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走回了飞鸾殿,狐九只感觉肚皮火辣辣地疼,该不会是磨漏了吧?他赶紧爬起来将脑袋伸进肚子下面看了看,还好没漏,但是都破了啊,神君太狠了,我也没得罪他吧?
难不成是那一身水?哎。狐九再次颓丧地趴在地上了。
突然一大块布盖在了他身上。狐九一抬头,胥颜坐在了他身边,用一块很大的棉布给他擦湿漉漉的毛发。
神君真是太好了。狐九心里暖洋洋地想,于是乖乖趴在地上任胥颜伺候他,胥颜的动作虽然有些粗暴,但还是让狐九有些昏昏欲睡,不一会儿,胥颜就擦到了他的尾巴。
尾巴是狐狸最重要的身体一部分,格外重要又足够敏感,胥颜的手一伸到那里,狐九浑身立刻打了个颤,醒了过来,它勾起尾巴不想让胥颜碰。
但是胥颜嘴边勾起一抹笑,一伸手就牢牢抓住了他的一根尾巴,这还不算,他还曲起手指,在狐九的尾巴上轻轻挠了挠。
狐九立时整个身体都蜷了起来,他嘴里呜呜叫着,痒得满地打滚,九条大尾巴在空中到处飞舞,软绒的毛发从胥颜鼻尖甩过,胥颜忍了忍到底没忍住,直接打了个喷嚏出来。
狐九听见这一声喷嚏,更加止不住笑,躺在地上直打滚,尾巴将桌子上的烛台和茶碗都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碎成了一地碎片。
狐九赶紧收回尾巴,不敢再动了。
狐九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化成原型,所以就一直跟在胥颜身边,反正这个样子他也不想让白彦和衔阳看见。
他跟着胥颜来到了风轻台。风轻台在飞鸾殿里面的某个位置,但是从台上看出去,便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草原,颇为壮阔。
胥颜拿了本书坐在了躺椅上,狐九便乖乖地卧在胥颜脚下。胥颜并没有自己看,而是将书上的内容都读了出来,胥颜嗓音清润,犹如冬日里刮过的清风,令人神清气爽,狐九听出来,胥颜读的好像是一本民间老掉牙的爱情话本,但是胜在剧情出挑。
狐九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这幅景象无比熟悉,他抬眼看了胥颜一眼,那惊艳的侧脸将他的心填的满满的,同时也隐隐作痛。
狐九听得昏昏欲睡,心想原来真神也喜欢看这些民间话本。
“你怎么来了?”
原本都快睡着了的狐九猛然惊醒,他抬眼看去,只见风轻台后走过来一个动作畏畏缩缩又偷偷摸摸的人,这人还用一块白布将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格外明亮的眼睛。
来人先向胥颜行了个礼,听声音有些苍老。
胥颜道:“你这幅样子是做什么?没脸见人了?”
老人连连摆手:“我这不是没脸见神君了吗。”
胥颜哼了一声:“那你还来。”
老人嘿嘿一笑:“这不是想您了吗?对了,我上来的时候听见下面有神仙说长白山好像地震了……”老人边说边开始解身上缠绕的白布,一低眼就看见胥颜脚下卧着一只毛茸茸的大家伙。
“呦,神君您什么时候养了一条大狗。”
狐九:“……”狐九将尾巴甩出来,耀武扬威地甩了甩。
老头眼睛一亮:“呦,还是个九条尾巴的大狗。”
狐九将尾巴放下,脸一扭,不想理会这老头了。
胥颜笑了一声,伸手在狐九脑袋上揉了揉:“凤淳,你来长白之巅做什么?”
凤淳,好熟悉的名字,他是凤族之人?凤族不是和神君恩断义绝了吗?狐九又抬头看了看那老头,凤淳这时候已经露出了真容,他头发和胡子都是五彩色的,有趣极了,看来是一只五彩凤凰了。
凤淳神秘兮兮地对胥颜说:“神君,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才来告诉你个秘密!”
胥颜双眉一扬,饶有兴致:“什么秘密?”
“殊隐好像喜欢上一个人,几年前还特意跑来南海问我该怎么办,你说啊,殊隐这么高傲的一个人,竟然不远千里特特地跑去南海问我一个糟老头子,你说这是多大个秘闻啊,老头我这是越想越憋不住,凤绫那丫头每天伤春秋悲的我也不好跟她说免得触了她哪条神经,我这一想也只能来跟您说说了。”
狐九心想,殊隐喜欢上一个人,这还真是大消息。不过这都几年前的事了,凤淳才说出来,看来是憋得很难受吧?
也不知道白彦知不知道自己要有个后娘了,看白彦的样子应该是不会想要个后娘的,而且现在白彦和殊隐好像还吵架呢,若是白彦再知道殊隐有喜欢的人了,那岂不是会更生气了。
胥颜笑了一声,并没有太过惊讶,便道:“上古时期的那些人死的死,没的没,他这人看着精明也有犯蠢的时候,忍不住也就只能找你说说了。”
凤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是啊,他也就能找我这个老友说说了,你说这三界都这样子了,再等个几年,我也没了,十万年前的老人,就剩你俩了,你俩就彼此让着些,别再水火不容了。”
胥颜蹙眉道:“行了,别说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了,再说我和他也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凤淳心道,呵呵,没到水火不容,当初长白之巅上也不知道属哪两个一吵架就惊天地泣鬼神的,漫天诸神都跟着倒霉。不过倒也还是两个君子,向来都是只动口不动手。
胥颜低头看了狐九一眼,伸手又在它头上揉了揉,狐九还眯着眼睛往胥颜手心里蹭了蹭。
凤淳悄悄看了胥颜一眼,哎呦一声:“凤绫这小家伙啊,从幽冥山回来这双腿就站不起来了,我给她治了四千多年才治好,若不是因为她不配合,不出一千年就能站起来了。”
胥颜仅仅哼了一声。
凤淳见胥颜没反应,立刻就有些乱了阵脚,忍不住低声请求道:“神君,看在凤绫这小家伙不懂事的份上您就别生她气了,五千年前幽冥山上她说的都是气话,您可千万别当真啊,您看,我这老家伙都不要脸皮跟您请罪来了,您就看在老凤凰我呕心沥血一辈子为了凤族的份上你就饶了她吧。”
凤绫这个小丫头片子,实在是太不知道轻重了,堂堂真神岂是她轻易就能质喧的,幽冥山上割袍断义震天动地,可是倒霉的不还是南海凤族!哎,怪她也没用了,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因为凤绫太爱陛下了,只不过陛下至死心里都没有她,他这个老头子都能看透的事,凤绫那丫头怎么就这么钻牛角尖呢。
胥颜有些无语地喝了口茶,说道:“本君可没罚她什么,整个南海凤族本君可是一片树叶都没动。”
凤淳哭哭啼啼地,还用袖子擦了擦不知道有没有的眼泪:“老凤凰知道啊,可是凤族与神君您恩断义绝,三界谁还敢接近凤族,整整五千年来,三界大小事情都从未找过凤族啊,我南海凤族眼看着就成了孤岛了。”
“凤族向来高傲,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蠢凤凰。”胥颜神情有些无奈,“那你想本君做点什么呢?”
凤淳立刻眼睛一亮道:“听说长白之巅缺人手,正好凤族多得是人啊,不如您接进来点?”
胥颜有些嘀笑皆非地看了凤淳一眼:“蠢凤凰,你来长白凤绫不知道吧。”
凤淳心虚道:“我哪敢让她知道,她若是知道岂不是会拔光我的毛。”
胥颜低头看着狐九,手指摩擦着茶杯的边缘,凤族,多么令人怀念,还好,就算被凤族所弃,他仍旧为他保住了他的子民。胥颜闭了闭眼,半晌才说道:“随你吧,凤族自古便是本君部下,从未改变。”
凤淳双唇一抖,这会儿当真是老泪纵横,他一下子跪在胥颜身边哭喊道:“神君我就知道,十万年前三界大战,您将整个凤族关在落凰岭就是为了保护陛下。五千年前幽冥山上,我就知道你诛他并非出于本意,陛下是您的心肝啊!”
☆、明晰
陛下是您的心肝啊!
狐九趴在房顶上吸收着月华,双眼紧闭,脑海中一直回响着凤淳说的这句话。
他当时清楚地感觉到,心中无比地暖又无比地疼,那种异样感,不属于他的感觉让他近乎恐惧。
他的身体到底怎么了。那天在云上和胥颜吵架,这是在他清醒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的事情。胥颜随即叫了殊隐来给他看病,这只是巧合吗?还是胥颜发现了什么,关于他的身份。
那天在天池里的画面,至今仍然停留在狐九的脑海里。凤绝喜欢的是神君,但是他不敢和神君说,在冰牢里……胥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凤绝甚至没有对胥颜说实话。
这些事情为什么要让他狐九看见。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记忆破开了一个口子,所有属于他或者是属于别人的记忆接踵而来,破土而出。
这些记忆都是属于凤绝的,自己身体中的另外一个人是……
“小九。”
狐九睁开眼睛,看见胥颜坐在了他身边。胥颜摸了摸他的毛发,笑道:“今晚月华并不浓郁,还不如回去听本君念书。”
狐九下意识地将头搭在了胥颜的腿上,但是当它做完,又觉得不妥,可是当他要移开的时候,胥颜已经按住了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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