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安唔了一声,吐出碎壳:“刺到舌头了,流了点血。”
宓时晏闻言,眉头蹙在一起,直接捏住年安的下巴,嘴里果真有一抹鲜红色,便木着脸起身走到门外,等回来时,手里多了杯冰块。
宓时晏放下杯子说:“拿一块先含着。”
年安看了看被子里的冰块,用手轻轻捏了一块出来,继而揶揄地说:“其实你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他顿了顿,单手撑着下巴,神色暧昧道,“你舔一下说不定就好了。”
宓时晏:“……”
年安看着宓时晏通红的耳朵,心情颇好的准备继续吃饭时,碗里突然被丢进一块完好无损的螃蟹肉。抬头,只见宓时晏耳朵依然粉红,眉头微微皱起,嘴唇抿着,正聚精会神的拿着钳子剥螃蟹壳。
年安将嘴里含着的冰块咬成两半,低头,看了眼时间。
马上七点,没去成的民政局也都已经下班了。
那份合同没有再被提出来过。
等到了九月,年安从蔡女士和蔡老手里拿到了当初年父给他们的股份,加上他自己手头上的,正好压过了年父持有的。
当天股东票选会议上,年太太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年父,与股东们吵得脸红脖子粗时,年安穿着一身得体的衣服,推开了大门。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来,以至于年父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滚出去!谁允许你到这儿来了?!”
若不是他身体消瘦,双鬓发白,眼角的褶皱都挤压在了一起,单凭这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实在看不出来他居然是从医院里出来的。
年安不骄不躁绕过所有人,修长的手指划过每一张椅子的椅背,最后停留在长桌的另一头,年父正对面的位置坐下。
顷刻间,方才还吵吵闹闹的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望向了年安噙着浅笑的面容。
“年董事,您老了。”年安撑着下巴,笑得疏离又客气,眼中却是深不见底的冰冷,他越过长桌,对上了年父浑浊中饱含怒火的目光,“老人家身体不好还是好好养病,不要操劳太多,就当提前几年退休吧。”
“你!”
“票决出来了吧?”年安直接打断了年父的话头,笑意褪去,正色道,“公布吧。”
年父离开公司的时候,气的差点没叫救护车。
年安站在偌大的办公室里,低头向下眺望,视野广阔,正好能将下面的一草一木通通收进眼里。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去年,他被年函夺走位置挤出公司的那天。年父是不是在被他呛声离开后,也是站在这里,看着他略显狼狈的开车离开呢?
他眸色一暗,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自打入秋后,盛夏的酷暑渐渐被风吹散,除却正午依旧闷热之外,早晚都裹上了一层凉意。
选秀节目正式收官,夏闵泽当仁不让作为冠军出道,签在宓氏旗下的新成立不久的经纪公司,欧卯与他一起,两人作为节目里的人气选手,目前粉丝数节节攀升,不说大火,但也算是证明《我是偶像》的成功了。
年安对此颇为满意,真人秀已经开始制作,除却邀请了几位老牌艺人之外,年安又把欧卯和夏闵泽这两位可以算得上是当红小生的人拉了过来。
时间悄然而过,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很顺利的超前迈去,唯独宓时晏的好感度,却是静止在95点,任由年安如何作为,都像是被人点了暂停键,一动不动。
距离两年时限,不远了。
系统更是比年安还着急:「这别是又瓶颈期吧?也瓶颈太久了,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你说该怎么办?」
年安迎着晚霞走出公司,远远就看见宓时晏的车停在路边,他眯起眼睛,“你说好感度到达百分之百就是爱上了?”
系统嗯了一声:「95的话就差一点点,但我看你们最近感情也挺好的啊……」
年安确实嗤笑一声:“感情好?你确定?”
系统被他笑得有点懵:「……不然啊?」
年安却不说话了,而是抬腿走进车里,拉开车门,宓时晏正在低头看东西,见到年安进来,他动作略显慌张地收起手机。
年安瞟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来的?不说一声。”
宓时晏把手机收回口袋,说:“刚到不久。”
如今天气渐凉,无需再开空调,年安摸了摸位置,并没有感觉到热气,明显是停止引擎好一段时间,年安眼中漫出一抹笑意:“是吗?”
宓时晏堪堪看了一眼年安,便立马别开目光,没敢看他眼睛,而是驱车上路,边说:“我爷爷那边出了事,过几天要过去一趟,时间可能有点长。”
年安眯起眼睛:“出什么事儿了?”
宓时晏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公司的事我哥会全权代理,你……”他犹豫地看了眼年安,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迟迟不知道如何开口。
年安说:“真人秀的事情已经正式开拍了,年氏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也暂时抽不出空管其他。”言外之意就是,他要从宓时晏那儿离开了。
宓时晏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半天才憋出一句:“饿了吗?”
年安深深看了他一眼,驴唇不对马嘴地说:“我想抽烟。”
宓时晏皱起眉头道:“我不喜欢烟味。”
年安:“那我下去抽。”
宓时晏:“……”
年安身上没烟,宓时晏只好嘱咐他在车里坐好,自己下车到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包。年安坐在位置上,听着系统对他逼逼。
系统:「你看他现在对你挺好的啊,怎么就是到不了100呢?」
年安:“这么说,也许是你系统检测有问题咯?”
系统立马否认道:“这个绝对不可能,我还没这么坑。”
年安眉峰微挑,嗤笑道:“你还不够坑?”
系统:……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他正欲掏出,低头,只见驾驶座的座椅夹缝中夹着一张明信片,看模样不像是自己掉进去的,倒像是被人慌张塞进去的。
年安瞥了一眼窗外,只见宓时晏刚刚走进店里,年安关上窗户,手伸下去,两指夹出了那张明信片。
系统:「你们人类真奇怪,就差那么点点了,怎么还会有什么瓶颈期呢。」
“是挺奇怪的,”年安翻开红色的喜帖,纸面看上去时间久远,都已经微微泛黄。他指腹轻轻擦过上面新人的名字,目光愈发幽暗,“但有时候,差那么一点点的,或许不一定是瓶颈的缘故。”
系统咦了一声:「那是什么?」
年安合上喜帖,转头,越过窗户,望着走出便利店的宓时晏,目光悠远。
“只是没那么喜欢而已。”
——新人:宓时晏,唐恭。于xxxx年2月14日成婚。
这不是明信片,而是一封没来得及公布于世的喜帖。
第38章
年安刚把帖子塞回原处, 宓时晏便打开车门坐了进来,不大愿意地把烟递给他,边说:“少抽点,不是什么好东西。”
年安捏在手里左右翻看, 眼角带笑:“关心我呢?”
宓时晏抿了抿唇, 没出声,年安便也没再开口, 仿佛不知道那份喜帖的存在, 降下车窗,从烟盒里头摸出一根咬着,点上火, 重重吸了一口。
“什么时候走?”年安问。
宓时晏边开车,边说:“应该就这几天吧。”
年安又问:“那什么时候回来?”
宓时晏:“……不清楚,不过应该不会太久。”
这回答太过含糊不清,结合方才的喜帖,实在无法让人不得不多想。
比如看爷爷到底是真, 或者又只是个幌子。
年安夹着烟, 侧过头, 望着宓时晏直视前方的侧脸, 镜片下的双眸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片刻后,他才说:“那就祝你路上平安。”
宓时晏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也没说。
四天后, 宓时晏跟宓夫人母子俩上了飞往M国的飞机, 年安当天开完会,又去了趟机场送两人。在场除了宓夫人和宓时晏之外,还有宓谦也在,而宓父据说前些天就已经先一步到了那边,所以并不在。
打从之前在总公司碰面过一次之后,年安再也没见过宓谦,眼下碰见,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算是问候。
隔着一段距离,宓夫人率先看见年安来,担心他找不着,赶紧冲对方挥了挥手,边说:“你呀,可算来了,我可真是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你了。”
年安笑着道:“这阵子工作忙,都昏了头,一直没去看您,差点认不出来了,我刚还以为是谁家的大姑娘朝我挥手呢。”
宓夫人最近做了新发型,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无一处不精致。眼下更被年安夸的眉开眼笑:“时晏他爷爷突然让我们过去一趟,也不知道是什么急事,这才不得不火急火燎的赶过去。本来也想叫你一起,但时晏说你最近忙着年氏的事情,走不开。”
闻言,年安目光越过宓夫人,落在不远处正看着他的宓时晏,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年安眸色几不可闻的暗了几分,很快,又恢复原状。
“对,最近工作是太忙了,手头上需要我亲自处理的事情太多,脱不开身,替我跟爷爷道个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亲自孝敬他老人家。”年安嘴上这么客套着,心里却清楚,恐怕这个机会是不会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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