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跟着方既明冲Kenny挥手道别,看着他的车缓缓驶出大门。
大门关上的瞬间,陈珂忽然转身抱住了方既明,双手环着他的腰和他不留一点缝隙地紧密贴合,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恨不得与他血肉相融,这样就不用担心会有人来诱惑他,抢走他了,这种感觉陈珂从来没有过,方既明是他的,必须是他一个人的。
“你怎么了?”方既明察觉到陈珂的反常,他敏锐地意识到了原因。
陈珂仰头看着他,眼神中有些惶惑和委屈:“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没来由的想东想西,会那么在乎他的过去,他身边的所有人,会这样患得患失。”
方既明笑了笑,搂着他的肩膀往回走:“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以为你和那个Kenny……”陈珂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我刚才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以前看见你和前任的照片,看见凌晨一刻不离地跟在你身边,也有过类似的感觉,可是这次那种愤怒和嫉恨更强烈,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逻辑,就是看见你跟他有说有笑,他还碰你,我就觉得生气,就想冲进去跟他打一架……”
方既明带着陈珂站在了门廊下,他搂着男孩儿的肩膀,侧身低头专注地看着他:“陈珂,我觉得你值得表扬。”
“嗯?”陈珂仰头,对上方既明的目光,现在他的眼中没有情-事纠缠时那种锐利危险的征服欲,也没有平素盯着他学习时那种恨铁不成钢的严厉,而是有种淡淡的温暖和欣慰,像冬天的太阳。
“你能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这样直接地跟我说出来,而不是闷在心里任由它们发酵腐败,滋生出其他恶果来,这样很好,我觉得你信任我,我很高兴,我一直很欣赏你这样直白坦荡的个性,以后我们之间,也要这样有什么说什么。好吗?”
陈珂点头,他觉得自己忽上忽下飞了大半天的一颗心,终于缓缓归了位。
“另外,你说会在乎我的过去,会在乎我和身边的人亲密接触,这些都很正常,爱情本来就是排他的,有独占欲的。你刚刚很生气,但并没有很冲动地去做任性的事情。你的进步很大嘛,少年。”方既明含笑看着陈珂,吻了吻他额头,“给你个奖励。”
“表扬完了,”方既明放开陈珂,收敛起温软的笑意,重新变得严肃认真起来:“那么问题就来了,昨天我问你看完《白玉坛》那本书后有什么感想,你跟我说觉得书里的人都有病,今天你又看了一遍那本书,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陈珂没想到方既明的话题转换得这么快,他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下意识照本宣科,把用来参考的文学评论背了出来:“这本小说以女主人公二凤的命运为线索,揭示了封建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压迫和摧残……用生动的笔触还原了上世纪30年代中国乡村的风貌以及贫苦农民的生活以及欲望……”
方既明打断了他背书,说:“昨天你还说觉得这本书的主人公是顾小喜,你就对这个人物说说自己的想法就好,你觉得他怎么有病?”
陈珂冲口而出:“他少年时暗恋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姑姑,还产生了很多病态的臆想,后来被当做采集精-血的童男子关在孙家的碉楼里,和姑姑二凤通-奸,想要带她走,可二凤已经变了,她不想离开富贵的孙家,顾小喜自己跑了去当土匪,对二凤因爱生恨,借着瘟疫的名义,编造谣言杀回孙家去报仇,血腥屠杀了孙家全家,最后把二凤头上的梅花印生生剜下来,刻上自己的名字……这还不是有病?”
“那你现在能理解他这种‘病’吗?他为什么要怎么做?”方既明问,“如果让你去演顾小喜,你觉得你需要准备那些情感去塑造这个人物?”
陈珂看着方既明,本来到了嘴边的肤浅回答被他咽了回去,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方既明现在问他关于《白玉坛》的问题,他想起自己刚刚差点失控的,完全不讲道理的愤怒和嫉妒,那种前所未有汹涌澎湃的占有欲,忽然就有点理解顾小喜这个人了。
“走,我们回去好好聊聊这本书和这个人,”方既明环着陈珂往屋子里走,“你记得吧?我教过你‘情感记忆’对表演的重要性,所有你感受过的情绪都要好好体会,牢牢记住,这些都是一个演员的宝贵素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的上。”
☆、灼灼少年
方既明借着这个小误会, 不但和陈珂谈了感情,还给他上了一节表演课。
大宅子的走廊里是安了监控录像的,方既明把视频调出来给陈珂看,那上面记录了陈珂站在楼梯口偷窥和两次在健身房门前想要敲门的情景。
“注意观察你自己的表情,疑惑、愤怒、不安、焦躁、委屈……这些情绪变化融合,你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我却都看出来了……”方既明指着视频画面, 拉大高清图像让陈珂观察。
“老师,您的意思是我记住这种状态下的动作和表情,以后拍戏时在类似情境下, 就可以拿出来用了?”陈珂认真道,这大概是表演体系下“方法派”的理论。
“不要去记忆和模仿外在的动作和表情,重要的是回忆当时的心理状态,在情感回忆的引导下去表现规定情境下新的内容, 毕竟你是角色,而不是你自己。”方既明说, “体验角色永远比套用方法重要,你的优势在于灵气而不是匠气。”
陈珂歪着头想了想:“就是说我要用身体记住自己高兴或者愤怒时候的情绪体验,用这种内在的东西去演绎出不同人物不同的外在,人类的情感是共通的, 高兴就是高兴,但张三和李四笑的样子并不相同……”
方既明露出浅淡的笑意,他拍了拍陈珂的头,夸了句“孺子可教”。
方既明早就发现陈珂很聪明, 他对艺术有天然的审美,对表演有敏锐的悟性,即便一些理论的东西生涩难懂,也只需要稍加点拨,陈珂就会自己去联想他生活和工作中的真实经验,让难题变得简单。
这段时间,他在各方面的成长和进步都是显而易见的。
方既明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亲手种的一株小树苗,在辛勤的修剪灌溉之下,抽枝发芽,开花结果,在阳光下摇曳生姿。
那种欣慰和成就感不言而喻。
虽然现在的果子还很小,但方既明乐意看着它们日渐成熟,散发出饱满诱人的香气。
当然,偶尔摘一个下来尝尝也不错。
下午,方既明陪陈珂一起看了个片单上的电影,方既明给陈珂列的上百部电影已经看了大部分了。
今天选的是个欧洲文艺片,艺术性是好的,但节奏实在太沉闷,陈珂坚持了半个多小时,就倚在方既明温暖的怀抱里睡着了。
没办法,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更何况午后这种昏昏沉沉的时候,还是在温暖黑暗,隔音效果极佳的私人影院里。
陈珂迷迷糊糊觉得自己一觉睡了大半年,可真正醒过来一看,电影都还没放完,他想偷偷擦掉沾在方既明胸前衣襟上的口水,刚动了动,就听见方既明沉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擦了,反正我身上都是你的味儿。”
陈珂:“……”他的脸瞬间烫了起来,仰头对上方既明的目光。
方既明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已经这样看了很久,昏暗的光影之中,唯有那两道目光雪亮灼人,带着燃烧一切的危险温度,陈珂下意识地往沙发角落里缩了缩,方老师那样子,好像要吃了他似的。
方既明把他的小猎物一把揪了回来,按在身-下亲吻,贴近他耳边说:“还跑?上午看见Kenny不是还嫉妒的要发疯,差点冲进去跟人家打一架吗?”
这一句话点燃了陈珂的热血,他仰起脖颈热烈地回应方既明的亲吻,在黑暗中与他撕扯成一团。
“今天不会再放过你了。”方既明在陈珂耳畔低语,手指灵巧而有力地动作着。
陈珂忍痛发出一声闷哼,有一缕神智开了小差,想着怎么在影音室里还准备着润滑液呢?
老师总是让人防不胜防。给他上课是这样,做这个也是这样。
冰凉和火热的触感在身体里交织流连,陈珂脑子里嗡嗡作响,直到感觉到方既明填满他的空虚,那种躁动的声音才全部消失了,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有彼此身体最原始的律动,和足以溺死人的甜蜜快-感。
轻灵起飞,又沉重下坠,极端的刺激一波接着一波,陈珂在抵达云端的时候屏住了呼吸,他觉得此时此刻就是死了大概也值得了。
事毕,方既明抱着陈珂去洗澡,陈珂清醒过来,他不习惯这样被另一个男人打横抱着,挣扎了一下跳下来,结果脚刚一沾地就软倒在一边,两条腿都在打颤。
“别逞强了。”方既明笑着扶起他,“疼吗?”
陈珂摇了摇头没说话,疼他也不能承认啊,要面子的啊,至于刚才又哭又叫嗓子哑了,还有竟然不动手直接被--到高-潮这种事……心里知道就好,能不能都不要再提了。
到了浴室,方既明脱了上衣,后背上赫然露出几道鲜红的抓痕,他背对着镜子看了看,无奈地说:“小朋友,你属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