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知道这话是夸大其词了，但他还是如沐春风，正想说两句动情的话道谢，方既明却忽然咬住他后颈上纹着蝴蝶的那处软肉，一边吻一边说：“但你还是什么都不穿比较好看……”他看见陈珂穿着正装的模样，心里早就痒痒了，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碍事的衣服撕下来，把人扔在床上。
陈珂：“……”他现在算是深有体会，方老师是真正的“衣冠禽兽”，下了床正人君子，上了床秒变禽兽。
签约的过程很顺利，陈珂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有些感慨，几个月之前在横店时，他离签约，离靠近方既明的机会只有一步之遥，却因为被翻出的前尘往事而倒在了门槛上，世事无常兜兜转转，现在他不仅签了梦寐以求的公司，还得到了方既明的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签完约，陈珂还有些恍惚，凌晨把他带到方既明的办公室，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没说话。
“怎么了？”方既明从电脑上抬起头。
“没什么，”陈珂打起精神，笑着说，“我觉得有点不真实。”
“忙起来你就没空胡思乱想了，”方既明说，“你现在是公司的签约艺人，你的第一个工作就是专心拍好《白玉坛》，在你的戏份杀青之前，公司不会给你安排其他通告，以免你分心……”
陈珂点头表示明白，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老师，我既然签了约，那我会有经纪人吗？”陈珂记得第一次签约时，有一个女经纪人面试过他，但这次和他签约的似乎只有公司的人事部门和艺人总监。
“有啊。”方既明的目光回归电脑屏幕，一边打字一边随口说。
“谁？”
“我。”
“……”陈珂，“你有时间管我工作上这些琐事？”
“有时间。”方既明简洁地说。他从不否认自己是控制欲很强的人，陈珂是他一手培养的，他不想别人染指，他希望陈珂跟随他听从他，完全按照他的规划去发展。
“今天下午我不是很忙，我会带你去剪头发，晚上带你去参加一个晚宴，之后我会放你几天假，你愿意在别墅休息也可以，愿意回趟家看看妈妈也可以，之后就要进组前期准备了……”
“剪头发？”陈珂蓦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要剪头发？”
“你现在不是演以前那些藏头露尾的小角色了，”方既明听见陈珂这明显惊诧的语气，皱起了眉，抬头认真地说，“你觉得你这个发型适合顾小喜这角色吗？”
确实不适合。陈珂虽说有点舍不得自己这留了一年多的长头发，但也没再说什么。
“从头开始，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方既明缓和了语气，“以后限制多，自由少，你不能再随心所欲，你以为出道做演员做明星，是很容易的吗？”
陈珂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听老师的。”他还没来得及为签约拿到角色欣喜若狂，就意识到之前自由自在想怎样就怎样的日子确实是到头了。
其实剪头发不是大事，新的清爽造型陈珂自己也很满意，但是新的问题随之出现。
头发短了以后，陈珂后颈上那处蝴蝶纹身就毫无遮挡，非常显眼了。
亲密接触了那么多次，方既明知道陈珂身上有纹身，他一直对那东西有些不满，他年轻时自己也纹过，但现在成熟稳重下来，就觉得这是小孩的玩意儿，幼稚的很，更重要的是，陈珂身上这永久标记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让他心里有些微妙的不爽。
现在那标记露出来，就更有些刺眼。
带着陈珂做完发型出来，陈珂站在街头迎着冷风，对方既明开玩笑：“我就不该听你的，剪了头发好冷。”
方既明揉了揉他的短发：“不光剪头发，你脖子上那纹身也洗掉吧，就今天，我现在带你去。”
没想到这次陈珂直接开口拒绝了：“为什么？我不去。”往常方既明教训他，那些都是为了培养他，他都听得进去，剪头发也是工作需要，可洗纹身……有这个必要吗？这是不是管的有点太多了？
方既明微蹙着眉，脸上表情倒很平静，看不出喜怒：“拍戏的时候很不方便，容易穿帮，作为演员，就不应该在身体明显部位有这些印记。”
陈珂有点着急了：“化妆师用粉底一遮就看不见了，这纹身跟着我好几年了，我不想洗掉。”
“难道有什么特别意义？”方既明紧紧盯着陈珂的眼睛。
“……”确实有点意义，这蝴蝶纹身是他和白原一起纹的，寓意破茧成蝶，完全一样的图案，在同样的位置，他现在看着方既明深沉的眼神，忽然就不敢说了。
☆、贵妃醉酒
两个人站在寒风里僵持了一会儿, 陈珂没有松口的意思。
方既明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不早了，现在押着陈珂去洗纹身不太实际，他打算先把这事搁下：“既然你现在不愿意，那就改天，不过这事没得商量，早晚都要洗掉。”
陈珂没应声, 跟在方既明身后上了车，司机从驾驶位转过头，递了一盒三明治给方既明。
方既明从中拿了一块给陈珂, 陈珂不解道：“不是说晚上有个宴请？我们现在还吃这个？”
方既明又拿给陈珂一瓶水，说：“商务宴请一般都吃不好的，还要喝酒，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这次晚宴做东的是寰宇影视的老板乔森, 两家业内顶级公司，有竞争也有合作, 利益关系千丝万缕，绝对不是单纯你死我活的关系，而且方家除了梦工坊，还有不少其他产业, 比如把持在方家大哥方既暄手里的商业地产、院线和传媒，论整体实力，乔森的寰宇是不可能同方氏家族企业相比的，有些时候, 他有求于方既明。
方既明带着陈珂来，一个是想让他多点经验，以后他总要进入方既明的社交圈，另外陈珂很快就要去拍戏了，分别近在眼前，他想多些时间跟男孩儿相处。
想看着他飞高飞远，可真要飞了吧，又有点舍不得。
“一会儿你多听多看，好好吃饭就行，有人给你敬酒，你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有我在，你不用给谁面子，没人能逼你，知道了吗？”方既明拍了拍陈珂的肩膀，温声说。
“嗯，我明白。”陈珂自认还有点酒量，真让他喝酒他也不怕，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好歹算混过社会，吃个饭这种小事他一点也不怵。
豪华酒楼，雅致包厢，笑容满面的服务员将方既明和陈珂一路引至门前，躬身推开了门。
陈珂见大圆桌上坐了大约十个人，衣着打扮迥异，有光鲜精致的，也有豪放不羁的，台前幕后的同行们应该都有涉及了。
所有人在方既明进门时，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恭维寒暄，乔森迎了上来，和方既明握手。
这个乔总陈珂见过，那次在横店参加联谊晚宴，这个人也在，只是现在陈珂完全没心思关注他，他的目光落在乔森身后那白皙清秀的男孩儿身上。
白原也在。
众人寒暄过后，彼此落座，乔森作为主人自然坐在主位，白原坐他身边，方既明坐在主人右手边主宾位，陈珂坐在他身边。
众位吃瓜群众一目了然，像陈珂和白原这样年轻漂亮的小鲜肉，和大老板一起赴宴，就是负责调动气氛陪聊陪酒的。
现在不知是什么风气，好像没个把小嫩模小艺人作陪，这饭就吃不成了似的。而且近来，美女似乎都不够看了，还流行起美少年来了。
陈珂入座之后，一直盯着白原看，但白原只和他交换了一个若无其事的目光，就把头偏开了，殷勤地去给乔森斟酒布菜，乔森亲昵地揉他的头发，一看就知道关系非同一般。
原来白原背后那位神神秘秘的金主，就是这位乔总。
不过据陈珂所知，这位老板在家有老婆孩子，在外面风流潇洒，十分玩得开。
白原装作不认识陈珂，陈珂在这样的场合也不可能多说什么，只好收回目光，闷头吃东西。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席间众人高谈阔论，想着白原。
他们一直有联络，陈珂也一直关注着网上的消息，白原演男二的那部戏拍摄已近尾声，他的戏份应该是杀青了，所以才回了北京。这部戏是寰宇明年的重头戏，宣传推广的力度很大，拍摄期间就不断有路透、片花放出，各种话题炒作也从不放松。
白原凭着很不错的外形条件，随着这部戏的热度，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新人，上过热门综艺，还和主演一起上过热搜，现在他微博的粉丝也有上百万，一群小粉丝要收他当小墙头，期待着他的剧播出，想和他一起成长。
年纪轻轻，上升的势头很不错，名利双收近在眼前，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陈珂心里的滋味很复杂，他和白原都已经长大了，命运阴差阳错，他们注定走上不同的道路，这是没办法的事，他无权质疑对方的选择，却也难以认同那些做法。
白原按照自己的心意发展起来了，他作为朋友应该高兴才对，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那感觉就像是，看着最好的朋友与自己背道而驰，越走越远，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