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临终前有交代过我,他收藏的一批文物将全数捐献给博物馆,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过来一趟。”
孙馆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贺见微,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竟然真砸中他了?
孙馆长激动的拉住贺见微的手说:“你……你说的是真的?”
贺见微淡定的点点头,“嗯,他说这些文物应该让更多的人见识到它们的美。”
“贺老真是高义。”孙馆长又是激动又是感动,竟红了眼眶。
送走了孙馆长,贺见微转身往灵堂走去,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他。
“见微。”
贺见微转头一看,是章居白和陆深,而走在最后面的赫然就是陆知着。
贺见微睁大双眼,显然有些不敢相信陆知着会出现在这里。
他喉咙发紧,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陆深扶着章居白走到贺见微面前,章居白拍拍他的肩,说:“节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贺见微僵硬着身体回过神来,“嗯,我带你们过去吧。”
贺见微走在一个人走在后面,他能够感受到陆知着直勾勾的视线,可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他慌乱得不知道该和陆知着说些什么。
陆深扶着章居白去给贺以良烧纸钱,贺见微站在一旁,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拉了一下,随即那只微带凉意的手握紧了他的手。
贺见微心头大震,视线渐渐模糊,陆知着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他只是理所应当的握住自己的手,光明磊落,没有一丝退却。
是他看轻了陆知着,他的少年是一棵小白杨,坚韧不拔,温暖明亮。
章居白起身的时候,忽然瞥见了陆知着和贺见微扣在一起的手,一瞬间的惊讶之后,章居白明了了,原来如此,贺见微看上的从来不是陆深,而是陆知着。
章居白微扬嘴角,真是有意思。
杨佩仪看见陆深来了,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话,她以为陆深能够来是因为他和贺见微有进展了,愁云满布的心绪总算是有了一丝光亮。
“杨姨。”
杨佩仪闻声一看,是章居白,看他嘴唇发白,气色很不好的样子,担忧的问道:“脸色怎么这么差?”
章居白走过来,脚下一个踉跄,吓得陆深赶忙抱住他,“怎么样?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让你别乱动,你非得站起来。”
章居白笑了笑,说:“别生气了,我没事,不是很疼。”
杨佩仪原本还关心章居白是不是病了,可看章居白和陆深这个气氛,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啊,陆深不是他家见微的相亲对象吗?怎么和章居白搅和到一起去了?
“居白你受伤了?”
章居白颔首说:“嗯,前些日子不小心被歹人给捅了一刀,动了个小手术,已经在恢复了。”
贺见微家和章居白家关系密切,没有必要瞒杨佩仪,再说也瞒不住。
杨佩仪吓得不轻,赶忙扶着章居白坐下,“你也是,病了就好好在家里休养,你贺爷爷也不会怪你不来看他的。”
章居白握着陆深的手对杨佩仪说:“怎么也是要来送送贺爷爷的,再说了深深一个人过来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放心。”
陆深哪里听他叫过什么深深,顿时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杨佩仪表情一僵,“你和小陆?”
章居白笑道:“见微没告诉您吗?深深是我未婚夫。”
陆深和杨佩仪同时瞪大了眼睛,未婚夫是什么?!
第63章
“你怎么来了?”贺见微领着陆知着到休息的地方坐下, 又给他倒了杯水,塞进他的手里。
陆知着黑白分明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贺见微, 贺见微几乎以为他一开口就会是质问,质问自己为什么不联系他,也不告诉他。
“听我爸说了, 我就来了。”陆知着将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伸手握住贺见微的手。
“我想陪着你。”陆知着知道贺见微一定很难过, 但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处理贺以良的后事,他见识过贺见微爷孙俩深厚的感情, 深知贺见微会有多难过,亲人去世这种痛苦不是几句言语就可以抚平, 那至少让他陪着贺见微, 不至于让贺见微太孤单。
贺见微倏地一下反握紧陆知着的手,然后紧紧的抱住他。
“谢谢你,知着。”
陆知着抬手拍拍他的腰身, “不必道谢,要是我再长大一些,再成熟有能力一些, 也就能为你分担烦恼了。”
贺见微摇摇头, 他不希望陆知着有这种想法, 他们之间的年龄差是无法填补的, 他也并不觉得陆知着需要变得多老练成熟,反而他想陆知着能够无忧无虑的享受青春年少,他希望陆知着能够快乐。
“所以, 见微等等我好吗?等我能够以一个男人的身份与你并肩。”
陆知着仰头注视着贺见微,贺见微诧异的看着他,陆知着的双眼里满是认真和坚定。
陆知着总是能够超出他的预料,这是他挚爱的少年。
贺见微扬起嘴角,“好。”
这是陆知着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是以一个小辈的身份,而是以贺见微男朋友的身份。
陆知着安静的跟在贺见微身旁给他帮忙,也不多话,旁人都以为是贺见微家的小辈,没有人想得到这是贺见微的小男友。
杨佩仪感觉世界都玄幻了,他家贺见微没有拿下陆深,章家那小子竟然和陆深在一起了。
他可没有听说过章居白和陆深有什么关系,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怎么就突然在一起了呢?杨佩仪仔细一想,这俩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贺见微,顿时脑补了一番,恨铁不成钢的想要骂贺见微这个蠢儿子,给他人做了嫁衣。
“哎……”杨佩仪坐在边上一个劲儿的叹气。
贺光儒见了,连忙走过去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杨佩仪一看见贺光儒,心头也是郁闷,肯定是老贺拉低了她优质的基因,想想也是,当年老贺就没有什么浪漫细胞,要不是他们俩一起去支教,她怎么也不会看上老贺这个闷葫芦。
“都怪你!”
贺光儒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他怎么了?他不是在关心自己妻子吗?怎么无缘无故骂他啊?
章居白的伤还在恢复期间,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他和陆深在这里吃了个午饭就准备回去了。
“行,你们回去吧,养伤就别出来瞎蹦跶了,别又让人给捅了。”贺见微将几人送到路边,章居白的司机到停车场开车去了。
章居白冷笑一声,“他倒是敢,我爷爷自然会收拾他。”
这次捅章居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爸的私生子找的人,章居白的爷爷拒绝章居白他爸把私生子接回家来,那私生子估计也是脑子有问题,居然以为解决了章居白,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回章家当大少爷。
见司机将车开了过来,陆深扶着章居白,看向陆知着,下意识的叫他走。
贺见微欲言又止,曲了一下手指,但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留下了陆知着,毕竟他和陆知着还没有过明路,他打算等陆知着再大点再和陆深说,毕竟就算陆深自己是gay也不见得就希望自己的儿子也是个gay。
恰恰相反,正因为自己是gay了解这条路有多难走,才会想让自己的孩子尽量别走这条路。
“爸,我今晚不回去了,你们先走吧。”陆知着一脸淡定的对陆深说。
贺见微又惊又喜的看向陆知着,章居白也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俩,而陆深则是一脸意外和不解。
饶是同时被三个人注视着,陆知着也是神情不改,颇有几分泰山崩于顶而不变色的风采。
“知着,见微还有很多事要忙,你不是还要去打工吗?”陆深想不明白陆知着为什么想要留下,就算他不放心贺见微,可陆知着一个外人留下来终归只有添乱的份儿,贺见微哪里还有那个心力去照顾他。
陆知着依旧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我会和那边商量好的,爸你们先回去吧,过些日子我们再谈。”
陆深感觉自己好像捉到了什么,但他仍在迷雾中,真相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他捉不到,或许是他拒绝看清。
“那好吧,你照顾好自己,别给见微添乱。”陆深听到陆知着这样的话,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旁人阻止不了他。
“嗯。章先生,我爸心软,还请你不要太欺负他。”陆知着忽然转头对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戏的章居白说道。
章居白一愣,随即笑道:“我怎么舍得欺负他呢。”
陆深心想你可没少欺负我,也不知道当初把我堵在厕所里强吻的人是谁。
目送章居白和陆深离开,陆知着和贺见微并肩往回走。
“其实你不必留下,你爸那里不好交代。”贺见微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陆知着没有说话,贺见微扭头看去,发现陆知着清冷的双目正注视着自己,像是一汪寒月。
“没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你以为我让你给我时间考虑,那么长的时间是哄你的吗?”
“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关于出柜,关于我的未来,我们的未来,需要顾虑的地方太多,需要解决的问题也不少,所以我迟迟下不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