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彦喘了口气,抓着何二拖下来的T恤:“你他妈乱射到哪里去了。”
何二怔怔看着他黑色头发间沾上的白色精、液,相反的颜色对比显得有些煽情。他伸出手,想帮人擦干净,手指一动却又停止了。只是看着袁彦一边抱怨一边下床去浴室冲洗。
“一起?”对方走了两步,转身邀请他。
何二无动于衷,从头到脚的紧绷和震颤已经逐渐平息下来,他摇了摇头,袁彦便自己去了。
手机亮了好一会,全是赵冰发来的消息。从十点开始,嘱咐他如何照顾依依。
“在吗,依依睡了没?”
“需要我远程给你干女儿讲睡前故事吗?/调皮”
“新买的衣服要洗了再穿。”
“今天趁你去洗手间时我买了条领带,你大概没发现,放在蓝色那个袋子底下,看看喜不喜欢/皱眉”
……
他回了赵冰,对方回复的很快:“还没睡?做什么呢?”
“这么晚了能做什么?”何二发了过去才觉这话不妥。
赵冰以为他是故意跟自己讲暧昧不清的话,毕竟一对单身男女深夜聊天,总会含着些情色。
“跟谁啊?”赵冰回复,“依依还在旁边,你别教坏小孩子。”
她以为何二是开玩笑,但何二却是真的刚跟人胡搞完。
窗户没开,房间里满是精、液的味道,一缕缕钻进鼻子里。手机又是一震,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何二握着手机忽然清醒了过来。
洗完澡出来后,袁彦躺到了何二旁边,见他盯着手机,问:“看什么呢?”
他眼神好,一眼就看清了屏幕上的短信。密密麻麻一大堆,可见两人平时联系颇为频繁,备注名是赵冰冰。
赵冰冰。
袁彦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这么晚还在聊天?”
“她上晚班。”何二边说边回了个信息。
袁彦睨着他的神色:“你对她真有想法?”
何二打字的手一顿,看他一眼,然后又低头去看手机:“试试也不错。”
身边一时没了动静,过了几秒钟何二的手机被抽走了:“何肖肖,跌进一个坑两次就是真笨了。”
何二没拿回自己的手机,看着袁彦把他的手机一扔。在对方自顾自的躺下去时,他才开口问:“你不走?”
袁彦没想到他如此不识趣,从下往上盯着他:“什么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何二伸手从他头发上捻了一块干涸的精、液,“没洗干净。”
袁彦静默了会儿,才一笑,从床上坐起来,床伴吱呀呀叫了两声:“硬板床我睡不惯,你也早点换一个,不然迟早得塌。”
他在穿衣服,何二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回答:“我这种人睡睡硬床板就够了。”
袁彦衣服穿到一半突然停了手,直视何二,眼神变得阴戾:“你他妈什么意思?”
何二别过头去,用舌头抵了抵右侧咬肌:“我不是同性恋,袁彦。”
袁彦脸色阴沉下来,像挨了一记狠狠的巴掌。
“你以为……”
何二却劈头盖脸打断他:“我没以为。我只是告诉你,我不是。”
话不说破,但含义尽显。袁彦第一次颜面尽失,他捏紧拳头,最终却什么也没做,只是哼笑了两声,然后一脚踹翻了房间里的落地灯。
走了出去。
第41章
万籁俱寂的夜里能清楚听到楼下车子发动的响声,那声音急促,想必司机气急败坏到了极点。可难得的,即使被驳了脸面,袁彦这回倒也平静,没直接动手。
可这种事被戳穿了再不平静反而有鬼。何二的心情甚至称得上快意——眼高于顶的袁彦竟然可能喜欢自己?
感到恶寒的同时又生出一丝诡异的愉悦。
何二双手放置脑后,枕着两只交叉的手掌。他睁着眼望向天花板,回忆自己是怎么跟袁彦发展到这步的——明明以前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人,更何况袁彦那孙子直接导致了何二与杜玲分手。按常理,一个春风得意一个头顶绿帽,碰上了应该是炸药遇核弹,可怎么就变成天雷勾地火,突如其来的上了床,又突如其来的散了,比那夏季暴雨还骤急。
何二自己不会主动促成暧昧关系,他巴不得远离姓袁的所有人,每次都是袁彦主动“勾引”,“互帮互助”“尝个鲜”之类的理由压根站不住脚。
袁彦图什么?如果图贬低何二的自尊,那他干脆把何二压倒了提枪就干或者坚持要何二完成这次口交才合常理。
但袁彦没有。
他没有,说明他所图并不是贬低或玩弄何二。若深究原因,则要打个寒颤。
何二甩甩头,懒得再想。不论袁彦是何想法, 何二宁折不弯。
然而依依想,想的不得了。早上一睁眼就蹬蹬蹬跑过来敲门:“叔叔,哥哥呢?手表……”
她探头探脑进了卧室,发现袁彦不在。
“手表怎么了?”
“怎么定闹钟啊?”依依只好把手表递给何二,“还有,叔叔你把自己的号码存进去。”
表盘就那么大块点地方,看的何二眼睛疼。他拿手机查了查,这手表价格还不便宜,袁彦在花钱这方面一贯不手软。
“还有哥哥的,”依依趴在何二旁边,“他的号码也存进去了吗?我可以打个电话给哥哥吗?跟他说谢谢。”
何二头疼,没答应:“我没他手机号。”
依依憋着嘴:“你有!”
“没有没有。”何二敷衍,“赶紧把衣服换了,今天上不上学了?”
依依跟他混熟后有了脾气,像个小河豚般气冲冲跑走了。
可此后几天,何二并没有得到安宁。依依记挂着Sam,也记得袁彦那晚说可以帮忙联系上爸爸。所以家里一有人敲门,她便抢着要开:“是哥哥吗?”
你可别吓何叔叔了。何二在她身后胆战心惊。所幸每次打开了门都不是那张摄人心魂的脸。
一场又一场的空欢喜。小孩子的难过表现在脸上,不像大人还会伪装。
何二食难下咽,隔着餐桌摸了摸依依的头发:“你爸爸肯定很快就回来了。”
依依低着头绞手不说话。
何二拿她没办法,一大一小陷入诡异的僵局。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何二反复拿起手机。要不要找袁彦问问Sam的事?袁彦是个要脸面的人,被何二如此一番“羞辱”后定不会再主动联系,可自己若主动联系对方岂不是表明自己也有那意思。
关系更加说不清了。
当断则断,决不能容许这关系拖泥带水。何二心一横,把手机关了蒙头大睡。
这一觉睡到半夜,赵冰又值夜班, 发来聊天信息。何二惯是个夜猫子,可踌躇半天却没回信息。男人到底不是长情动物,杜玲留下的阴影和余温何二如今都不大能回忆的清晰,而赵冰才大学毕业,青春靓丽的女孩如何不让人蠢蠢欲动。可好不容易没了杜玲,又来了个袁彦。
何二不想当同性恋——尤其是对象是袁彦。然而他到底不够卑劣,明明自己挑破了跟袁彦的那层窗户纸,这会儿面对赵冰时却又犹豫不决,接连几次都无意识的避开了赵冰的直球。一而再再而三如此,赵冰也渐露不快。
妈的。这都什么事。何二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隆冬初现,Sam依然杳无音信,依依病倒了,咳嗽加高烧,住了两天院。赵冰帮忙照看了两天,何二买了个件礼物以示感谢。赵冰收下了也没说其他话,两人关系竟没有突飞猛进,反而停滞不前。
十二月初是张书颜的忌日,即使忙到人仰马翻何二也不会忘了这一天。他早早安排好放假在家的依依,小姑娘病好了点,趴在床上看漫画书。
“我晚点回来,门反锁了,你别乱跑。”何二叮嘱道,“隔一小时我给你打个电话。”
“嗯。”依依晃着腿应答,“知道了。”
她神色仄仄,何二每到这一天也心情不佳,两人凑到一起,竟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
墓园在郊区的半山腰上,路两旁的树四季常青。有山有水的好地方,住的都是不在的了人。这个天来墓园的人不多,但路上依旧堵车严重,何二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墓园,把带来的东西在墓前一一摆放整齐。墓碑上的一张黑白照片也能显现出张书颜的漂亮,眼波如水,眉目秀丽。
“这都快下雨了,还不走呢?”黑云压城,何二腿也快麻了,正要走,身后却传来人声。
他一惊,回头看见了多日未见的袁彦。以往梳理整齐的头发蓬松搭在额前,一身休闲服,比平日的模样显年轻。
“你在我身上安追踪器了?”何二皱眉,心下不高兴。
袁彦双手抱胸,再面对何二,他倒挺怡然自得,不见半分扭捏尴尬:“你干女儿告诉我的。”
“你去我家了?”何二说。
袁彦嗤笑:“那破地方我可懒得天天去。”
毕竟才被人赶出来,他怎么会放下身段再去。
何二一时哑言,咳了一声才问:“怎么回事?”
“你那个大块头朋友的消息,要听吗?”袁彦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