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呢?最近怎么这么消停。”
蔡明之突然心虚的笑了几声。
“学校忙吧,你也知道他是警校,不请假都不能出门的,封闭式教学。”
贺晨一听就知道里面有猫腻,蔡明之从来不会这么多话,多说多错。
“别扯淡,到底怎么回事。”
蔡明之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告诉贺晨。
“我上次领他去谈生意,有个老流氓吃了他的鸡儿。”
贺晨直接按了挂断,转头就打给了蔡景之。好久那边才接起来,应该是在训练场,蔡景之嗓子有点哑,刚叫了一声晨哥,就咳了好几声。
“怎么弄的,感冒了?”
“嗯,冷热交替的,感冒了。”
“今天有时间么,出来吃个饭。”
贺晨没提蔡明之说的事,他知道现在他提就是对蔡景之的二次伤害。对方沉吟了一会,还是拒绝了他。
“晨哥,我今天有事,改天吧。”
“就今天,不行我去跟你教官请假。”
蔡景之又沉默了一会,还是答应了。
“那六点半吧,我训练得那个时候结束。”
挂了电话贺晨心里堵的很,正赶上蔡明之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接起来就给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他妈想赚钱想疯了,连你弟弟都不放过?那可是你亲弟弟,蔡明之,手足之情在你这就是个屁?你有没有人性。”
蔡明之突然乐了。
“老贺,你好意思跟我谈人性?全世界就你最没人性。”
贺晨没再理他,拿起车钥匙下了楼。
他定了一家川菜馆,蔡景之喜欢吃辣。这家川菜不是一般的正宗,老板和他很熟,也不用等位。
他开着保时捷到蔡景之校门口,引来了一众艳羡的目光。贺晨早就习惯了成为人群焦点,百无聊赖的点了根烟,刚放下车窗就看到了蔡景之和他女朋友在拉拉扯扯。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当真是我见犹怜。蔡景之一直低着头,显然是在拒绝。他进了车的时候,小姑娘还在哭,贺晨把烟掐了,转头问了一句。
“没事啊?那姑娘。”
蔡景之神色恹恹,摇了摇头,没再说话。贺晨在心里把蔡明之骂了个遍,启动了车子。
一路上蔡景之一直没说话,这要是放在以前,早就一五一十的把他的吃喝拉撒都汇报给贺晨了,看样子受的创伤还真是不小。
上了菜以后蔡景之明显也不在状态,贺晨定的是个雅间,门一关倒也清净。贺晨直接放下了筷子。
“裤子脱了我看看。”
蔡景之猛的抬起头,嘴唇发白,拽着皮带往后退了一步,贺晨不耐的皱起了眉。
“快点,让我看看,你走路都不对劲,伤了吧。”
少年红着脸脱下了裤子,性器顶端明显有些红肿。贺晨骂了句脏话,从兜里拿出了一管药膏。蔡明之当时一说他就知道肯定不是口了一次那么简单,所以提前准备好了药膏备用,还真派上了用场。
订的雅间是榻榻米一样的陈设,贺晨往蔡景之身边凑了凑,打开了那管药膏。
“别动。”
蔡景之红着脸看他,原本小豹子一样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怪可怜的的。
第07章
贺晨把药膏涂在手上,小心的攥住蔡景之的小兄弟摩挲着,动作十分轻柔。蔡景之臊红了脸,却也不好往后退,气氛一时有些暧昧的尴尬。但贺晨的表情却正经的像是按摩的是对方的脚,褪去了以往的八面玲珑,他低着眉的温柔样子实在是好看。蔡景之居然鬼使神差的朝人发顶伸出了手,还没触碰到头发,贺晨就应了声。
“怎么了,我头上有东西?”
蔡景之尴尬的收回了手,坚定了摇了摇头。
贺晨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拿过一边的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把领带松开喘了口气。
“后面没被碰吧。”
蔡景之摇了摇头,贺晨好像松了口气一样递给了对方一杯米酒。
“你以往不是挺能打的么?怎么让人欺负成这个德行。”
“我哥说,我吃他的用他的,还不给他创造价值,那最好别搞砸他生意。”
贺晨从蔡景之的语气里听出了无奈,甚至多了一点寄人篱下的心酸。
“以后该打就打,真打出事跟我说。”
少年突然乐了,一排洁白的小牙,特别好看。
“晨哥,你之前还说让我别总动手,现在又说让我打人。”
“没被实质性欺负的时候,自然可以不诉诸于暴力。人家都快骑到你脖子上拉屎了,你还想给他递纸?”
贺晨给他夹了一块鸭血,像是训斥自己儿子。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怕让贺晨担心,这一顿饭下来,蔡景之好像心情好了不少。
正值半夜十一点,贺晨想起来今天是华盛的烟花大会。
他们股东里有个日本人,却完全没有日本人的严谨和认真,反而是个浪漫主义爱好者。从不管生意上的事,倒是总爱搞一些幺蛾子。贺晨以往是从不参加这些的,他宁愿去找炮友做个爱或者在家里看个电影喝顿酒。
“华盛有个烟花大会,你有兴趣么?”
刚说完贺晨就后悔了。蔡景之是个半大小子,还是个妥妥的直男。用这个哄文艺小青年和小姑娘还行,估计在蔡景之这也就是听个响。
谁想到无心插柳,蔡景之眼睛都亮了。
“好啊!我最喜欢看烟花了,小时候在乡下就总买那种小的烟花,但是看着总觉得不爽,这回有眼福了。”
贺晨心道到底是小孩子,好骗,还好哄。
华盛特意把中山公园租了下来,还没到时间,周遭已经挤满了人。姑娘们皆穿着浴衣,倒是漂亮光景。也有一些领着男伴来的,一言不合张嘴就啃。蔡景之好像很有兴趣,拽着贺晨的胳膊傻笑,什么都要问上两句。
贺晨对这个是完全没兴致的,也只是随口附和,心里想着的是他的那几笔生意。
两人挤到了人工湖旁边,蔡景之席地而坐。双手拄着身下的草地,仰着脸望天。好像是说给贺晨,也像是说给自己。
“晨哥,你对我真好。”
“你这好的门槛有点低啊。”
贺晨抬手扶了扶眼镜,这几天熬的太狠了,视线都不复清明。他从口袋里拿出眼药水刚要滴,蔡景之就跑了过来。
“晨哥别动,我帮你。”
“你行么?”
贺晨好像怕他戳瞎自己的眼睛,蔡景之只眯着眼睛笑,让他躺好。
“我姥姥眼睛也不好,打小就我伺候,这手到擒来,闭眼睛闭眼睛。”
贺晨也就当了回老佛爷,任人拎了他的眼皮伺候。青草芽的气息很好闻,贺晨一时有些分不清是地上的,还是蔡景之身上的。
跟这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特别放松,远离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真真正正的世外桃源。
闭着眼睛他听到蔡景之小声说。
“晨哥,你真是好人。”
好人?贺晨苦笑一声。他曾经把竞争对手搞至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最后从华盛的顶楼跳了下去。他算不得孝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第一,从来都是打钱,一年也不回一次家,老太太有时候打个电话,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了,这是第二。对手下员工,虽说年终奖分红什么都不落,但让他们加起班,也真是连轴转。
就算是对蔡景之,他何尝又没有过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是个什么好人。”
贺晨像是说给蔡景之,也像是说给自己。
“晨哥,为什么你不是我亲哥。”
蔡景之突然抽了抽鼻子,他揪着身下的青草叶,一五一十道来。
“我妈去接我的时候,我根本不认识她,还以为她是拐卖人口的。我姥姥出殡那天,只有我披麻戴孝。我爸穿的光鲜亮丽,好像怕我弄脏了他的衣服,碰都没碰我。我说要给我姥烧完头七再走,我妈一耳光打的我鼻子出了血,这就是我那所谓的爸妈。”
贺晨没有打断他,蔡景之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连语气都是十分冷静的。
“我到了城里,成绩跟不上,班里人笑话我是从乡下来的,我和他们打架被老师找家长,我哥就来了一次。他直接给老师塞了几千块钱,说他很忙,除非我死了或者打死了人,不然别再打扰他。”
蔡景之往人工湖里扔了个石子,突然转过头朝贺晨笑了。
“不瞒你说晨哥,我有的时候甚至希望我是个孤儿。不过,我还是挺感谢他们的。至少我不缺吃少穿的,我上警校,生活费和学费都是我哥拿的,我挺感激他们的。我想当警察,不是因为有什么崇高的理想。我没出息,成绩不好,考不上政法大学,但公检法一家,我家那三口哪天真的玩进了局子,我多少也能帮帮他们。”
贺晨把少年捞进了怀里,他嘴里还叼着烟,蔡景之轻轻的咳着,却也没挣脱出去。一根烟抽完了,贺晨脱下外套给蔡景之披上,冲他指了指天空。
“要开始了。”
他话音刚落,便是个火树银花不夜天。华盛向来不乏面子工夫,霎时间天空算得上流光溢彩,非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