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制的镜框落在茶几上面,打破了玻璃上吊灯的倒影,发出清脆的一声。
沈沛风衣上扣子开了一大半,露出大片苍白的皮肤。他体质偏向阴寒,很容易着凉,却被盛景热烘烘的体温驱散了寒意。
窗外划过一道车灯,那是晚归的人回到了家。
“……”沈沛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握住了盛景的右手。
盛景眼中终于露出了笑意,一点一点从眼底晕染开来——这在今晚还是第一次。
“你得对你老公有充分的信任,”盛景说着站起了身,脱下外套给他披上,直接打横把人抱了起来,“——任何方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我就开了这么一点点车然后月考就翻沟里了,被班主任谈话的那种翻车……珍爱生命远离开车==
☆、浮沉(十四)
天边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道路两旁的路灯已经灭了,把这座城市重新交给了白昼。
仁和医院。
几十家媒体围在病房门口,攒足了力气想要冲进去,却被市局几名警察挡住。慌乱中不知道谁的话筒掉在了地上,音频中传出碰撞的杂音,电线也跟着落了一地。
“对不起,这里不接受采访!”
“之前不还说透明化吗?这么大的事……”
“您看看凶手跑了是吧?万一他伤了民众怎么办?就让我们问几句,好歹让大家心里有个底……”
但不管记者们如何使尽浑身解数,巧言令色也好,苦苦哀求也好,打感情牌也好,孙昭宇来来回回就那一句话:“这里不接受采访。”
最让记者们没辙的是他毫不退让却态度温和,简直不能更耐心,让人想惹事都找不到理由。
突然孙昭宇目光一顿,随即一手拦住一个想要往里冲的记者,侧身让出来一条道。
“哎哎为什么他们可以进去——”
“那是省公安厅的人。”孙昭宇淡淡地说。
……
病房里,江诺把病床竖起了一半,半躺半坐在上面。他肩膀以下的部分都埋在了被子里,完全看不到曾经触目惊心的伤口。
省公安厅的高良厅长带着一干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顿时将原本就不大的病房占得满满当当。
江诺费力地伸出胳膊,同他握了握手:“高厅。”
“没事没事你不用起来,我来问几句就走。”
高良目测体重超过两百,远远看过去就是胖乎乎的一团,明显是个久坐办公室的主。他往江诺身边一站,就好像一位重量级举重选手。
“你感觉还好吗?医生怎么说?”
“他那把枪冲击力不强,伤在右边,不致命,”江诺说,“子弹已经取出来了。”
高良唏嘘道:“也真是难为你了,这么重的伤还得配合调查……”
“早年什么没见过,”江诺勉强笑了笑,“我天天要求底下那帮毛头小子轻伤不下火线呢,自己总得以身作则。”
高良摆了摆手,旁边书记员立马掏出笔记本,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高良问:“确定是苏演吗?”
“我确定,”江诺轻轻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当时办公室里就我们两个,他拿着枪。”
“你们当时在说什么?”
“……”江诺没说话,他转过头去看不苟言笑的高良,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高良瞧着他的表情,心中突然生出了几分惊疑。
这位L市的市局局长曾经是一位妥妥的学霸,上警校时连着好几年综合成绩第一,毕业后他来了L市市局,从基层干警一路做到局长,犯罪组织和贩毒团伙一个也没落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高良知道江诺在试着瓦解黑道势力,也知道他和苏演的同学关系,可如果苏演真想杀他的话,距离那么近的一枪,为什么会打偏?
“你们说的是什么?”高良追问。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江诺心里也在进行另一番盘算。
……
那个没有星光的晚上,室外寒冷彻骨,虽不至于滴水成冰,却也够哈气成雾了。窗户上结了薄薄一层冰花,一部分已经化了,顺着冰凉的玻璃流下来,悄无声息地没入墙壁。
“这就是我的筹码。”
苏演说着突然站起了身,椅子由于他的剧烈动作震了一下,在谈话中插入了不合时宜的噪音。
江诺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右手下意识握住了枪柄,只要对方一有动作,他随时都能拔枪回击。
“——别紧张,”苏演冲他晃了晃手枪,示意保险栓没开,“我说了我是来谈交易的。”
“如果你想要的是减刑,我可以帮你争取,”江诺“啪”一声放下了保温杯,“但如果是想借此让我放你一马的话,免谈。”
苏演的干脆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没事,到时候能让我去参加我闺女的婚礼就行。”
“好说,你——”
“老江,”苏演直接打断了他,“你信我么?”
“……”过了几分钟,也或许是几秒,江诺才给出了答案,“如果你在二十年前问我这话,我会说我信。”
苏演似乎笑了笑,但那笑意并没有扩散到眼底,“我在M国的时候为了找到证据尝试了各种方法,包括联系他们的人……我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还好,我真的找到了这么一个人,更让我惊喜的是,他也对现在的詹决不满。”
江诺心下一惊:“你知道是詹决?!为什么不早说?”
“……”苏演却再次转了话题,“——我能信你么,江诺?”
江诺愣住。
☆、浮沉(十五)
当盛景得知江诺中枪并匆匆赶到医院时,已经过了上午十点。
他心情特别好地把一罐脑白金塞到大堆水果花篮中间,然后才慢悠悠地转过来,笑着说:“沈顾问还睡着呢,我替他请个假。”
江诺看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就来气,因此也没有来得及多想:“干什么去了打你电话都不接?!我看你这个刑侦队长别干了得了,省的哪天让你去抓连环杀人犯都找不着人!”
“这不是怕和省厅的人撞上嘛,”盛景无所谓地笑笑,“昭宇把事情都和我说了,苏演身份那么敏感,省厅肯定得来人,到时候您接受调查,我总不能往旁边一站吧?”
“……出息了,”江诺哼了一声,又问,“这事你怎么看?”
“高厅没看出来不代表我也没。”盛景随时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毫不见外地拿了个苹果,“以苏演的枪法您根本等不到救护车——他是故意打偏的。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市局有鬼。”
江诺想问你怎么知道,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哦你是说——”
“我联系上的那个人叫郑卓晨,好像是你们副局长。”苏演径自说了下去,没注意到江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原来觉得詹旭做的太过火,就帮助詹决策划了詹旭的车祸,但后来他又发现詹决比他老子更狠,再加上那时你们好像审出来了一个重要……怎么了老江?”
江诺仰头灌了一口水,冲他摆摆手,“没事,你接着说。”
“他打算趁那个时候除掉詹决,当时我觉得不太稳妥,还提醒他别这么早暴露自己……他却一点也不担心,说有人给他打掩护……现在看来,他显然被人卖了。”
“——你们市局有鬼,江诺。”
江诺觉得自己这个人都跟着他这句话悬在了半空,四周都是一片虚无。他好像看到那些几十年的老同事脸上戴着面具,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可疑。
——但也不一定是他们。只要有权限拿到市局信息的都有可能,刑侦队、缉毒队、技侦、甚至是省厅……
他问:“你为什么会觉得出事了?”
他问的是“为什么”而不是“怎么”,这种时候,“怎么”往往会给人一种“的确如此”的暗示——苏演兴许还不知道郑卓晨已经死了。
苏演没注意到江诺话里的隐瞒,只是皱了皱眉,“我联系不上他了,江诺,”他抬起眼,说话缓慢又没有起伏,“我可以信你吗?”
……
阳光透过窗纱缓缓泻进屋里,像是怕惊扰这片空间的宁静一般。这天是冬季难得的一个晌晴天,空气中泛着淡淡的光晕,浮动的微尘清晰可见。
严苛的冬日似乎就要过去了。
屋里还残存着主人留下来的气息,烟草味淡淡的却极富有侵略性,几乎充斥了每一个角落,让人能轻而易举想象出屋主在这里生活的场景。
沈沛半躺在床上,身体上的酸痛感还没有过去,他却没有理会,只顾着死死盯着面前的手机。
终于,那边再次来了信息:【是苏演吧?】
苏演回国只通知了江诺和苏澄涵,而苏澄涵也只给刑侦队里几个群发了这条消息,按理说詹决是不知道的——可是内鬼的存在打破了所有“按理说”。
沈沛眼神微微一动,旋即回过去:【江暄在哪儿?】
这次那边倒回复得挺快,像是一直在等着这个问题一般:【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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