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不僵 (沈富贵)

沈白觉得非常委屈，“顾西恩你不讲道理。我追你你也没说不让追，怎么突然就上纲上线了呢？”
顾西恩：“你有朋友吗？”
沈白：“？？？”
顾西恩：“准确的说，是你有结过婚或者谈过恋爱的朋友吗？你能去问问他们追人到底该怎么追吗？”
沈白正襟危坐目光虔诚，仿佛顾西恩能透过手机看到似的，“我第一次追人，没什么经验。而且我也是第一次喜欢男人，所以不是很熟练。但是你能想象得到吗顾西恩，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已经在心里幻想着，每天早上跟你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样子了。”
顾西恩：“……你能关掉你的情话一百句搜索页面吗？”
沈白从善如流：“好的，那你能答应跟我约会吗？”
顾西恩：“……我真是被你的厚脸皮彻底折服了。”他叹了口气，“你先把我行李带回来。”
听出来对方终于开始妥协，沈白也开始顺杆爬了，他轻笑一声，压低声音说：“会的，不过我下午真有个紧急会议，助理都连打好几个电话催我了，就你跟我说话这会儿，又有七八个电话进来，手都给我振麻了。你听话，乖乖上班好好工作，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回应他的是顾西恩忍无可忍，直接挂断电话的一连串忙音。
接过打完电话从屋外走进来的顾西恩还回来的手机，小刘不明所以地问：“顾工，还报警吗？我帮你拨号。”
顾西恩：“……”
他突然有些想笑，于是笑着对小刘说：“问你们沈总吧。”
小刘摸不着头脑：“报个警还要请示领导啊？这流程够新颖的。那我发个微信问问吧。”
沈白办公室门外，助理小姑娘拿着一沓必须要沈白批复的纸质文件，着急地走来走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完了完了。直到她渴望的视野里终于出现了那道可亲又可恨的身影，助理小姑娘扑上去大喊一声：“沈总！可算把您盼回来了！”
沈白单手扶住她，皱眉道：“你跟大太监一样地在这儿晃悠什么呢？”
助理小姑娘颤巍巍地说：“……我着急啊沈总，您上午不在，这一堆东西需要您过目的，都堆在我这儿啦，您再不来，我可就要引咎辞职了。”
“给我吧，你辛苦了。”沈白从她手里接过文件，转身推开办公室的门，身子进去一半，突又折回来：“你帮我网上找个家政，去把我那房子打扫一下，地址你知道的。记住要挑勤快靠谱的，交待她门口的鞋柜一定要擦得特别干净。”
助理面对领导的奇葩要求已然轻车熟路，点了点头准备着手去办，却见沈白再次折回来，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对她下了第二道命令：“告诉他们，说我四点就要出门，所以有需要在今天当面和我确认的事情以及批复的文件，请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找我处理完，过期不候。”
助理一脸懵逼地看着关上的办公室玻璃门，内心槽点无数：这刚回来又要出去，行踪如此诡异，所以您是真的兼了个职吗沈总？
晚上六点一刻，顾西恩跟项目组其他人一起往工地外面走，远远地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卡宴横着停在两辆商务车旁边，沈白靠在车子旁朝众人打了个招呼，小刘整个人都激动得不能自己。
“沈沈总，您这是……”
沈白没给小刘满嘴跑火车的机会，直接变戏法似的从后备箱拎出几只星巴克的手提袋，示意小刘接过去。
“慰问品。”他言简意赅地对小刘说，然后重重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过来又对剩下几人说：“第一天辛苦了，以后大概还会更加辛苦，但是做项目就是这样，辛苦付出才能收获硕果。等项目竣工那天，我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两方公司的成员在沈白的鼓舞下连连点头，不管是真心假意反正演技都还过得去，沈白示意小刘：“这些点心和饮料拿去给大家分了吧，晚饭前先垫垫肚子。”
小刘忙不迭地给大家分起了小蛋糕和饮料，分到顾西恩这里时，却被沈白拦住，“顾工就不用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带他先走，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沈总，顾工签给我们的工时标准是五乘八，不是七乘二十四。”项目经理小刘善意地提醒。
“哦？”沈白温柔地看着他，小刘毛骨悚然。
“小刘，给我一份你去年参与的所有项目的详细介绍，颗粒度精确到天，今晚十二点前发给我。”
回到车上的沈白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咬牙切齿道：“你说我当初为什么会让他担任这个项目经理？真想穿越回到那个时候，给产生这个想法的我狠狠地来上一拳。”
顾西恩边系安全带边随口接道：“多好的下属，时时刻刻想领导所想，为公司分忧，项目结束你该给他包个大红包。”
“项目奖金他想都不要想了，不过，”沈白话锋一转，看着顾西恩笑道：“你要是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倒是可以不计前嫌给他包个红包。”
回去的路上正赶上下班高峰期，车子走走停停挪动得十分艰难，在某个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沈白扭头看了眼许久没说话的顾西恩，发现他竟然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车窗外明明暗暗的琉璃色灯光间或投影在他脸上，睡着了的青年侧脸温柔而恬静， S城的秋天仍旧带着点燥热，他却畏寒似的抱着双臂，胸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红灯提示还有二十几秒，沈白迅速地脱下西装外套，侧过身子搭在了青年身上。收回身子的时候却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令他惊喜的是，顾西恩没动。
车子很快又开到下一个路口，又是一个红灯，沈白意犹未尽，干脆故技重施，再次将身体凑了上去。
哪知，他这厢刚俯身过去，顾西恩正巧睁开了眼睛，一时间二人四目相对，谁都没动，也谁都没有开口。周遭空气仿佛瞬间静止，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气流萦绕在侧，连心跳都快停止。
红灯在这份静谧中默默地闪过，后车开始抗议地按响了喇叭，沈白回过神，飞快地撤离身子坐回驾驶位。
车窗外，此起彼伏的汽笛声好似突然去到了另一个空间，静默的车内，顾西恩的声音好像雨后山涧袅袅升起的青烟，空灵而轻柔：“什么感觉？”
沈白沉浸在这份偷来的愉悦中，并且恬不知耻地装傻：“嗯？”
“偷亲什么感觉？”
沈白摸了摸鼻子：“甜。”
顾西恩被沈白领着去了S城的一家本帮菜餐厅，这家店打从沈白记事起就存在了，也是他儿时经常被父母长辈带着光顾的老店。饶是沈白这样的钢铁直男，也会有想要把自己孩提时代熟悉的味道，拿给心爱之人尝一尝的想法。
店里装修得古色古香，服务员也是清一色的旗袍着装身姿婀娜，沈白特意挑了个僻静的位置，一扇屏风将二人与外面的世界隔绝起来，萦绕在耳畔边婉转低沉的古筝曲子与假山盆景里清脆的水流声交相辉映，气氛被烘托得恰到好处。
沈白问了问顾西恩有无忌口，在得到对方荤素不忌，葱姜蒜皆宜的回答后，夸了句真好养活。然后拿起菜单，噼里啪啦地点了几道菜，还了菜单就差人上菜去了。
“我怕其他店的菜你吃不习惯，本帮菜老少皆宜，而且这家店我小时候常来，所以想带你尝尝。我跟你讲，这里有几道菜是相当不错的，我刚刚都点了，等上来了你要多吃点，中午那顿饭实在是太凄凉了。”沈白一边说一边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之后，拎起紫砂壶给各自面前的杯子里添上茶。
顾西恩叹了口气，沈白现在一听到顾西恩叹气就条件反射地紧张。
“怎么了？”他顿住添茶的手，顾西恩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尽是欲言又止的情绪。
“我又怎么了？”沈白又问了一遍。
顾西恩还是没忍住：“我现在有点相信你不是炮王了。”
沈白：“？？？”什么叫现在有点相信，他本来就不是好吗？
“毕竟，”他听到顾西恩幽幽地说：“一个炮王是绝对干不出，请别人吃饭自己却一股脑把菜全点了这种事情的。”
沈白非常不解地为自己辩驳，“这家店我从小吃到大，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我都知道，所以自作主张点了菜，这个也能成为槽点吗？”
顾西恩抓住对方话里的漏洞进行反驳：“你也知道是自作主张了。”
沈白不甘示弱：“不可理喻，你是女人吗？这么吹毛求疵斤斤计较。”
顾西恩冷笑：“我不是女人，我是gay，所以心眼小屁事多，你有意见吗？”
沈白噎住，他顿了顿，突然像是被点化了一般，抬头定定地看着顾西恩说：“没意见，一点意见都没有。你的坏毛病越多越好，最好多到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你，那样就只能便宜我了。”
“两位好，这是两位的餐点，请慢用。”服务员小姐姐在沈白突如其来的告白中，面色如常地端菜上桌，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帮忙拉起了屏风。
顾西恩扶额，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并且还跟一个傻逼争得面红耳赤。
“好了好了。”沈白伸出筷子夹了颗蟹粉虾仁，放到顾西恩面前的餐碟里，“尝尝吧。”
一顿饭吃到中途，两个人没有再揪着先前的话题继续理论，相处模式再次切换到沈白自顾自的说，顾西恩漫不经心地听，间或回个嗯啊哦，却仍能让沈白的兴致愈加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