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二回到办公室,去公司的浴室里冲了个澡,大晚上,整层楼只有他一个人,裹着个浴巾就出来了。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床上无声抽烟。
静谧的夜里,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来,是张照片,袁彦发来的。
——杜玲盖着被子睡在床上,露出半个圆润白皙的肩头。
烟头烫到了手,何二把照片删了,没有回复。
搁几年前,他肯定要把袁彦这孙子揍到趴下,但现在却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袁彦又发了个信息过来:「何二我们打个赌,杜玲什么时候会跟你提分手?我赌一周之内。」
「赌你妈个头。」何二回复。
「赌我妈的头可以啊,你去下面找她。或者让你妈拧下来后,帮你送上来。」
「操你x!」何二不想跟他谈到妈不妈的问题,直接打了码。
袁彦却抓住这个漏洞,说:「想操我啊?你有这个本事吗?」
「别给脸不要脸。」何二回复,「你这种烂人我怕操了会得病。」
回完他就立刻关机,懒得跟人再打这种无聊的嘴炮仗。
一夜无眠。
何二在公司住了一周,同事不知道他的事,还调侃:“二哥你这么久不回家,不怕嫂子跟人跑了啊?”
何二扯着嘴角笑了笑,眼底却毫无笑意,阴郁一片。
架不住同事的揶揄和话唠,何二周五晚上回家了。在开门时犹豫了下,转动钥匙,家里只有一个人,是杜玲,在洗澡,水声淅淅沥沥。
何二换鞋走进客厅,环顾一圈,家里陈设依旧,却莫名觉得陌生了点。
杜玲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了好几下,他下意识走过去打开了。
是袁彦发来的信息,他没来得及细看,浴室门开了。杜玲裹着个大毛巾,一脸不愉的夺走自己的手机。
“干什么偷看?”杜玲语气很冲,“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二蓦地想笑,毫无缘由的。
“我看它一直震动就看了下。”
杜玲脸色难看,盯着他几秒,终是没再说什么难听话,而是问道:“胃怎么样了,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明明是温馨的问话,却令人无端生寒。何二说:“挺好的,一日三餐餐餐都吃。”
“今晚呢?吃过了吗?”
“吃……还没。”
“那我给我下碗面?”
何二点了点头,他们在极力营造过往的甜蜜恋爱期。两个人都在演,聊天说笑、亲密无间。晚上睡觉,杜玲规规矩矩躺在那,何二洗完澡上床,关了灯。几分钟后,他侧身伸手抱住杜玲,嘴唇印上她娇嫩的肌肤。
杜玲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挣扎。何二的怒气顷刻被点燃,使了力气按压住她。杜玲手腕被捏的骨头咯吱作响,她喊疼,往旁边躲。
何二像头被侵占领地的孤狼,牙齿陷进杜玲脖颈的皮肤里,恶狠狠的侵犯着她。
“为什么躲我?”他问。
杜玲立即卸了力气,干巴巴躺在床上,不在挣动,过了会儿缓缓伸手搂住何二紧绷的肩背。
何二亲她,吻很粗暴,快要窒息,杜玲呜呜小声叫着。腿被分开,只差最后一步……
何二忽然停下了动作,双手撑在杜玲身体两侧,屋里昏暗,他的眼睛却有着两点光亮,情绪却掩藏的很深。
何二忽而笑了下,是个难以言喻的苦笑。他从杜玲身上下来,躺到了旁边,胳膊横压在眼睛上。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时钟的滴答滴答声,呼吸都清浅的不可闻。
“分手吧,杜玲。”很久后,何二才开口,语气平缓。
第9章
房子留给了杜玲,虽然是租来的,但房租付到了明年。何二在公司住了几天,托人帮忙看房。但海城寸土寸金,便宜又好的房子并不好找。
如此过了几天,何二晚上跟人打完牌准备回办公室,叼着根烟晃晃悠悠。开门时接到个以前当混混时朋友的电话。
“王哥啊,怎么今天找我?”何二问。
“说来也巧,今天我跟阳仔他们在酒吧玩儿,正好碰到你马子。”王哥说。
“什么?杜玲?”
“对,就那妞。我说何二,你这女人可不安分啊,跟别的男人亲亲热热的。”王哥说,“你这头上可给戴了顶高帽。”
何二在心里叹了口气,说:“我跟她……”
王哥喝多了,大着舌头打断他:“你也别说哥哥不够意思,你马子先走了,我趁着机会把那个男的逮到巷子里”揍了一顿。”
“你打了他?”何二皱眉。
“嗯,在Aone酒吧那后门的巷子里,你知道的,那儿鸟不拉屎的,干坏事方便。”
“你一个人?”
“哪能啊,那小子手脚功夫不错,我跟阳仔还有小马几个人才把他凑趴下。”王哥说,“不过我看那人穿着打扮像有钱人,特地套住他头打的,放心,没被看见。”
何二心里不耐烦,嘴上却说:“那谢谢王哥了。”
“嘿,没什么。那小子还挺肥的,钱包里有不少现金,手机、手表也都是好货,宰了好大一笔。不过手机没拿,给人留了个求救工具嘛。”王哥嘿嘿笑了两声,“不说了,我就跟你提醒一声,男人嘛,哪能被个女人耍着玩儿啊,你那婆娘可得好好管管。”
何二挂了电话,开门进办公室洗了把脸,躺在沙发床上玩了会儿游戏。
突然手机又响了,竟是袁彦。何二直接挂断没接。又响,继续挂断。反复好几次何二烦了,把手机扔在一边任由它响。
结果洗完澡出来手机还在锲而不舍的响动,何二拿起来一看,袁彦那疯子给他打了个二十三个电话。
何二没办法,等下个电话一响就接了起来。
“干什么?”
“呵,终于接电话了。”电话那边袁彦声音很轻,气若游丝。
“犯什么病?”跟杜玲已经掰了,他也不想再忍袁彦,何二语气很冲,“少他妈再烦我。”
袁彦轻笑了两声,扯动身上的伤,又咳了几下:“你主动打了我还让我别烦你?”
“谁打你……”何二明白了,袁彦大概以为今晚是自己打的他。
“敢做就要敢认。”袁彦说。
何二笑了,说:“滚。”
袁彦说:“滚不了,被你打的那么惨。”
何二懒得跟他废话,要挂电话。
袁彦却又说,语气带笑,却因为疼痛又掺杂了点嘶嘶声响:“何二,我可还等着你送我去医院呢。”
何二一愣:“什么?”
“我说,快要下雨了。”
第10章
云层很低,压在头顶。袁彦个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雨点簌簌砸下来。
刚泡好的泡面香气扑鼻,何二拿着塑料叉子挑起面要入口,这时听见了办公室外面的雨声。
“妈的。”他暗骂一声,看向窗外,豆大的雨点在路灯下清晰可见。
袁彦在电话那边笑:“真下起来了。”
“笑个屁。”何二撂了叉子,“你他妈还躺那儿呢是吧,要不要给你叫辆救护车了?”
袁彦冷笑:“救护车可拉不走我,你得自己来。”
“我自己去?你是不是……”何二正要反驳,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再打过去是关机。
艹。他丢了手机,吃了两口泡面。倾盆大雨越下越大,偶有雷鸣电闪,何二泡面吃到一半忽然没了胃口,丢下叉子靠着椅背沉思,踌躇几秒后抓起外套和钥匙出了门。
何二给区长开车,自然不缺车子,他从办公楼下的停车场里开了公家车往酒吧去。路上还碰着了车祸现场,警车和救护车闪鸣不止。何二觑了两眼,找了个车道赶紧溜过,怕后面越来越拥堵。
酒吧后巷狭窄,车开不进去,只好停在半道上。下了车才发觉气温骤降,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何二缩了缩脖子,在错综复杂的后巷里寻人。终于在第三个巷子拐角找着了。
袁彦难得有如此狼狈的时候,躺在垃圾桶旁边,又馊又臭,还夹杂着雨水的腥气。
“死了没?”何二打着伞走过去踢了踢地上的人。
雨水糊住了眼睛,袁彦勉强睁开,他唇色发白、模样凄惨,却笑了笑,神经兮兮的:“来了啊。”
何二蹲下来:“你是不是有病啊袁彦?”
袁彦盯着他,明明伤的挺重,眼睛却亮:“你觉得呢?”
“神经病。”何二啐了一口,“站的起来吗?”
“你觉得呢?”
何二伸手给了他一巴掌:“说人话。”
“操你妈。”袁彦轻飘飘的说道。
何二呼了口气,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袁彦这傻逼的牛脾气他不是没领教过,越揍越来劲,跟个抖M似的,十足的变态。
何二不跟他废话,架着胳膊把人扶起来。
“轻点,我骨头都断了。”袁彦有气无力的提醒他。
何二粗鲁的动作一顿:“活该。”
一只手不好拖人,伞被何二扔下,雨水兜头落下,两人都成了落汤鸡。
何二把人拖到车前,扔进了后座。不知碰着哪里的伤口,袁彦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何二懒得搭理他,上了车就开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