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瘾患者/半截的诗 (南行拾荒者)

“嘿哟哟，合着我刚才是碍着你泡妹子了啊？行行行，那我先回去了，单我买了，你自己小心，别被姑娘耍了。哈哈哈！”穆宬一手拎起包往背上一甩，就离开了酒吧。
看着穆宬出去了，苏廷杰顺手拎了一瓶啤酒往角落的沙发走去。如释重负般瘫靠在沙发上，他冷笑着骂了一句：“窝囊废！”仰头喝了口酒，任由眼泪酥酥痒痒滑落到耳旁。
是啊，也只有宋尧那样的人才配得上穆宬，可为什么宋尧偏偏是个男生呢？要是个女生，他也不会这么揪心，或者说，不会这么嫉妒。那一连串的问题，他曾在暗夜里问过自己多少次；怂恿穆宬勇敢追求的那些说辞，这半年多来他没少怂恿自己。可终究还是没能跨出去。那句“窝囊废”是在骂自己。
苏廷杰是电气学院的，大一迎新的时候他在美术学院的社团好友有事临时离开迎新岗位几个钟头，让他先代看一下。没想到好友刚走就有人来找他报到，那个人就是穆宬。
于是苏廷杰就以学长的身份帮穆宬拿行李，带他报到注册，熟悉环境，购买生活用品，同时还知道了彼此来自同一所高中的渊源。慢慢的他被穆宬的阳光帅气和才华横溢所吸引，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穆宬。他很多次都想表明心迹，但又半途而废。
所以今天在图书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穆宬的心思，在酒吧的时候更是在穆宬身上看到了自己纠结的样子，他太明白这种想触碰又收回手的感觉了。他害怕迈出这一步以后两个人别说哥们儿了，连朋友都没得做，穆宬可能还会觉得自己是变态，所以总是一次次大言不惭地发出各种泡妞宣言，却从来没有真正主动追过女生。他通过自己一次次蹩脚的演技极力掩饰着自己喜欢同性哥们儿的事实……
思绪转回眼前的灯红酒绿，他一想到自己刚刚差点在穆宬面前控制不住情绪，就特别愤恨，恨自己对他的喜欢，更恨自己明明喜欢还要把他让给别人。同时他又为自己借助呛酒掩盖住泪水和心虚而感到庆幸……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他喜欢就好。
而穆宬一个人在回公寓的路上走着，一排路灯隔几米就有一盏，把穆宬的影子拉的老长，走几步又被新的路灯压短，再拉长。这条路他都走了一年多了，感觉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寂寥过。果然是入秋了。
回到公寓以后，穆宬洗澡，睡觉，躺在床上想着苏廷杰在酒吧里的话。
我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只是英雄相惜？我不介意他是男的？那他呢，不介意我是同性？他会不会把我当变态看？即使我们在一起了，有未来吗？还是一时玩玩，不计后果？我为什么要画他？仅仅是好奇？我为什么要关注他？为什么不敢告诉他自己对他的喜欢？
疑问把睡意砸碎，穆宬起身到阳台上拿起画笔，把现在纠结的自己画在纸上，影子，拉的老长的影子，还有留下影子的人，一个远远的背影，一气呵成。
爱而不得，极力克制，痛苦，所有的词汇集在一起，穆宬脑海里顿时闪现“性瘾患者”四个字，就随手写上去了。
第二天一早穆宬就把画送到导师处审核了，虽然导师催了很久，但是对于放在眼前的这幅画，他表示并不满意，本打算让穆宬拿回去“回炉重造”，但那个女老师看一眼就脱口说一句“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似乎挺满意，穆宬懒得解释，导师更懒得听穆宬解释，这幅画就这样审核过了。
穆宬会心一笑，一块积压心底的石头算是落地，终于有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感情，是该干点正事儿了。





第7章 恋爱攻略
好羡慕你，因为你可以选择爱我或者不爱我，而我只能选择爱你或者更爱你。――西野司
“单相思什么的对我来说，呵呵，不存在的，我只是忙着完成优品展作品没有时间追求宋尧而已。”穆宬这么安慰着自己。虽然他的确怂了一个多月，但是他不承认也没办法。
穆宬本来就没有什么恋爱经验，更何况追男生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有点准备总是好的，机会为有准备的人留着。
他想，主动出击，不管成效如何，总该会有点成就感吧。
于是穆宬计划如下：
A方案：以车费为契机，主动上门找宋尧拿，然后认识。可行性：60%，剩下40%不可行的原因是那样会显得穆宬小家子气，为了几块钱斤斤计较追债上门，第一印象大打折扣对下一步行动的开展影响不太好。
B方案：以车费为契机，打电话让宋尧送上门，然后狼入虎口，趁机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以后不怕他不从，不从就囚禁起来。可行性：10%，剩下90%不可行的原因是这样不仅显得穆宬一毛不拔，还可能涉及到其他法律问题，而且听说犯罪会上瘾。更何况他根本不舍得伤害宋尧，所以还是细水长流的好。此方案，舍。
C方案：以设计优品展为契机，用优品展入场券约宋尧见面，然后认识。可行性：70%，剩下30%不可行的原因是这样显得太刻意，其目的就像男孩子用电影票约女孩子看电影一样显而易见。万一宋尧以为他是变态，不但没来还跑了怎么办？
D方案：以设计优品展为契机，通过别人的手把入场券给宋尧，然后自己在展厅守株待兔，兔子来了以后再制造一个美妙的邂逅，然后认识。可行性：90%，剩下10%不可行的原因是去哪里找那样一双不暴露自己的同时又很靠谱的“别人的手”？
综上所述，还是找手更切实可行。
于是，穆宬从各种旁门小道打听了宋尧的三个室友，毕竟宋尧名气大，要知道这些基本信息简直轻而易举。而且要拿到宋尧的联系方式不容易，要拿到谢豪的就易如反掌了。
此后穆宬还特意去找设计优品展主办方要了两张周六优品展的入场券，并用一招“美男计”拜托宣传部妹子把票给谢豪，让谢豪约宋尧去展览馆，他好跟宋尧来个机缘巧合的偶遇。
进展出奇顺利，主动出击第一步，成功！
接下来就该约宋尧出来聊聊画，聊聊人生，再顺带提一下自己那天晚上“英雄救美”的事迹，那样的话，心存感激的宋尧说不定就投怀送抱以身相许了，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嘛。
然而设计优品展已经过去三天了，穆宬计划里的那个电话还在没有打出去。他总觉得时机不成熟。
机会这种东西，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穆宬，学院安排的外出写生下个周轮到我们班了，新传学院学工办欧老师说好像安排了几个摄影系的同学跟我们一起去，下午我把名单给你，你帮我去落实一下，顺便把我们班到时候的行程安排告知到位。”电话是老赵打来的。
“这种事情不是有班长和学委的嘛。”穆宬懒散惯了。
“嘿，你这混小子，我们班是最后一批去的，听说新传学院安排来的那几个同学都是佼佼者，我这不是给你个机会让你提前熟悉一下同学，到时候互相学习互相促进吗？”电话那头的声音里充满了对牛弹琴的无奈。
“佼佼者跟我有什么关系？还佼佼者，佼佼者？老赵，你刚刚是说新传学院摄影系我没听错吧？去！我去！马上就去！”穆宬反射弧略长。
“去什么去，下午再过来我办公室。你过会儿不是还有课吗？是不是又打算翘课？”老赵话锋一转。
穆宬拖着长音笑答：“没——有，怎么会，我这会儿正往教学楼走呢。”说着穆宬赶紧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小，正在播出的球赛随着声音的降低立马就显得不那么激昂了。
下午穆宬去找老赵拿了名单，他接过扫视一眼，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名字——“新传学院摄影1008班宋尧”让穆宬暗爽。临走前他还不忘跟老赵拍胸脯作保：“放心吧，我一定会让随行的同学感受到我们班乃至我们学院的热情和关怀！”
事实证明，穆宬的确做到了。此行目的地是陕西西安，一路上穆宬都格外关照随行的同学。而“随行的同学”也只是单指宋尧而已。
落实随行同学信息和告知行程安排时，穆宬特意去了宋尧寝室，因为事先没有打招呼，去的时候宋尧正好去图书馆了，他就托彭子炜告诉宋尧一声，然后观摩了一下宋尧的桌子，看着一丝不苟的摆设，整齐划一的书籍，他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太合我口味了，好喜欢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追啊！来一波爱情冲昏头脑的极致体验！
于是……
集合清点人数的时候——“宋尧，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的。”穆宬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跑到宋尧面前“讨赏”。宋尧温和地笑语：“你好，穆宬，请多多关照。”
出发上车的时候——“宋尧，来坐这里，靠窗看风景视角好。”穆宬比所有女生都积极地给宋尧占了一个位置，女生们只能怨愤“穆宬怎么这样啊，自己不染红尘就算了，还拉着我们家宋尧一起……”穆宬嬉皮笑脸地应和：“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好，怕到时候你们为了争宋尧打起来不好看，哈哈哈！”
吃饭的时候——“宋尧，听说这道菜是西安名菜，多吃点儿。”宋尧微笑：“不用了，谢谢，我不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