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麻烦你把我爸妈带回去休息,他们一晚上没合过眼了。”贺见微叫住杨星河。
杨星河点头答应,欲言又止的看着他说:“你也别太逞强,我们都在呢。”
贺见微冷淡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杨星河叹了一口气,原本他想问贺见微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陆知着,但他不知道他们俩在一起了,以为贺见微还在追求陆知着,便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也就没提。
贺见微手上戴着黑纱袖章,跪在灵堂前烧纸钱,有人前来悼唁的时候,他便起身去给对方拜一下然后接过对方带来的香蜡纸钱。
灵堂里时不时总会传来哭泣的声音,贺见微麻木而稳妥的处理好后事。
“见微!”闫鸿飞一看见贺见微立马红了眼眶,他旁边站着衣着朴素的俞娉娉。
贺见微的嘴唇发干,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今天喝过水没有了,“嗯,去给爷爷烧点纸钱吧。”
闫鸿飞一把抱住他,哭湿了贺见微的肩头,“怎么会这么突然……”
贺见微拍拍他的背,“也没有很突然。”
俞娉娉觉得贺见微太冷静了,可贺爷爷的后事需要贺见微处理,根本没有时间让他沉浸在悲伤中。
俞娉娉拉开闫鸿飞,抱了一下贺见微,“虽然这时候和你说什么都是白搭,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走下去。”
“嗯。”贺见微回抱了一下俞娉娉。
俞娉娉和闫鸿飞去给贺以良烧纸钱,闫鸿飞哭到打嗝,俞娉娉在旁边给他递纸,自己小声的啜泣着。
他们三人一起长大,贺以良对他们很好,就像是他们自己的爷爷一样,那时候贺奶奶还在,总是会给他们做好吃的。
等到夜深人静,贺见微才终于得以休息,闫鸿飞也才找到空隙和贺见微说话。
“今天谢谢你们帮忙,我忙晕头了,忘记联系饭店这件事了。”贺见微主动开口,若不是闫鸿飞和俞娉娉,今天来悼唁的人恐怕饭都吃不上。
“你和我们客气什么,你有睡过觉吗?你看起来好憔悴。”闫鸿飞看着贺见微苍白的唇色,皱起了眉头。
“昨晚睡了,放心,我没事。”贺见微跪在灵堂前烧着纸钱,一会儿又站起来去把快燃完的蜡烛换了。
闫鸿飞和俞娉娉都很担心贺见微,闫鸿飞欲言又止,盯着贺见微看了好一会儿。
“见微,陆知着知道吗?”闫鸿飞是知道贺见微和陆知着在一起了这件事的,他看贺见微这样子估计也不记得告诉陆知着。
贺见微果然愣住了,随即他摇摇头,“他要打工。”
闫鸿飞紧皱眉头,“你的亲人去世了,他要打工又怎么样,他是你的男朋友,这时候难道不应该陪在你身边吗?”
贺见微摇摇头,“他还小,没必要让他有那么重的负担。我们只是谈恋爱,又不是结婚了,没必要让他负担起我的家庭。”
闫鸿飞觉得贺见微这话说的不对,可他仔细想想好像男女恋爱没到那个程度也不会轻易去对方家里,更何况贺见微和陆知着刚在一起不久。
闫鸿飞说不上来,他只是觉得如果他很难过,他一定希望有个人可以陪着自己。
第62章
陆知着今天要去给人补课, 所以一早就起来了,看见桌子上的早餐, 他还思索了一下,今天陆深应该不去讲课。
现在已经七月份,陆深学校已经放暑假了, 每到学校放寒暑假,陆深就会去教育机构给人补课, 今天是他休假的日子。
“你换班了吗?怎么起这么早。”陆知着进厨房盛了一碗稀饭,往外走。
陆深正在吃早餐, 他咽下包子,说:“没有, 杨校长的公公去世了, 一会儿我要去一趟。”
陆知着手里的碗啪嗒一声摔成了碎片,碗里的稀饭全洒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陆深不明白陆知着为什么这么激动,竟然连碗都摔了, 他向来沉稳,喜怒不露于色。
其实今天陆深是要陪章居白去的,章居白家和贺见微爷爷是邻居, 虽然章居白受着伤, 但正在康复, 怎么也要去一趟。
又加上那是杨校长的公公, 杨校长对陆深很好,陆深正好章居白同路一道去。
“你平日和见微关系不错,你补完课也抽空去看看他吧。”陆深想起贺见微平时和陆知着关系很好, 两人经常一同出去游玩,陆知着反应这么大也能够理解。
陆知着的脑子有些乱,这么大的事情,贺见微为什么不和他说?
他想起之前他去探望贺见微的爷爷,贺见微的爷爷还让他摘些花回家,那样慈祥的老人竟然就这么走了。
陆知着摇摇头,贺见微现在应该很忙,来不及联系他很正常。
陆知着忽然抬头,目光坚定的说:“爸,我和你一起过去。”
陆深被他的眼神惊到,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很重要的讯息,但却转念即逝快得让他抓不住。
陆知着给补课那孩子的家长打了电话请假,和陆深一同出了小区,一辆豪车正停在小区门口。
陆知着看向陆深,陆深的耳朵发红,小声的说:“走吧,章居白和我们同路。”
陆知着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打扰了他爸和章先生的二人世界。
陆深刚走到车门前,车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伸了出来,一把将陆深拉了进去。
陆深感到背后一热,自己撞进了章居白的怀里,他怕自己压倒章居白的伤口,急忙想要爬起来,腰身便被章居白给紧紧抱住了。
章居白低头在他白皙纤细的后颈上吸了一口气,然后落下一吻。
“陆老师,我等了你好久啊。”
陆深白皙的脸红了个彻底,“你先放开我,知着还在呢。”
章居白这才抬头看见站在车门前冷眼注视着他的陆知着。
不过他也没有放手,而是冲陆知着笑着打了个招呼,“早啊,知着,快上来。”
陆知着礼貌的点点头,说:“早,章先生,麻烦你载我们一程了。”
“不麻烦,我很乐意。”
章居白喜欢陆深,但对陆知着却没有爱屋及乌的意思,他把界限划得很清楚,他会对陆知着好,物质层面的,可若说把陆知着当亲儿子对待,章居白做不到,毕竟就算陆深能够生孩子,他也不想要有一个多余的人介入他和陆深之间,陆深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陆知着背脊打得笔直,坐在一旁像是一尊雕塑一般。
章居白并不想真的把陆深惹怒了,这才放开他,让他坐在自己旁边,而不是自己的腿上,毕竟他和陆深的关系最近才软化,他可不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过即便如此,章居白的手也不老实的放在陆深的腰上。
陆深拿他没有办法,知道这样的退让已经很不容易了,可陆知着就在他旁边,他控制不住羞红了老脸。
陆知着能够看得出来他爸和章居白之间是有感情的,只要他爸高兴,他也不会在意,不过要是章居白敢做什么对不起他爸的事情,陆知着一定会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章居白不知道,自己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被陆知着收拾,还高高兴兴的蹭在陆深身上,陆深一动,他就龇牙咧嘴的说自己的伤口又疼了,非得要和陆深卿卿我我才能够缓解。
陆深明知道这家伙是胡说的,可一听见章居白喊疼,他就止不住的心慌,真是被章居白吃的死死的。
……
“见微,这是省博馆长,孙馆长。”贺光儒领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走过来。
“你就是贺老的爱孙贺见微吧,我常听贺老提起过你。”孙馆长早年受过贺以良的帮助,一直铭记于心,这才百忙中抽空前来悼唁。
贺见微与对方握手,态度不卑不亢,“我爷爷生前也有和我提过您,说孙馆长兢兢业业,恪守职责。”
孙馆长摆摆手,提出去给贺以良上柱香,烧点纸钱。
“见微,章老爷子晚点会过来。”贺光儒提醒道。
贺见微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您和我妈别操心。”
贺光儒看着自己独当一面的儿子,既是自豪又是辛酸,这孩子心里有事从不会和他们两口子说,之前贺以良和傅景柔还在世的时候,贺见微好歹有个倾诉的对象,现在连贺以良都走了,这世间还有谁能够让他敞开心扉。
说来也是一报还一报,贺见微小的时候,他和妻子在外支教,不曾陪伴在贺见微身旁,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贺见微已经长大了,根本不需要父母,他有爷爷奶奶就足够了,他们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来改善他们和贺见微之间的关系,可惜看似和睦的家庭下面有一堵打不碎的高墙。
那是贺见微的心墙。
贺见微和贺光儒说了会儿话,孙馆长恰好烧完纸钱出来,他工作繁忙,这一趟也是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来的,正打算走,贺见微便叫住了他。
“孙馆长,请留步,我有点事想和您谈谈。”贺见微赶忙叫住孙馆长。
孙馆长不明所以,但还是慈爱的走到贺见微面前,他以为这个小辈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看在贺老的面子上,他不介意帮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