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晚宴的大部分菜品都是分餐制的中菜西吃。将菜品按人数分为小份,既更为卫生,营养也更合理。随之提高的菜品选材、分装和装饰成本注定了同样人数下中菜西吃的收费更高,不过也只有这样的餐制才能上真正的“大菜”。
几个厨师推着餐车,从备餐间往宴会厅门口方向走过来,走得格外小心。
沈俊彬替服务员拉开了宴会厅门,叮嘱了一句:“慢点儿,别急。”
盛骁不知车上放的是什么,但按照一般认知,同一场宴会中分装使用的餐具越高档华丽,象征着其中盛放菜品的价值越高。看那盖盅描金画龙的,比一般盛鲍参的盖盅还大一圈,必定价值不菲。
宴会的菜单基本上都是按照预定规格执行的,但在最终排菜之前,如果负责人到厨房溜一圈儿尤其是试吃过的话,不无临时改变主意的可能,认可厨师长强烈推荐的菜品。
这种“你吃个看看不买没事”并配以诚挚热情笑脸的销售手段和路边的水果摊没什么区别,也一样有效,传承千年且前途无量。
盛骁终于知道沈俊彬今晚的好心情从何而来了。
具有感知功能的器官绝不止眼睛而已。鼻子、耳朵,以及心,都是。
有的人即便是相对而立,眼睛睁得老大看着对方,也像是神飞天外,让人跟他说话时心里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沈俊彬则恰好与之相反,他们两人面朝同一个方向站着,没有特意看彼此,也没有交流,盛骁却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始终关注着他,并发散出一种“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的神经信息,游离在他的身周。
盛骁“呼”地无声吹了一口气,沈俊彬立刻转头看了一眼。
盛骁惊讶道:“看我干嘛?”
打草惊蛇的沈总监没说话,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毫无疑问,这小子的外表看上去是好看的,往门口一站,吸睛程度丝毫不亚于精心装扮的礼仪姑娘。光是这样站着,沉默的相处让盛骁感觉很舒服,其奇妙程度一时难以言喻,只知道不能肤浅地用“安静”来描述。
可不得不说,人的本性就是爱折腾,血气方刚的盛骁尤甚。
传菜的人走光了,他装模作样地附耳问:“刚那些碗里装是什么?地瓜粥?”
沈俊彬冷冷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少乱说话。
盛骁接到眼神作恍然大悟状:“哦,银耳莲子羹?”
看出他是故意的,沈俊彬翻了个白眼,不屑陪他开展幼稚的对话。
盛骁的脸面并不像他白皙的皮肤看起来那么薄透,受十个八个的白眼远远伤及不了本体。
他煞有介事地说:“你不告诉我,我等会儿可能会去后面偷一碗。”
“你敢偷算你厉害。”沈俊彬露齿一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盛骁挑眉:“哪条?”
“你……”沈俊彬反应迅速地低头一看。
“看哪儿呢沈总?我问您话呢。”盛骁道,“您要打我哪条腿?左边的还是右边的?选好了我伸给您,要不我怕您打不着。”
盛骁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挑衅,这种程度沈俊彬不当场炸成两半也应该裂开一道缝。
没想到沈俊彬离奇地没发作,只是含义不明地勾起唇角对他笑了一下,顺着西装的扣子一路往下看,一直睨到没有扣子的部位。
这倒叫盛骁有点慌了,拿不准是刚才的盖盅里盛了什么非法天价菜还是一下午不见这小子学了什么妖法。
一名厨师脚步匆忙地从备餐间走过来,盛骁鉴貌辨色,远瞄了一下那厨师行进的路线,隔着十几米就看出是冲沈俊彬来的。
他小声道:“坏了,你的莲子羹被偷了,找你来挂失的。”
沈俊彬眼睛一弯,对他和蔼地说:“你放屁。”
“总监。”厨师示意借一步说话。
两人耳语了几句,沈俊彬回头道:“我走开一会儿,不超过10分钟。你帮我盯着,等我回来了你再走。”
盛骁点头:“那当然。您放心,快去吧。”
沈俊彬叫他“看着”,绝对不是“看门”的意思。盛骁推开宴会厅的门进场巡查,从备用餐具摆放到地面卫生,从桌面餐具回收到服务员仪表。
墙边的餐具柜还没看完,就听到会场某处传来“啊——”的女声惊叫。
宴会厅铺有地毯,瓷器落地不碎,人踩积水不滑,能在这参加今天晚宴的也都是能源系统中叫得出身份的人,不会没事闲得制造破坏气氛的噪音。
他循声朝那个方向看去,两个男人正盛气凌人地将一个身材瘦小的服务员姑娘围在中间,怒道:“你怎么搞的!”
第29章
盛骁隔着几张圆桌都能清晰听到惊呼和呵斥, 更不用说周围用餐的客人了,那处一时间成为小半个宴会厅的焦点。
两个男人把服务员堵在圆桌间的过道,五大三粗的躯体几乎把姑娘完全遮挡住。盛骁快步走过去, 离得老远就听到服务员不住地道歉, 连声说:“对不起,先生, 对不起。”
其中一个男人的怒气丝毫未减:“叫你们经理来!”
服务员一抬头,正好看到盛骁走近, 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盛经理……”
宴会对接人也赶了过来, 皱着眉头训斥那服务员:“怎么了这是?你怎么搞的?”
“我来处理。”盛骁安抚了宴会对接人, 上前对当事方的几人道,“您好,先生, 我是酒店值班经理盛骁,有什么事您可以跟我说。”
不必多问,他低头一看就明白了。服务员隔一段时间要把客人用过的餐具回收,看起来是撤餐具时和客人相撞,惯性使得盘里的配菜沾着类似奶油的汤汁滚了出去。
撞和被撞的人都没事, 唯独倒霉了桌旁坐着的另一个客人, 从膝盖到裤脚再到鞋面, 全被溅上了汤汁。受害人黑着脸坐在那儿, 脸色难看地伸出那条腿, 盯着裤子上的汤渍,眉间隐隐有怒气。
不单挑出来这几人细看还未发现, 这三人的气质和宴会厅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长相虽不至于凶神恶煞,却也写满了跋扈恣睢,出去走在路上恐怕都会教人想绕着他们走。
刚才发火的男人粗声道:“你们的人撞了我!你看她弄的!”
盛骁转回头严肃地责问服务员:“太不小心了,给客人道歉。”
服务员早已道歉了几十次,闻声又挨个鞠躬道:“对不起,先生,是我工作失误,请您原谅。”
“说个‘对不起’就完了?”男人音量未减,咄咄逼人,“我原谅你,那你弄脏的裤子和鞋怎么办?”
另一人也帮腔:“这西装要几万,你知道吗?你赔套新的吗?”
沈俊彬闻讯赶至,小声问周围的服务员:“怎么回事?”
真正的受害人身材虎背熊腰肩宽体壮,坐在椅子上如一尊不动明王,始终没发话,恼怒中稍微喘口气都像是野兽低吼。
“先生。”盛骁弯下腰温声问那人,“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让您满意的。我先看一下您西裤和皮鞋的受损程度,可以吗?”
黑着脸的客人遭飞来横祸必然心情不快,极没好声气儿地“嗯”了一声。
盛骁接过身边服务员递上来的餐巾纸,捏着自己的裤线稍稍提起一点儿,单膝跪了下去。
他的膝盖还未着地,先听到背后某人明目张胆地把拳握出了“咔吧”一声响。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这么耐不住性子,为免火上浇油使冲突升级,他忙轻咳一声,掩饰了那枚不太和谐的音符。
客人被溅上汤汁后的第一时间已经用口布擦过,只是擦得不太仔细,反而使污染范围扩大了。盛骁从上至下轻轻擦拭,鞋面上的汤汁很快就擦干净了,根本看不出来,但膝盖处的油渍确实擦不掉。
汤汁再怎么有油有水,也不至于对衣物造成不可洗涤的污染。厨房里的那点东西洗衣房门儿清得很,还没有他们洗不掉的。
盛骁半跪在桌旁,抬头道:“先生,非常抱歉由于我们员工的工作疏忽给您添了麻烦。这汤渍应该不会损坏您的皮鞋,您回客房或去休闲区稍坐,我们可以为您提供专业的擦鞋服务,一定能把鞋面还原。至于裤子,确实是弄脏了,需要干洗才能彻底清洁。您方便换下来吗?我们免费为您干洗。”
“干洗要多久?”方才训斥服务员的那男人道,“回头我们退了房你送给谁去?”
盛骁保守估算了下时间:“加急件通常需要六小时,我为您安排优先,西裤最快三个小时内就能洗净熨烫好,今晚或明早为您送到房中,不影响您明天的穿着,可以吗?”
坐着的客人不置可否,脸色依旧阴沉,显然是对盛骁处理方法并不满意。
“谁说我们明天走?”吵吵嚷嚷的男人又道,“我们今晚吃完饭就要走了!”
“这样。”矛盾进入僵持期,有时答应得太痛快反倒不利于解决问题,盛骁抿唇略作技术性停顿,装出自吃一亏的样子又道,“请您体谅今天宴会繁忙,我个人按照市场干洗价格的两倍支付干洗费用,您离店后挑您信得过的干洗店进行清洗,行吗?”
“这要是拿回去了洗不干净怎么办?”男人紧咬不放,“那还能穿吗?到时候我们找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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