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图乔的说法让不少的夫人小姐们都很遗憾,本来她们都还以为会有更多有意思的事情呢,没想到这就没了。至于那些老贵族们的脸上更是不好看,贝尼代托在他们看来无疑是跟基督山伯爵一样的新型贵族,这样的一个人狠狠地在公开场合打了维尔福的脸,还是用维尔福的妻子打了他的脸,更让他们想起来自己手中被那些新兴贵族们惦记上的权利。
至于那些新贵族,贝尼代托的“成就”让他们心里暗爽,不过更多的人还在期待关于基督山伯爵的审判。能在这个时代成为新贵族的都不是傻子,无论是眼光还是能力他们都各有自己的长处,基督山伯爵的这场审判,他们才不相信法王是随便出席的。
事情回到最初的原点,邓格拉斯控告基督山伯爵诈骗,并要求退还全部财产,只不过因为他揭发了基督山伯爵积攒财产的目的是为了给那些乱党买武器,这才牵扯到了国家利益。现在邓格拉斯已经叙述完了,维尔福也确定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了,像刚刚的贝尼代托一样,基督山伯爵也被允许为自己辩护。
不同于贝尼代托是被法王派卫兵从家里请过来的,基督山伯爵的出场似乎注定了某种悲壮——两个卫兵一左一右将他夹在当中;身上虽然是上好料子的礼服,不过靠得近的自然能看出来那上面的风霜,明显就是很长时间没有更换的;他的眼睛虽然仍旧很有神采,只是下面的青黑色也是遮掩不住的。总的来说,爱德蒙的出场就让不少对他有印象的人感到诧异,毕竟在那些人的心目中,基督山伯爵总是微微笑着成竹在胸的,他很有钱,也去过很多的地方,意气风发和风度是他的固有标签,像现在这样的落魄似乎是不应当出现在他的身上的。
梅塞苔丝的目光一点也不错地放在爱德蒙的身上,她简直不能想象她的前未婚夫究竟经历了什么。尤其是现在他还有爵位在身并且有自己的关照尚且如此,那以前呢?她咬紧了自己的嘴唇,心理面第一次涌起一股恐慌,爱德蒙的过去她是怎么也参与不进去的了。
“陛下,法官阁下。”爱德蒙站定,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满身的风尘,标准的礼仪让他反而有了另一种魅力,“日安。”
“爱炫耀的家伙。”阿尔瓦看着自家爱人的外形,低低地咒骂了一句,这样的出场形象当然是他们计划好了的,不过这并不代表他看着心里就会觉得舒服。尤其是旁观了刚刚的几场闹剧,阿尔瓦只觉得解脱。他们计划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要有一个结果了,想到最后那些人脸上的神色他就觉得快意。
“Papa。”海蒂的左手拉紧了右手,这还是爱德蒙被带走之后小姑娘第一看见到自己的父亲,尤其又是在她刚刚在公开场合揭发了自己仇人丑陋的过去和面对阿尔贝心思莫名的现在——前者让她紧绷了多年的神经猛得放松,后者则让她陷入到自责和愤恨的矛盾中。说到底,海蒂还是太过于单纯和善良了,那些恨在被爱德蒙和阿尔瓦,尤其是凯瑟琳的全心全意地照顾下虽然存在,但是显然没有把她逼进死角。所以海蒂会爱上阿尔贝,她会伤心对方目光中的道别和沉痛,她做不到复仇女神的狠辣,海蒂本质上仍旧是那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希腊公主,从未陨落。
“放松我的孩子,一切都会好的。”阿尔瓦压低了声音,他不是特别清楚海蒂的心思,毕竟需要他关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过他明白,过了今天,该结束的也就该结束了。
被不同意味的目光注视着的爱德蒙只来得及给阿尔瓦一个“你放心”的视线就被维尔福拉走了全部的注意力,大法官努力说服自己遗忘刚刚发生的一切之后将自己的注意力全放在现在需要处理的案子上。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但是维尔福已经快速调试了过来,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论整件事情的结果是什么,他在巴黎社交界的名声都不会再有了,甚至他在政治上也已经走到头了。所以维尔福在短时间之内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这个基督山伯爵认罪,只有对方的认罪才能给他带来一大笔金钱上的利益。而在失去了前途和地位之后,维尔福清楚的明白自己是需要一大笔财产然后离开巴黎乃至法兰西的。
“你被控告损害法兰西的国家利益,针对这一点你有什么可说的么?”出乎维尔福的意料,在他询问完之后法王居然插了嘴,不同寻常的态度似乎在向所有人说明他对新型贵族的态度,路易十九...是看重他们的。
“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为自己作辩护,要知道上次我在法庭上的时候可没有这样好的待遇。”爱德蒙才不管法王究竟有什么目的,他只要知道对方不会坏了他的事就成了,“事实上这可不是我第一次在法庭上见到维尔福大法官了,也许您都已经不记得了,1815年,我们也曾是在法庭上见过的,那时候,您还只是一个实习检察官,您还记得当初对我的承诺么?‘只要我不说您就会放了我’?”爱德蒙笑了笑,“曾经的实习检察官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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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伯爵终于粗线了,想死麦子了有米有!
☆、118·当年的那个水手
1815年...这个要命的时间点跳动着可不只是一个人的心。周围围观的贵族们屏息静气,有几个人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为维尔福画十字了,基督山伯爵明显是来者不善,维尔福也不知道究竟是得罪谁了,这样倒霉。
“哦,我并不认得您,让我们还是回到今天的审判上,针对邓格拉斯先生的指控,您有什么可说的么?”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维尔福就决定一条路走到黑了,不管这位基督山伯爵什么来头,过去跟他有什么关系,现在他的全部目的就是要让这个人认罪,然后他就要带着全部的财产离开。当然,在他离开之前他一定会让贝尼代托和背叛他的那个该死的女人付出代价。
“上帝一贯教导我们正是有了丰沛的雨水才有了葡萄的丰收,没有源头的水不会长久,同样,既然邓格拉斯先生掌控我‘损害法兰西的利益’,我便有必要从头开始说,我想这一点在场的各位应该都没有异议。”向四周扫了一眼,爱德蒙平复自己因为仇人聚首而带来的激动,终于到了这一天了,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当初的陷害统统说出来。
邓格拉斯同样僵硬地点头,由于他是揭发者,所以大家的目光也大部分放在了他的身上,1815年对于邓格拉斯而言是记忆中相当深刻的一年,尤其是当年他对于另一位水手的陷害曾经是他好几年挥之不去的梦魇。没有人会在亲手将一个无辜的人送进死亡之后还能无所谓的安然入睡的,最起码1815年的邓格拉斯还做不到。
爱德蒙,爱德蒙...这是一个多么普通的名字啊,可是在这个时候,邓格拉斯突然间想起来曾经的那个水手,他们的名字是一样的,难道...邓格拉斯仔细在基督山伯爵脸上寻找他记忆中的影子,只是很可惜,不论他怎么想,当年的那个让他妒忌的水手也只是在他脑海中留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他已经不是当年眼睛只看着船长位置的小水手很多年了,也就自然将不少相关的事情遗忘了。
同样,弗尔南多也想起了那个名字,不同于邓格拉斯,弗尔南多对爱德蒙的记忆显然更深,他模模糊糊在基督山伯爵的轮廓上找到了一点点当年的影子,“你都知道些什么?”压低了声音,带着些气急败坏和恐惧,弗尔南多死死地捏住了梅塞苔丝的手。
梅塞苔丝留恋地看了爱德蒙一眼,之后垂下了眼帘,是的,她是早就认出来了昔日的未婚夫,甚至弗尔南多对整件事情的参与也有她的推波助澜,但是她没有选择,她已经对不起爱德蒙很多了,她不能再继续犯错误。
妻子的表现在侧面上说明了很多事,弗尔南多的手劲加大了,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付出了全部娶回家的这个女人竟然瞒着自己跟昔日旧情人有了联系。哦,不,还不只是联系,想到自己判断出的邓格拉斯对自己的可能陷害,弗尔南多发现自己完全能理解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要是他发现邓格拉斯在调查利用当年的事情做点什么的话,他也一样会先下手为强的。
“父亲...”阿尔贝低低地声音,带着说不出口的恐惧,“您捏疼母亲了。”不论是一开始海蒂的控诉,还是现在基督山伯爵的出场,尤其是现在关于那个过去的陈述,阿尔贝是所有人中少数明白所有的事情到了今天都会摊开来的人之一。
只是无论弗尔南多曾经做过什么,他是他的父亲,他爱他,关心他。就冲这一点,阿尔贝就知道作为儿子自己没有理由怪罪弗尔南多,即便在道义上他完全不能认同。
儿子颤抖地声音让弗尔南多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松开了梅塞苔丝的手,他第一次怀疑自己到底爱这个女人什么,还是说,偏执的爱情,从一开始就将他引入了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