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楠透过窗户看他一路绝尘而去,坏心眼地想着,本来也没打算做你的饭啊。
程于非真的去了俱乐部。虽然哈维作为俱乐部的老大,大发慈悲地给大家放了假,但是学校教授永远不会这么好心。教授昨晚半夜又发来邮件挑他论文的毛病,被挑毛病的这部分数据资料放在俱乐部里没拿回来,程于非只得回了俱乐部一趟。
等他拎着文件袋溜溜达达地回家,意外在家门口捡到了一个小俞先生。
小俞先生一脸被抛弃的小表情:“哥你去哪了啊!”
“我回俱乐部拿东西啊。”说着,程于非还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
“我还以为你跑了!”
“我为什么跑啊?我又不是被人亲一口就跑的小媳妇儿,”程于非把袋子塞他手里,掏钥匙开门,“你怎么在门口蹲着,我不是给你钥匙了吗?”
“我只拿了我家的钥匙,忘了拿你家的钥匙。”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手机呢?”
“手机带了,但是想起来要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它没电关机了。”
俞游歌被冻得跺了几下脚,赶紧跟在程于非后边进屋,咔哒一声,冷空气被隔在屋外了。
“哎哟,我的傻弟弟,吓成啥样了,都不知道冷了。”程于非挂好外套,伸手捏了捏小少年被冻得通红的耳朵,转身去厨房给他烧热水喝。
俞游歌被他突如其来的小动作激得从头麻到脚,下意识偏头躲了一下,没躲过去。
整个屋里被地暖烧得暖烘烘的,俞游歌喝了热水,感觉整个人都解冻了。俞游歌脱了鞋脱了袜子准备舒舒服服地躺到沙发上,忽然觉得屋里有点干,就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把电视旁边的加湿器打开。背对着客厅正在翻冰箱的程于非背后长眼一样突然回头朝这边看过来,正好扫到俞游歌□□的脚,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乖乖穿上袜子的俞游歌歪回沙发上,从缝里摸出一个充电线,给手机充电。他小程哥什么都好,就是乱放东西,还不爱收拾这个毛病实在不怎么样,当然厨房这块地方除外,厨房永远是井井有条的。
俞游歌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推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程于非。他还不敢正大光明地看,就从手机上方露出俩眼,看够了再重新用手机把自己眼睛挡上。
大写的一个欲盖弥彰。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加湿器飘出来的水蒸气正好能遮在程于非的身上,显得人烟雾蒙蒙的。小程哥今天好像特别开心,这是他第一次一边洗菜做饭一边哼着歌,一首没听过的欢快的中文歌。
俞游歌知道程于非其实挺受欢迎的,在俱乐部也是,在多伦多医大也是。他经过的地方,总会有一个两个女生悄悄看他,女生们总是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摆弄摆弄头发,要不就是大声商量着周末要开的party,光他看见听见的,就不止一次。
这位适龄男青年,身材匀称,长相帅气,戴着眼镜的时候更加显得文质彬彬。他成绩优异,学霸人设永不倒。可惜他在性格上展现出来的永远是不急不躁,温和有礼,绅士至极,却让人明显觉得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社交界限非常明确。
两人熟悉起来之后,俞游歌听见有女生说,程这样的冰山学霸才让人最有征服欲啊!
有个屁的征服欲,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不是这样的呢!俞游歌呸了一声,心里的小人挥舞着小红旗趾高气扬地嘚瑟。
俞游歌是真的没怎么见过程于非待人界限分明的一面,从索莎带着他俩第一次见面,俞游歌就觉得自己很想亲近他,连自己以前一看见康复师按摩师就异常烦躁恐惧的心情,在他面前就一点都没有,内心防御阵线轰然亮起小绿灯。
不过,冰山人设的程医生他没见过,开心到哼起歌的小程哥,他也没见过。
他开心什么呢?
俞游歌的脚指头纠结地扭了扭。
不管他开心什么,反正这样的程医生只有我见过!
俞游歌内心的小人摇着小红旗恨不得呸那些小女生们一脸。
片刻之后,一顿简单的蛋炒饭出锅,程于非招呼在沙发上瘫着的俞游歌来吃午饭。
“傻笑什么呢,不过来吃饭。”
“嘿嘿嘿嘿嘿。”
本打算整个奥运假都窝在这儿蹭吃蹭喝的俞游歌设想了无数种他和程于非一起吐槽对手们在奥运会上崩出天际的场景,可是他没想到,想象始终只是想象,现实依旧是现实。他程哥哥第二天一早就把他踢出了家门。
美其名曰:我论文死线要到了。
“拉倒吧你!你不爱我了!你连比赛都不想跟我一起看!”俞游歌扒着门框不撒手。
“大哥,你放下言情剧本好吗?”程于非头都要大了,好么央央地开始走琼瑶剧是怎么回事啊。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住这儿,我又不会闹你,你写论文就写嘛。以前我在的时候你不是也写得好好吗。”
“不行,你在这儿我控制不了我自己,集中不下来,你让我怎么写啊。”
程于非话音刚落,两个人都突然沉默,诡异的气氛从脚底板升起。两个人就这么隔着道门缝对看。看着看着,俞游歌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剧情,心虚地撇开眼,脸还有点红。
“那那那我走了啊。”
“走吧走吧走吧。”
俞游歌刚走到车站,手机忽然震了两下。
程于非:自由滑那天我去你家跟你一起看。
小俞先生马上就开心起来了,脑筋一热把这个连名带姓一本正经的备注名改成了“程哥哥”,还贴心地在前边添了个字母A。
匹兹堡冬奥会如期举行,各种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冬奥的消息。盛大的开幕式、可爱的吉祥物、设施完善的奥运村,还有打分严苛的裁判、情绪失控的参赛选手、热血沸腾的竞赛氛围,最重要的是,那块璀璨的金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为所有人展现着冬奥会特有的魅力。
俞游歌的情绪很是复杂。
加拿大国家队的队友们发挥得还是那么出色,又一次拿到了团体赛的金牌。萨克尔特像是觉醒了一样很好地挑起了团体赛男单的两场比赛,帮大家拿下了还不错的积分。
俞游歌心里酸溜溜的,要是我也在就好了。
男单短节目上,他的好朋友们在赛场上拼尽全力展现出最强的那个自己。
俞游歌心里苦兮兮的,真是要羡慕死他们了。
每届冬奥会似乎都得爆个冷门,这次的匹兹堡也是这样,短节目排名下来,前几名几乎是大换血。
西园寺依旧稳居第一,我们不说他。当大家都认为第二名还会像往常一样落到迪兰·怀特手里的时候,他一个4A起空,就丢掉了稳拿的分数,最终短节目遗憾跌出前三。第二名则被完美clean的维伊尔·克罗恩获得。第三名也挺让人大跌眼镜,宋柳这个大赛上的万年老五,终于在冬奥会上准备好了,发挥超常,成功挤进第三名。小成内也这个迷之体质的宝宝又没发挥好,连第五都没进去,被俄罗斯的伊凡·扎伊诺夫顶了下来。
俞游歌作为一个只能在电视屏幕前给他们加油打气的拉拉队员,被短节目这走势吓得一晚上没睡好觉,做了一晚上噩梦。他梦见自己也出现在匹兹堡的赛场上,4A全空,连跳全炸。半夜三点直接吓醒,然后就睡不着了。
程于非第二天来陪他看自由滑的时候,俞游歌就是顶着一双熊猫眼来迎接他的。
“你这是怎么了?用实际行动表明,你心与他们同在吗?”程于非不但没安慰安慰他,反而没良心地打趣了一波。
“我突然庆幸我没去匹兹堡,这太吓人了。我还是个baby,我不应该承受这么多。”
“你要不要睡一会儿,然后起来看最后两组的。”
“我不,我要从第一组开始看。”
自以为能从开头看到结尾的小俞先生还是高估了自己,前几组选手的水平实在堪忧,他们跳摔跳摔的节目硬生生让这个晚上没睡着觉的小可怜看出了催眠的节奏。俞游歌没撑住,歪头倒在程于非肩上睡着了。
程于非看他歪着脖子的姿势实在是难受得不行,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头放到自己腿上,把他整个人身体摆正,让他舒服地躺好。
他替他看完了前几组的比赛,在最后两组开赛之前,工作人员准备浇冰的时候喊醒了他。
俞游歌一睁眼,就看见程于非正低下头看他,看得他措手不及。突然加快的心跳一下子就让他醒盹儿了。
我是不是应该说点儿什么?
说什么好呢?
前几组有没有好苗子?
还是说,你觉得他们谁能拿金牌?
或者说,你觉得我跟他们比怎么样?
哎,不行不行,这句太直接了。
俞游歌大脑过载,半天终于冒出来一句话:“我能再躺会儿吗?”
然后小俞先生就死皮赖脸地躺人家腿上看完了那场相当激烈的自由滑比赛,完全忘了自己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他程哥哥会不会腿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