裙摆。
我显然是爬不上去的,打量了下垂下的裙摆,不假思索的立刻道
"穿着素白的裙子跑到树杈间坐着真的好吗,从下一抬头就能看到不该看的了。"
我当然什么都没看到,只是顺口这么一说。
说出口我才突然想起是在说石观音,我又胆大半天了,居然调侃了她,做死的节奏啊。
有多久没这么和她说话了?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太放松,也是许石观音给我的压力没有以前那么大。
完全说不清,也没必要说清,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居然调侃了她,还是这样的调侃,我真的还能好好的吗,会不会被整的缺胳膊断腿。
在我陷入我自己无限扩大的脑动中无可自拔时,白色裙摆的主人已经从树上跃下站在我的面前。
"你想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她微笑着,眼神告诉我她现在心情不错,我默默后退半步
"不,不,我完全没有看到也完全没有想看到什么。没有,绝对没有。"
她向前一步拉住我的手,就着一个转身把我抵在了树上。
我蹙着眉想要推开他,脑袋里就闪现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她微微眯起眼,实际上她手上并没用太大力气,我要想挣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种气场的压迫使我不得动弹。
她拉着我的手抵在她胸口上,一手环上我的腰,声音极为柔和,微微低下头在我的耳边,尽数把呼吸洒在我的颈间
"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我对这个亲密的姿势太不适应,大白青天我就随口调侃她一句,发什么情啊!
我别开脸,用力抽回被她放在她胸口的手,身子一侧脱离她搂着我腰的手。
她没有阻止我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我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明明没做错什么又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突然转身,我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又立刻象触电一样放开,把手藏到了身后
"嗯?"
"没事,没事..."
我窘迫的在身后捏着指尖,我怎么会突然去拉她,指尖还留着她手心的温度,跟火苗一样在我的指尖灼烧。
她没有深究,突然搂住我的腰,带着我跃上树梢,在树梢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银子,一招一式都舞的很认真。
"他很有天赋。"
石观音淡淡的说,一手依旧搂着我,另一首摘了几片叶子就向银子打出去,银子躲过了三片,其他悉数打在了身上。
我蹙着眉看着,等她自己解释
"能在毫无预警下躲过三片已经不错,但还远远不够。"
为了以防自己掉下去,只有任她搂着我,我偷偷瞥她一眼
"怎么,你还想收他做徒不成。"
没想到她干脆的点头
"你若同意,可以。"
我毫不吝啬的翻个白眼
"我愿意还不指着他自己也愿意呢。放我下去。"
她陡然收紧搂着我腰的手,过了半晌才轻轻的吐出一句
"我很想你。"
"石观音,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说情话,谁教你的。"
"你。"
我轻笑着望着远方,没有答话。不得不承认石观音这么认真的说这句话很让人动情,从心底里的有些温暖。
深秋,四处的树叶都是枯黄,地上也厚厚的铺着一层落叶,远处一点点下沉的夕阳把天染成了林子的颜色。我还真是第一次在树上看落日。
石观音静静的搂着我,没有任何的无端举动,我偏头看她,她的头发与白衣也被夕阳染成了橙色。
莫名的美感。据说夕阳是最后的壮美,因为它之后就是黑夜,总觉得这样的景致和身旁人很搭。
石观音虽然素雅出尘,但她不该是月亮,她的美是惊心动魄的,就如这夕阳,几乎包囊了白日全部的美又以自己的形态喷薄而出,在你为之迷醉时又把一切归于虚空归于平静。
这是一种欲罢不能的美,忍不住被吸引,忍不住去触碰,然而即使是太阳的余晖,却依旧是火,依旧灼人。对,就如爱上石观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