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铁路从未运送过这样的列车,隆美尔这样想,两个火车头牵引着十四、五节客车车厢,紧接着的是装甲货车车厢,满载着20毫米口径的高射炮,最后面的一节车厢也装着类似的高射炮,组成了一个长长的拖沓笨重的庞然大物。
现在进入火车站的只有两辆专车,戈林那舒适的“亚洲号”留在了波茨坦附近的空军司令部里。隆美尔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因为自从知道了戈林对米尔希做过的一切,他就对戈林毫无好感。
“埃尔温,好久不见。”车门打开,许久未见的鲁道夫?施蒙特从车上跳下来,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
“鲁道夫,你还好吗?”隆美尔毫不吝啬的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他的确很想念好脾气的施蒙特。
“很好,进攻推迟的那几天你等急了吧?”施蒙特微笑着拍拍隆美尔的肩,“你说你,那时候居然沉不住气跑到柏林去问消息。”
隆美尔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有些脸红,那个时候真是沉不住气,想着能凭借自己和元首的亲密关系问出点什么,结果最后还是一无所知。
“去吧,元首正等着你呢。”施蒙特也没再说什么,示意隆美尔和他一起上车。
元首的个人的车厢在专列的最前面:一个相当于普通车厢里三个分隔间大小的会客室,一个卧铺,一个洗澡间。这节车厢其余的四个分隔间,由他的副官和男仆们占用。其余车厢是餐车和他的警卫队、私人侦探、医务人员,新闻记者以及来访客人的住所。施蒙特领着隆美尔一路往元首的卧室走。
“这不是隆美尔吗?”在走过餐车的时候,隆美尔碰到了一个他最不想看见最心烦的人——约德尔。隆美尔很厌烦的看见约德尔阴柔的脸上带着隐含着自得的微笑,斜挑的眼角里满是对自己的不屑一顾。
“约德尔。”隆美尔冷冷的打了个招呼,他依然讨厌这个家伙。
“您这是要去哪儿?”约德尔的笑容里带着刻薄,“元首的卧室吗?真可怜啊,您也只能去那种地方。”
“你!”
“虽然我也很想和你多聊两句,但是我还得去指挥车厢的会议室,所以失陪了。”约德尔细薄的下巴微微昂着,骄傲的冷笑着转过了身。
施蒙特一直紧抓着隆美尔的手腕,免得这个个性冲动的家伙扑上去将约德尔揍一顿。直到约德尔的背影消失在车厢尽头,他才松开了手:“别和他起冲突,元首最近对他很宠爱。”
隆美尔没有答话,他轻轻揉着手腕,刚才施蒙特用力太大了,手腕被勒出了一圈红印。施蒙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抱歉,刚才下手有点没轻重,可不要在元首面前告我的状哦。”
“鲁道夫,”隆美尔摇摇头,表示他不会在元首面前乱说,“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让人看不起?”
“怎么?在意约德尔的话?”施蒙特这么问着,心里其实很理解隆美尔的感受,毕竟没有一个男人会对这么一个评价无动于衷。
隆美尔咬着嘴唇不出声,细碎的白牙将淡粉的唇咬出了一圈鲜艳的血痕。施蒙特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搭上了隆美尔的肩膀:“别人的看法无所谓,关键是自己不要看不起自己。”
“可是我讨厌我现在这个样子!”垂着头的狐狸郁闷的揪着衣角。
“很快就好了,等你上了战场就好了。”施蒙特开解的揉了揉隆美尔的头发,他可不希望这只狐狸哭丧着脸去见元首。
“早知道就应该申请去海因茨手下的,免的看见约德尔这种家伙。”说话不经大脑的小狐狸差点把施蒙特吓死,他一把捂住这只乱讲话的狐狸的嘴,警惕的四下望着,暗中祈祷可千万别碰见约德尔或是凯特尔,最好连贝罗他们也别碰见。
好在幸运女神这次站在他们这边,并没有人在附近。施蒙特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松开了隆美尔:“天哪!你想吓死我吗?埃尔温,我拜托你下次说话注意点场合行吗?这要是被元首或是别人听见,我们两个就都算是完了。就算你不考虑我,拜托你考虑考虑海因茨行吗?你是想让他上军事法庭吗?”
“抱歉。”知道自己错了的隆美尔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眨巴着蓝眼睛,让施蒙特一肚子的火发不出来,只能粗声粗气的推推他:“快去吧,别让元首等急了。”
隆美尔点点头,他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的元首了。
马丁·鲍曼
“亲爱的埃尔温,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元首坐在床上,朝着隆美尔招着手,隆美尔默默的走上前,坐在了元首身边。
“不大高兴?”轻轻摩挲着那水蓝色眼睛周围的皮肤,呼出的热气吹在隆美尔的耳边,让他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
“没有。”隆美尔这么回答,但低垂的眉毛和耷拉的眼角还是暴露出他的郁闷。
“还说没有,口是心非的小家伙。”一个柔软的吻落在了唇角,撬开牙齿纠缠着舌尖,直到能感受到小狐狸那滚烫的呼吸。
“我的元首,不要。”隆美尔的声音颤抖着,他讨厌这个样子的自己,就像约德尔说的,只能在元首的卧室里呆着。他不想做元首的洋娃娃。
“现在才说不要,是不是太晚了?”俯下身继续吻上了那张柔软的嘴,元首微笑着压住了这只让他想了很久的狐狸,开始了甜蜜的运动。
这场运动一直持续到八点钟左右,由于博克将军的到来而被匆匆打断。元首的脸上明显带了愠色,要知道这种时候被打断真是要命。但隆美尔却很高兴,因为古德里安的第十九军正属于博克统辖的北方集团军群。也许能知道一些海因茨的消息也说不定。
会议室里除了博克将军,还有四个人。约德尔坐在长长的地图台中间的那把椅子上,凯特尔坐在一端,陆军联络官尼古拉斯?冯?伏尔曼紧挨着三台电活机坐在另一端。施蒙特站在靠门的位置。
“我们的形势很顺利。自进攻开始,第三集团军由东普鲁士发起的攻势进展顺利。3日,它突破了波兰军队的姆瓦瓦阵地。今早,它在奥萨河强渡成功,如果顺利的话今天下午可以冲入格鲁琼兹要塞北炮台。克鲁格将军指挥的第4集团军东波美尔的各集结地发起攻击,与配属的古德里安装甲军一同突过走廊地带,切断了波兰部队的退路并重创波军。第4集团军在土黑尔原野几乎全部消灭了波军残部,于今早占领了维斯瓦河的库尔姆。波兰军队在狭窄‘走廊’中的退路已经被切断了。”博克的报告显然让人振奋,“尤其是古德里安的装甲军,它们突进的速度让人吃惊。波兰骑兵碰上战车,就像是虫子撞上了玻璃,只有死路一条。”
施蒙特的眼睛来回转悠着,看到元首听得很认真,他长舒了一口气,狠狠踩了隆美尔一脚,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给我收敛点,元首还在边上呢,你的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隆美尔不好意思的一吐舌头,闭上了嘴。他的确是听到了海因茨的消息,有些太过喜形于色了。
“西线的情形如何?”元首显然也对战争的形势感到满意,他转向冯?伏尔曼上校。西线是最让他担心的。因为驻守三百英里防线的三十个师中,只有十二个师还算可以,而且法国可能随时出动一百一十个师攻击他们。
“没有什么大问题,我的元首。据说法国已经在萨尔布吕肯挂出了一面旗,上面写着‘我们决不开第一枪’。我们已经严令禁止我军采取公开的敌意行动,应该不会发生冲突和不冷静的行为。”
“很好,我这就出发,去巡视战区。”元首这么说着,站了起来。谁也没想到,这次巡视给隆美尔日后的棺木上钉上了第一颗钉子。
元首乘着一辆笨重的六轮曼赛德斯牌汽车,他的其余官员和护送队乘着六辆同样的车跟在后面。这支护送队的规模不大,两辆装甲侦察车作前导,还有两辆压后阵。他们准备去巡视第四军团的司令部。隆美尔显然很高兴,这样也许他就可以看到古德里安了。但是愉快的结果往往不代表同样愉快的过程。载着dang和内阁要人的七十多辆汽车各不相让,都想紧跟在元首护送队的后面,全然不顾施蒙特事先拟定好的车辆行驶顺序的命令。看着气得脸色发青的施蒙特,隆美尔暗暗叹了口气,他并不想去管这件麻烦事,但是收到了施蒙特求救的视线,他不得不出面指挥。费力一番力气之后,终于让这些车辆排成了并行的两排。随着一辆辆车开过,没有铺石子的乡村道路扬起了一阵呛人的波美拉尼亚尘土。每一次短暂的停歇都会重复出现有损尊严的场面:元首的将军们和dang的领导人推推搡搡地去抢镜头,然后又迅速地回到自己的车子里,催促司机,使自己的车离元首的曼赛德斯牌汽车更近一些。对于这种情况,隆美尔只能和施蒙特相视苦笑。
车子很快行驶到一处极为狭窄,只能容一辆车通过的地方。早就受够了那些将军和高官有损尊严的举动,隆美尔果断的站在了路中间:“只有元首的车和另一辆警卫车可以开下去,其余的车辆在原地等待!”他想起了在纽伦堡的那次指挥交通,自己就是在那时引起了元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