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在欧特伊别墅听说了那个故事后邓格拉斯夫人执意跟维尔福谈谈,当年那个孩子没有机会活下来,这才让她同意维尔福将那个孩子葬了,处于一位母亲的私心,她甚至没有再看那个孩子一眼。
这就是为什么她听到了欧特伊别墅的故事感觉到的只是慌乱,而不是愧疚。她的儿子是因为夭折而被掩埋,她所顾虑的全部就是当年的私情不能被公诸于众。可要是爱德蒙说的是真的那就完全不一样了,邓格拉斯夫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前几天跟维尔福见面的时候对方失魂落魄的脸。
不对,这位基督山伯爵已经是在骗她!
邓格拉斯夫人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脸上也就带出了一些轻蔑,她起身想要离开,但是被爱德蒙拦下来,“今天我接待了一位奇怪的客人,他要求我对一位即将生产的夫人说谎,我当然知道那是不对的,可是他威胁我说要是我不那样做就告诉那些暴徒我是一位拿破仑党。上帝原谅我,我最后还是那样去做了。”爱德蒙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波动,好像就是在单纯地朗读,只是邓格拉斯夫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天晚上我说了谎,之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我并不想知道那位夫人已经私下里为她的孩子起好了名字——安东尼奥,我想这是一份美妙的祝福。回到家之后我多少喝了些酒,并劝慰自己相信我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错。直到刚刚,仆人给我带来了来自那位夫人的邀请,似乎有人受伤了,我有些不祥的预感,于是我留下了这封信,要是…来不及了,愿上帝谅解我。”爱德蒙将手中陈旧的信笺放下,邓格拉斯夫人沉默地做回了原来的位置。
“您到底想要些什么?”她的声音透着咬牙切齿,“无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邓格拉斯夫人,您的丈夫是一位成功的银行家,要知道,一位成功的银行家对于钱财总有他们自己的一套看法,而恰巧,我手里有一大笔资金,我想要放在你丈夫的银行。”爱德蒙缓缓地说。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您并不需要经过我,”邓格拉斯夫人重新变得精明起来,“我丈夫欢迎任何一笔的投资…”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爱德蒙打断了,“…只要不是来自基督山伯爵!说老实话,我至今都不清楚为什么邓格拉斯先生对我有这样大的误解,只是一笔钱,稳赚不赔。”
邓格拉斯夫人换了个姿势,“我不相信您,因为您邀请我的‘不恰当的方式’,还有您后续对我说的话,我很难相信您。”
“您当然有您的选择,”爱德蒙的表现就像一位合格的绅士,“这封信会是代表着我的诚意的礼物,任何时候,如果您改变了主意,您知道能在什么地方找到我。”说完,他没有丝毫留恋地起身离开了,留下邓格拉斯夫人站在原地,捏紧了那张老旧的信笺。
几天后,爱德蒙在另一个茶会上接到了邓格拉斯夫人的邀请,显然回去后对邓格拉斯的试探印证了他对于基督山伯爵的反感,而爱德蒙提过的那个赚钱的生意邓格拉斯夫人也多少听说了一点,邓格拉斯志得意满地表示这绝对是“私密地第一手资料”,自从跟邓格拉斯结婚后,邓格拉斯夫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丈夫对什么事情这样笃定。
爱德蒙说过的几件事似乎都对得上了,邓格拉斯夫人终于决定释出善意,更不要说那封来自几十年前的信,还有上次基督山伯爵隐约地暗示都让这个年龄渐长的女士开始越加愧疚自己曾经的小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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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各种忙,新工作啥的,默默更新的麦子
☆、98·邓格拉斯夫人跟爱德蒙的交易
借助邓格拉斯夫人的帮忙,爱德蒙很快就将自己的这些钱换了个名字放了进去,邓格拉斯也到没有怀疑,毕竟他妻子很是有些门路的,而多得到些投资对他只有好处。
不仅如此,在仔细了解了这次邓格拉斯的生意之后,邓格拉斯夫人将她大部分的嫁妆也都偷偷投了进去,顺道还有维尔福家的一大笔钱——不知道怎么“邓格拉斯有门路赚大钱”的消息被维尔福夫人知道了,通过邓格拉斯夫人,维尔福夫人背着维尔福投资了家里能动用的一大部分钱。
因为资金的充裕,邓格拉斯的胆子愈加的大了,他拿出更多的钱来笼络那位小贵族,幻想着一个月后就能得到所有投资翻倍的消息。
这就是为什么邓格拉斯暂时没有精力去纠缠阿尔瓦,毕竟他最开始的目的就是获取资金,而他现在拥有足够多的钱,阿尔瓦的事情当然可以往后放放。
时间飞快地过去,一个月后,邓格拉斯投资的这一大笔资金成功地翻了三倍。他的大部分投资者都笑眯眯地表示愿意继续跟他合作,但是邓格拉斯露出了一脸的为难,他少见地退回了所有投资者的资金,并抱歉地告诉这些人机会已经过去了,再往下做他也不能保证盈亏。
很快,甘心地、不甘心地都撤出了资金,只是邓格拉斯夫人等到了她丈夫真正的心思——根据同样的消息来源,下一个投资大概有五到十倍的回报,只是这笔回报需要限制上限,因此邓格拉斯必须保证消息不被走漏。
一开始,邓格拉斯不是不怀疑的,毕竟既然有这样好的赚钱的机会,为什么那位小贵族不自己独吞呢?
后来他才在对方隐晦的解释下明白旧贵族已经今非昔比了,要不是没有那么多的钱,他也不会冒险将这个信息告诉给邓格拉斯。
出于商人谨慎的天性,邓格拉斯试探着建议对方还像上次一样运作,但是被对方很干脆地拒绝了。对于招募的资金还要设置上限这种举动邓格拉斯以前从未听过,可也就是这一点让他觉得整件事情还是有可信之处的——毕竟要是个骗局的话恐怕是不会这样限制的吧?
根据这个判断,邓格拉斯先是狡猾地说服了所有人撤资,之后跟着自己的夫人暗中筹集足够多的资金。不仅仅是他身价的全部,甚至还有邓格拉斯夫人的大部分嫁妆,要不是邓格拉斯夫人多少还有些理智,他们为欧琴妮准备的嫁妆都打算投进去的。
可即便是这样,跟那位小贵族所要求的金额还是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两夫妻一咬牙,都分别去联系自己认为可靠的人联系借钱。
邓格拉斯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莫尔塞夫伯爵,虽然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私人联系,但是他跟那位莫尔塞夫伯爵本人一样都清楚对方的底细,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邓格拉斯并不担心对方会出卖他。
而邓格拉斯夫人的首选则是维尔福,同样因为有所牵连,她有信心维尔福就算拒绝了也绝不会泄漏分毫,尤其是她手里还有爱德蒙给她的那封信,虽然她至今都怀疑那封信的真实性,不过要是那真的是真的,她还是需要做最后的确认。
等到两夫妻晚上回家见面的时候,他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邓格拉斯是因为扑了个空,莫尔塞夫伯爵一家已经离开巴黎出去度假了,而邓格拉斯夫人则是因为路上又遇到了基督山伯爵。
跟维尔福的见面显然不是那样的顺利,这位大法官比起他的夫人来明显更加的谨慎,即便邓格拉斯夫人将上次维尔福夫人背着他投资并挣了三倍的钱这样的事情都说了出去,维尔福仍旧没有松口——他倒是看得很明白,圣.梅朗侯爵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就算他将一切都留给瓦朗蒂娜,将来他也是有办法从他的女儿身上谋取这笔财产的。即然有了一定万无一失的来源,维尔福想不到他还需要利用什么去冒险。
失望之余邓格拉斯夫人拿出了从爱德蒙那里得到的信,并再三逼问那天晚上的实情。心情激荡之下,维尔福也只得对邓格拉斯夫人承认那个孩子原本还是活着的,并不像她所知道的那样生下来就夭折的。不过维尔福同样再三保证那个孩子一直还活着,而邓格拉斯夫人结合了欧也妮别墅中的见闻显然拼凑出了更多维尔福不愿意说出口的真相。
“你杀了那个孩子,你是一个杀人犯!”邓格拉斯夫人几乎是口不择言了,那可是她生下来的孩子啊!虽然她明白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的私生子绝对是一大丑闻,可是比起遗弃,将他寄养在某个平民人家或者是福利院都是可以的。维尔福那样做的唯一原因就是恐惧,因为不论是寄养还是托孤,也许都会留下记录,而维尔福为了他自己,是一点险也不肯冒的。
“你得讲讲理,埃尔米妮,”维尔福也提高了声音,“我们都没明白无论是我们谁都承担不了后果不是么?你才是他的母亲,难道你就没想过去看看那个孩子的尸体?承认吧,你不过也是逃避了自己的责任,要说凶手,谁会比谁差!”
就是因为这样一句话,邓格拉斯夫人彻底跟维尔福掰了,要说她知不知道自己也有错误,恐怕答案是“是的”,只是人多多少少都会在面对自己的错误的时候下意识地躲避,而维尔福就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