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 (十四行诗)

“那你看看哪张好？”孙悟兴致勃勃道。
“要不我先给姐姐改改？”肖诃说，“我拿回去晚上改一下，再拍给你看，然后确定方案，可以吗？”
孙悟丝毫没有被嫌弃的自觉，高兴的说:“行啊！那就麻烦你了！来来先加个微信……”

程也当他只是说说，没想到回家后刚吃完晚饭，肖诃就从行李箱里翻出画笔和一个厚厚的速写本，对着孙悟给他的设计图认真的修改起来。
那几张设计图程也也看了，以他外行人的眼光来看，那些图也是设计得再外行不过。整个的构图混乱，色彩搭配乱七八糟，也不知道肖诃要从哪里下手把它们改过来。
他倚在桌边看，肖诃没在原图上动笔，只是把他觉得需要的保留的部分画在了自己的画本上。
第一张图是浪漫华丽的风格，日光下一大片色彩缤纷的花田。肖诃只保留了其中开得最娇艳的玫瑰，然后把太阳换成了月亮，夜空中点缀着星星。
他改完朝程也弯了弯眼睛，解释说:“是月光下的玫瑰。底色调我想用很深的蓝色，要像深海的颜色一样深。然后玫瑰用最热烈的红。不过这只是个草图。”
程也看着他说话时闪闪发亮的眼睛，想起初见时他还觉得肖诃很怕他。
其实大概是怕生吧，也可能有些担心自己嘲笑他的与众不同。
程也想了想，朝肖诃露出一个微笑:“很漂亮，加油。”
肖诃耳尖微红，轻轻“嗯”了一声，低头翻开第二张设计图。
第二张图的主题直奔可爱，一群毛绒绒的猫猫狗狗挤在一起，他拿着笔沉思了几分钟，飞快的画了起来。
……
虽然只是草图，但是孙悟给的底板太多，肖诃修改完已经到了十一点多。
他拿手机拍全了发过去，发完又补了一行字:“姐姐，这只是个大概模板，你挑挑看哪张合心意，我再细化一下上好色给你看效果。”
孙悟那边半天没有回复，大概是不在手机前。肖诃放下手机等了一会，把画纸和孙悟给他的设计图收起来，整理了一下用过的工具。
程也陪他一直陪到这个点，见他画完便先去洗澡了。
也算是全了画画给他看的许诺。

第9章
孙悟的回复在第二天早上姗姗来迟。
她先是用一排惊叹号表达了对这些草图的喜爱，然后选择困难了一上午，这也想要，那也想要。
但酒吧总共才三面墙，加上靠街的那一面也就四面，实在经不起她折腾。于是直到程也打球散场时她都没有挑好。
肖诃这些天已经习惯了早起跟着程也来他们高中的体育馆看打球，连带着他的一群队友也差不多快认全了。名字不一定能一字不漏的记清，但起码外号和脸都对上了号。
比如程也外号叫橙儿，据说他的队友们说是因为有段时间程也来学校时总会带个橙子，然后雷打不动的在第二节课下课吃完，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外号。
原本肖诃还以为他们叫的是程儿呢。
程也黑着脸和他解释:“我妈非说我缺维生素……”
李谦高大壮实，外号叫大熊，只有程也叫他谦儿。
篮球队的队长——据说是除了程也之外篮球打得最好的一位，叫大东。
最高最瘦的那位外号竹竿，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别人都没事调笑程也和肖诃两句，就他不声不吭的，见到也就点点头了事。
还有一位长得挺帅可惜在队草选拔中因为肤色太黑不幸败北输给程也的，外号九亿。因为他总觉得自己是九亿少女的梦。
遇到得多的就是这几位，肖诃几乎每次来都能见到。还有几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名号倒是处于礼貌记住了，不过没说过几句话。

程也换了衣服出来，看他抱着手机在回消息，了然道:“表姐还没选好？”
肖诃点点头，把手机塞回兜里:“姐姐说中午请我们吃饭。”
李谦排在程也后边，甫一出来就听到请吃饭，立刻激动了:“哇！悟空姐姐请吃饭啊！我也要去！”
下一个出来的是九亿:“什么？吃什么饭？苟富贵勿相忘啊兄弟们！”
……
最后六个人大眼瞪小眼，一个个的都等着程也发话。
程也无奈的给孙悟去了个电话:“姐，谦儿带头求蹭饭，你怎么看？”
那头问了一句什么，程也环顾了一下众人，说:“加上我六个。”
“……嗯，好。”程也挂上电话，第一个迈步朝外走。肖诃跟上他走了两步，程也又停了下来，奇怪的看了剩下几人一眼:“怎么不走，不想吃了？”
“没没没！”李谦第一个响应号召，连蹦带跳的往程也身边窜:“悟空姐姐万岁！”
程也把肖诃拉到背后，嫌弃道:“你今年十七不是七岁，可以好好走路吗？你这身板撞上人自己肯定没事，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李谦含泪指责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橙儿！”
九亿为他鞠一把同情泪:“大熊，你没听过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句话吗？娘都忘了何况你。”
大东说:“人家大熊好歹有自己的媳妇。”
竹竿:“……”保持沉默。

几人打打闹闹的上了公交，都是篮球队出来的，没一个小个子，原本就站了不少人的过道顿时更加拥挤。肖诃被挤在他们中间，只能看到从肩膀缝隙里漏出的头发。
程也护着他挤到后门附近，让他靠着栏杆站着，自己挡在他跟前，勉强圈出了一小块清静的地盘。
李谦被人流挤到他背后，小声嘀咕:“橙儿你可真偏心。”
程也一手撑着栏杆上端，一手虚虚护在肖诃腰后，闻言道:“你回去换条裙子，我也给你小公主的待遇。”
李谦心道以前你对女生也没见这么上心。不过他没敢说出来，隔墙有耳，一会儿橙儿又得生气了。
肖诃被程也护在胸前，抬眼就能看到他线条利落的下巴和修长的脖颈。鼻间还能嗅到他T恤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柠檬味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抱紧了背包，视线垂下来，落在程也胸前的卡通图案上。程也垂眸看了他几次都见他盯着自己衣服上的猫咪看，好心道:“陪表姐逛街的时候买的，你喜欢的话我带你去买。”
肖诃一头雾水:“啊？”
程也却误解了他的意思，解释说:“也有女款的。”
肖诃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谢绝的话在嘴边遛了个弯又咽了下去，“谢谢，麻烦你了。”
其实穿情侣装也不错。
“不麻烦。”程也说，“离我姐那儿挺近的，等会你们商量完可以直接过去，五分钟路程。”

公交车的站点到酒吧还有一条街的距离。刚转过街口肖诃就远远的看见了孙悟。
她站在酒吧外边的台阶上，双手背在背后，侧头和另一人说话。她今天穿着牛仔短裤白体恤，马尾高高绑起来，瞧着像个十八九岁的女学生。
笑起来的样子就更像了。
隔得老远，她旁边那人似乎往这边指了指，她转过头来，朝这边挥了挥手。
走得近了，肖诃才发现另一个站在内侧的人是之前见过的霍医生。
几人纷纷打过招呼，肖诃叫了声姐姐，又叫了句霍大哥，孙悟挤眉弄眼的朝他眨眼睛，霍云起倒是走下来查看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说:“恢复的挺好，痕迹都快看不见了。”
肖诃说:“谢谢霍大哥。”
孙悟凑过来，下巴搁在霍云起肩上，好奇道:“谢什么呢你们这是。”
于是霍云起又笑着给她解释两人之前的一面之缘。
他们站在一起看起来般配极了。
两人说着话，霍云起也没忘记正事:“人到齐了就去吃饭吧。”
吃饭的地方是家武侠元素很浓烈的餐厅，门口挂着竹篾编的灯笼，地板用青砖铺成。一行人坐下没多久，穿着短打的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了。
菜名个个取得侠气十足，叫人光听根本猜不出到底是什么。端上来一看，叫花鸡倒是烤鸡，什么紫霞神功的居然是烧茄子。
在场年纪最大的霍云起也就二十六七，年轻人一起吃饭没什么顾忌，席间七嘴八舌的说着平时在学校的八卦趣事，吃得高兴了李谦嚷嚷着要上酒，霍云起征询的看孙悟，孙悟想了想:“米酒吧。”

米酒装在酒坛里送上来，倒出来是糯白的酒液，里头还悬着米粒儿。肖诃要得很少，只浅浅盖过碗底的花纹。喝起来口感糯糯的，有些甜。
“怎么样，好喝吗？”孙悟坐在他左手边，搬着酒坛往自己酒碗里倒了一大碗，又想往他碗里倒。
程也坐在肖诃右边，直接伸手把孙悟的酒坛挡了回去，说:“一会儿上头了谁和你商量正事？”
孙悟恍然道:“对哦！”
她把酒坛放下，义正言辞的说:“那今天谁也不许劝弟妹喝酒。”
李谦:“咳咳咳……”
他开始疯狂的朝程也使眼色，程也淡定的吃菜，对李谦的暗示置若罔闻。
倒是九亿发现了他的异状:“大熊你怎么了？脸抽筋了？”
这下全桌人都看向他，霍云起问:“不舒服？刚刚就听到你咳了半天，要我帮你看看吗？”
“……不用，”李谦讪讪道，“刚刚眼睛里进了沙子，现在好了。”
这明显是个借口，孙悟怀疑的挑了挑眉，正待问些什么，程也慢条斯理的夹了个丸子到李谦碗里，替他解了围:“没事儿，他和我闹着玩呢。”
程也发了话，孙悟没再追问闹着什么玩，只嫌弃道:“你不给弟妹夹菜，给个大男人夹菜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