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所恋 (蘇岸木)

“商科还是偏理科一些的吧？那考试不需要刻意准备，平时好好学就行了，文科考前要背很多东西，那才辛苦。”
“虽然主要靠平时积累，可是还是有很多概念需要考前巩固记忆。对了，你以前是学什么专业的？”顾明自然而然地问。
“管理学，一到期末背书背得昏天暗地的……”林泽希顺口回答到，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转身进了厨房。
“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顾明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追进厨房继续问到。
林泽希就像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忙着，顾明忍不住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继续问：“你上过大学的对吧？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只关心现在的生活。下午熬绿豆汤吧，天热，正好降降火。”说完，林泽希挣脱顾明的手，转身到橱柜里面拿绿豆。
滴滴，顾明的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他打开微信一看，又是俞晓晓给他留言。自从那次见面后，她一直契而不舍地找他。他已经很明显地拒绝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是死皮赖脸缠着他。说起来她的条件算不错的了，只是最近他没什么心思出去玩。他像往常一样看了一眼信息就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不再理会。
林泽希的事情一直困扰这顾明，学习和生活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心中的好奇和疑虑不断扩大。浑浑噩噩总算把考试的这几天熬了过去。礼拜三的中午十一点半，顾明结束了本学期最后一门课的考试，心里惦记着林泽希做的糖醋排骨，正急急忙忙往停车场赶，不曾想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我发了那么多条信息，你一条都不回，还真是狠心。”
顾明看着眼前的俞晓晓，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和一条黑色的半身裙，肩上背着一个红色的亮皮小方包，长发在脑后简单地挽了一个髻，一眼看上去就像大四的实习生。
“你怎么来了？”他从没想过会在夜色以外的地方见到她。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我的母校啊，我来回味一下学生时代，顺便找你兴师问罪。怎么样？陪我逛逛校园吧，我也差不多两年没回来过了。”她转头四周看了看，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我还有事儿，先回去了。”顾明说完想从她身边离开，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臂。
“你考试应该考完了吧？大中午的，再忙也得吃饭啊。这样吧，你陪我逛逛，我请你吃饭。”
“俞……小姐，我们应该不是太熟吧？”他显得有些无奈。
“叫我晓晓就可以了。谁说我们不熟了？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我们这都第三次见面了，可以说是老朋友了。还有，我俞晓晓看上的人，还没有逃得掉的呢。”说着，她靠了过来，右手挽着他的左臂，拖着他往操场方向走去。
顾明挣扎了一下，语气有些暴躁地说：“你放开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不想弄得很难看。”
她却一点都不在意地微笑着说：“不想弄得很难看就别嚷嚷，学校里不少人认识你吧？我也是哦。”她话音刚说完，就听见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俞晓晓，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一个声音有些苍老的男人笑着说。
“于老师，怎么是您，我还以为您退休了呢。”俞晓晓死死抓住顾明地手臂，转过头笑着回答。
“还没呢，过完年就准备退休了。诶，这不是经济学院的那谁谁吗？监考的时候还看见他呢，怎么？你们认识？”于老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眯着眼镜打量着顾明。毕业几年的俞晓晓都还记得，顾明可是他现任的学生，上了他一年多的课，到他嘴里就只是经济学院的那谁谁，心里挺不是滋味。
“于老师好。”他有些不情不愿地打着招呼。俞晓晓继续把话抢过去，“嗯，认识，我今天就是专门来找他的。”
“哦。”于老师点着头，嘴里拖着长音，上下打量着顾明，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突然，于老师张口说：“你觉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像汪奕杰？体型像，还有那鼻子。”
顾明正纳闷这个汪奕杰是谁，突然感觉抓着他手臂的人一下子就僵硬了，脸上的表情也很不自然，气氛瞬间急转直下。
于老师好像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说：“哎呀，对不起，老师不该提起这件事的。果然人老了，也变蠢了。”于老师一边道歉，一边背着手从他们身边走过，朝食堂去了。他转头看了一眼几乎石化掉的俞晓晓，正想着怎么摆脱她，却被她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喂，你没事吧？”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看见她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他才接着问：“那个汪奕杰是谁？
俞晓晓的嘴唇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若无其事地说：“一个同学，跟你差不多高，喜欢打篮球。”
“是吗？真那么像我？什么时候有机会我得见见他。”顾明自言自语地说着。突然感觉一直死死缠着她的手臂松开了，俞晓晓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完全没有刚才缠着他的那股精神头儿。
“既然你有事儿，那就下次吧。”她说完转身大步朝校门口走去，一步都没有停留。顾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留下一个大大的疑问。
顾明开车回到家，刚把车停好，手机信息提示音又响起，她下意识点开微信，俞晓晓又给他发信息了，“现在我才发现，我挺喜欢你的。晚上有空吗？老地方见。”
顾明看着短信，感觉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女人有毛病吧？他们总共话都没讲几句，怎么就谈到喜欢了？还是说这是现在约炮的流行步骤？他一直把她定位成出来找乐子的那一类，她不是也该一样吗？他把手机屏幕关掉不再理会。

终于放暑假了，空闲的时间一下子多了许多，顾明一天到晚都在家，让林泽希有些不习惯。经常在忙碌着的他，总能感觉到顾明探寻的目光，这让他有些小烦恼。
“喂，我放暑假了，闲着挺无聊的，要不我们出去旅游吧？”顾明把电视按了静音，伸手把遥控器往茶几上一扔，对林泽希说到。
“旅游？你约你的同学和朋友去吧，我就算了。”林泽希正认真地清理电视柜，头也没抬地说。
“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反正你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顾明继续劝说到。
“你们去吧，我真的不用了，我就喜欢静静的呆着。”林泽希坚持到。
“那不行，我不想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顾明说。
“如果你要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你家的话，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可以出去找地方住。”林泽希心平气和地说。
顾明一听这话，脸立马黑了起来，语气生硬地说：“你什么意思？以为我信不过你一个人在家？你心眼怎么这么小？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林泽希仍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这不是心眼小不小的问题，我们俩非亲非故的，你有这样的顾虑很正常啊。”
“你从哪里看出我有这样的顾虑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顾明感觉一股无名火冲上脑门儿。
林泽希停顿了一下，抬起看见他脸色很难看，思考了几秒钟说：“我没有想那么多，觉得人性就是这样。”
顾明皱着眉头，本来阳光明媚的早晨，心情却被他弄得很糟糕。他黑着脸换了个话题。“去西双版纳吧，前几天许哲就约过我，他们后天就出发。”
林泽希拿着抹布擦桌子的动作越来越快，“我不去，你们去吧。”顾明第一次从林泽希口中听到这么强硬的话，有些不适应。
“出去放松一下，反正闲着也没事，机票酒店都由他们统一定，你跟着走就可以了。”顾明继续劝说到。本来他也就随便一提，可是林泽希开口拒绝之后，他反而更想让他一起去了。
“真的不用了，我哪里都不想去。”林泽希说。
“你究竟是干什么？”顾明有些不爽他的态度，明明自己已经这么恳求他了，明明过去自己很多无理的要求他都能满足，这次却一口回绝。
“没干什么。”林泽希拿起抹布站起身，转身准备走开，却被顾明一把抓住。
林泽希的手突然往后一缩，像受到惊吓一般。这时顾明想起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发作的恐慌症，虽说这么长时间再没复发，可还是不敢过于强势，赶紧松开手。
林泽希伸回手，把衬衫袖子往下扯了扯，将手腕盖得严严实实的，拿起抹布继续擦桌子。顾明一个人烦躁的呆在屋里，他们之间连痛快地吵一架都不行，这让他很郁闷。周围静悄悄的，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停地猜测林泽希在干什么，却不打开房门。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夕阳在墙上越爬越高，最终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天逐渐暗了下来，他躁动的心也慢慢平复下来。
突然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顾明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正好晚上七点钟。
“晚饭做好了，出来吃饭吧。”林泽希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感觉有些干涩。
“好。”顾明像往常一样回答，却感觉自己的嗓音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很不自然。





第21章 第 21 章
饭桌上，两人都没有开口，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顾明不时地抬头，看见坐在对面的林泽希低着头自顾自地扒着碗里的饭，好像又回到了几个月前，他刚搬进来的时候。顾明很不喜欢这样的气氛，让他觉得压抑和愤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怕事情会变得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