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颜推开殊隐,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凤绝的小手,他对殊隐说:“我怎么了用你管?”
“我不会管你,但是你要明晰自己的身份,别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都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小小凤绝察觉到胥颜和殊隐之间的不愉快转身抱住胥颜的腿,劝道:“神君,我想去归元殿玩。”
胥颜展开笑容,摸了摸凤绝的脸,说道:“好,我们这就回去。”
凤绝转身化作了一只火红翎羽的凤凰,一声鸣叫之后就飞上了天去,胥颜笑了一声这就要走,殊隐跟了一步,急切又带着威胁道:“胥颜,你若是为他有负三界,我定然会杀了他。”
胥颜回过头,冷冷地看着殊隐:“别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有负三界的可并非是我胥颜,给我的命我受着,但不代表我不会反抗。”
凤绝在半空盘旋,听着殊隐和胥颜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殊隐很生气,他说:“当初全三界的人都在阻止凤绝重生,看来他们是对的。”
“博御的事情你都没管明白,休要来管我。”
“胥颜……”
胥颜抬头看着飞舞的凤绝,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温馨,这也是殊隐从未看过的,他看着胥颜出世,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看着他因为背负三界之责而郁郁不乐,可是现在,只不过是凤绝重生就能让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吗?
胥颜缓缓道:“你若是为了天下伤他分毫,我也定会为他毁了三界。你伤他容易,我毁了三界更容易。”
一转眼,小小孩童的凤绝已经变成了玉树临风的少年,他有着异常摄人心魄的面孔,长眉入鬓,眼尾上挑,圆润殷红的双唇中间却嚼着一根狗尾巴草。他坐在树杈上,一条腿蜷起,一身猩红的古袍随风猎猎作响。猩红色的瞳孔中间仿佛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一只五彩的凤凰从半空中飞来,落到凤绝身边的树杈上,随即变成了一名靓丽的少女,少女抖着两条腿,对凤绝说道:“陛下,我听说天界和妖界打起来了,好像是因为两界的界石突然震碎了,妖界说是天界做的,天界又说是妖界做的,两界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哎,天界和妖界之间打斗,受苦的还是人间啊。”
凤绝从鼻子里发出了哼声。
少女歪了歪头,疑惑道:“陛下,你怎么了?”
“凤绫,我好像喜欢一个人。”
被唤作凤绫的少女闻言脸色一红,低下头,双腿来回晃动,半晌才悄悄问道:“你喜欢她什么?”
凤绝神色凝重,想了许久才摇摇头:“我也说不明白,但是好像我本就应该喜欢他,但是我却不敢喜欢他。”
凤绫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肩上的发丝,问道:“为什么不敢?”
凤绝看了看手里的狗尾巴草,神色忧伤:“殊隐说他不能动情。”
凤绫的腿停了下来,她有些吃惊,“这?这怎么还牵扯到殊隐上神了?那……胥颜神君有说什么吗?”
凤绝神色慌张了一下,立刻说:“我不能告诉他。”
“为什么?”凤绫问完,自己也叹了口气,气馁道:“也是,神君那么看重你,你若对他说了,他一定会生气的,他一生气肯定又有好多人跑去和帝神诉苦,届时你也会遭殃的,你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了。”
凤绝手抖了一下,狗尾巴草从手中脱落,他神色逐渐落寞下去,火红的瞳孔逐渐失去色彩。“对,我不能告诉他,我不能告诉他……”
那是冰寒彻骨的地方,四处都是玄冰,已经眉眼成熟,下巴棱角分明的凤绝手里抱了一把椅子走了进去。
那把椅子是由紫藤打造,造型精美。
胥颜将书卷放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凤绝手里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凤绝将紫藤椅摆放到墙边,解释道:“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紫藤妖被凡人放火烧毁,我将它从火堆中救了出来,但是它已经不行了,我见它修为尚可,便将其编织成椅送给神君。”
凤绝眉眼淡然,那紫藤妖一心一意等待自己的爱人一等就是千年,可是没想到最终却被爱人视为妖邪,请了道士放火焚烧。凤绝看向胥颜,心想,它不过是等了千年,而我却等了数万年了。
胥颜指尖从紫藤椅上滑过,“好端端地,怎么送本君东西?”
凤绝抿了抿唇,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我听说今日是三界诞辰,普天同庆。今日不正好也是您的诞辰吗?我不知道该送您些什么,您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胥颜突然扶着头脚下踉跄,凤绝神色大变立刻去扶住他,惊慌地问:“神君您怎么了?”
胥颜无奈地笑了一下,摆手道:“太吵了,我头晕。”灵识中无数鞭炮声轰然炸起,人声鼎沸,世间亿万生灵无比精神,上天入地地吼叫,几乎能将天捅个窟窿,灵海仿佛要炸开一般。
“那您歇一下。”凤绝神色凝重地扶着胥颜坐下,胥颜躺在冰床上,手指按着额头。
凤绝坐在胥颜身边,伸出手,指尖带着暖融融的神力为胥颜按摩。
三界诞辰,每五万年举行一次,凤绝从降世到现在,算上这一次不过才经历过三次。第一次的时候,那天胥颜待在落凰岭中,勒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他,那个时候他还不到两万岁,玩心尚重,根本没有细想这普天同庆的日子神君为何不参与。第二次,也就是灭世之灾后的第一个万年,那时三界正在重建,没人有闲心和余力去庆祝三界诞辰,而那天,凤绝还跪在冰牢外请求胥颜的原谅。
这是第三次,凤绝这时才知道,每五万年一次的三界诞辰对胥颜来说都是个不小的灾难。
胥颜不断地眨着疲惫的双眼,如冰魄般的眸子一直盯在凤绝脸上。凤绝顿时感到心虚,有感觉到自己心中无比的焦渴,他慌忙转过头喉结滚动,不敢再同胥颜对视,他劝道:“神君,您睡一会儿吧。”
可是冷不丁地,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他被迫低头,唇便落在了两片冰凉的唇上。凤绝蓦然惊骇,慌张地要起来。然而脑后的手却非常有力,扣得死紧。凤绝感觉到胥颜张开嘴将他的唇含住,带着微凉的气息不断地允吻他的双唇。
撑在胥颜身侧的双手渐渐失了力道,凤绝跌在胥颜身上,微微张开口,任凭对方冰凉的气息探进自己口中。
随即,他被胥颜翻身按在了冰床上,他看见胥颜一向清冷的双眸变得无比混沌,瞳孔仿佛变成了一团雾气。
胥颜用从未有过的、几乎失控的情绪在吮吸着凤绝的唇,吻着他的脸颊,咬住耳朵,冰凉的气息却像火一样点燃了他,凤绝放松自己,从神经到身体,放弃了一切的反抗。
火红的毛发在水中飘荡,狐九一双猩红的眼睛不知看着何处,空洞而迷茫,脑海中闪现的一些画面都无比虚幻,如同走马观花,镜中水月,可是又无比真实,那种紧张感,茫然和失落。
我究竟是谁呢?
我喜欢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狐九眼前出现一个人,白衣白发,眉间一滴猩红,对了,就是这个人,我好喜欢他,可是我没有告诉他,不敢告诉他,更不能告诉他。
神君。
狐九猛然清醒过来,慌忙之间吸进了一口水,呛得他胸腹刺痛,他舞动着四肢想要浮出水面,但是任凭他怎么挣扎,那水面仿佛都距离他无限远,他拼命地游也游不出水面。
岸边的人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在水中扑腾,一点要救他的意思都没有。
“救我!”狐九在水中大喊,然后张开嘴却只吐出了一大口水泡,咕噜噜得窜上来水面,狐九却仍然只能在水底挣扎,水底的沉石都被他搅了起来,水却始终没有浑浊。
胥颜在岸边看了一会儿,摸摸自己的下巴,他以为狐九来天池只是来取水的,可是当他来的时候就看见狐九像一只幼兽一般玩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似乎玩得兴起还直接跳进了水里。
胥颜手指一勾,狐九这才被一股无形的力拽了出来,跌在了天池边。
狐九疲惫地看着胥颜,他张开口想问胥颜,“神君你怎么不救我?”结果张开嘴,只发出了咿呀声,他一想,完了,被帝王之气侵体过度,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是胥颜好像是理解了他的意思,说道:“本君还以为你在水里面玩呢。”
狐九:“……”
狐九用力站直四条腿,狠命甩了一身的水,甩完之后感觉全身舒爽,他一抬头,但见胥颜挂着一身的水珠瞧着他。
狐九身体一抖,四条腿同时往旁边一滑就倒在地上,提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胥颜。
胥颜擦了擦嘴角,问道:“怎么又躺下了?”
“呜呜。”神君我太累了,我走不动了,您先走吧。
胥颜勾唇而笑,“太累了啊,那本君带你回去。”
狐九闻言一喜,神君没生气,还要带我回去,真是太好……狐九还没想完。就感觉尾巴一痛,胥颜已经拎着他其中一根尾巴拖着他往飞鸾殿走去了。
狐九欲哭无泪,颓丧地垂下头,任凭满地的青草和石子摩擦着他柔软的肚子和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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