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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 完结+番外 (戴林间)


  她跟着看了自己手腕一眼:“别提了,说到这表我就来气。这是一对儿表,我买的,男表送杜勋了。”
  “看着不便宜。为这个吵架了?”
  “吵架倒没有。我每回想送他点什么,他都不要,我想着谈这么久了,就拿攒的工资余钱买了这表送他。结果他非得问我多少钱,你说他这傻子。我知道他节省惯了,肯定要心疼钱,不想说实话,就扯谎说不贵。他呢,原本戴得好好的,突然有天回来跟我说,他同事跟他说了这表多少钱,问我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送他,碰坏了弄丢了怎么办,结果就把表脱下来放盒子里,怎么说都不肯戴了。”
  关庭越说越气,像有个不争气儿子的妈,听得我没忍住笑出来。
  “你说他是不是个傻子,说不戴就不会碰坏,不然得花多少钱修,他怎么不想想表不戴那买来有什么用?要我说他那些个同事也是,嘴碎得跟老妈子似的,人家戴什么表关他们屁事儿。还调侃杜勋傍上富婆了,一会儿又要他请吃饭,闹得杜勋一下班就溜,我问他怎么不去跟同事玩儿他也不说,要不是那天赶上我去给他送东西——哎,真是气死我了,不说啦。”
  灌了半杯茶,她又问:“等过两年我手里人脉攒得差不多了,就准备跳出来自己单干。你呢,工作定下来了吗?”
  “文津国际,上次跟你说过。”
  “文津好像出版传媒都在做?挺好的,网络传媒这块儿前景应该不错。对了,孟潜声还没回来?”
  听我说是,她笑嘻嘻地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那行是累,不过钱多呀。等他回来了,有空非得敲他一顿饭不可。”
  关庭这张嘴向来灵得很,第二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孟先生的电话。
  我们有大半个月没联系,我不主动找,他那边就没了音信。因此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忍不住讥他两句:“大忙人终于想起我啦?”
  他似乎心情不错,问我:“你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在家。”
  “我今天下午回来的,这会儿去找你。”
  “你还记得我家怎么走吗?”
  他像是被气笑了:“你能不能好好儿说话?到了再给你打电话。”
  我挂上电话,转身冲上楼,差点撞到从卧室出来的我妈。她惊叫一声,骂道:“你赶着去投胎啊?这么大个人,疯跑什么!”抬头扫了我一眼:“傻笑什么,捡钱啦?”
  “差不多吧。”我说。
  我妈像是被这话惊到了,关上卧室门前,我听到她咕哝了一句:“神经兮兮的。”
  九点二十多我从楼上下来,我妈正靠在沙发上叠衣服,顺便看电视,一见我,立刻警觉地坐直身体,放下手里的动作:“穿这么整齐干嘛?”
  “我出去一趟。”
  “九点多了你去哪儿?”
  我没看她,低头穿鞋:“同学找我。”
  “你哪个同学?”
  “孟潜声。”声音不自觉地一颤,我清了清嗓子,“还有徐苗。”
  “这么晚了你们还出去?我先跟你说好,要是酒吧就不准去。”
  “不去。他们给我送东西,钥匙我带着了。走了啊。”
  我带上大门,把那句“十一点之前必须回来”毫不客气地夹成两截。
  小区绿化面积大,树也密,虽然有路灯,晚上也显得黑。我走到大门外,倒是孟先生先看见我。我们沿着林荫马路走了一段,我先沉不住气,问:“大晚上叫我出来干什么?冷死了。”
  “没什么事儿,就想看看你。”
  这话酸得我都乐了:“你没看过啊?”
  话音刚落,左脸上的肉冷不防被拧住,对上又气又笑的孟先生:“何遇君你这张嘴啊,有时候我真想揍你。”
  他是真下了力,揪得我生疼:“操,撒手撒手,疼死了。”
  脸上一松,我赶紧捂住脸揉了一阵:“孟潜声,你下回再这样,我也要动手了啊。”
  “你下得去手?”
  “你肉麻不肉麻?”
  孟先生笑道:“什么都肉麻,那你说什么才算浪漫不肉麻?”
  我皱紧眉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不确定道:“也许,肉麻得刚刚好……就算浪漫?”
  街上四下无人,他忽然凑上前,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鼻尖碰到一起,他稍微偏开些,蹭了蹭我鼻梁一侧。突如其来的亲昵搞得我一头雾水,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幅画面,不由脱口道:“像不像两头公牛打架?”
  孟先生叹了口气:“你别说话了。”
  “好吧。”
  我们俩一时都不作声,额贴着额,立在浓黑的树影里,简直像两只打瞌睡的水鸟。孟先生忽然握住了我一只手,问:“我给你带了个新年礼物。”
  “是什么?”
  “你能想到最肉麻的礼物是什么?”他问。
  我想了想:“……情书?”
  孟先生自顾自笑起来,亲了一口我的颧骨,拉住我的手伸进他大衣口袋。我想这人会不会装了只仓鼠蜥蜴菜花蛇之类的整我,心里有点没底,突然指尖碰到一个东西。
  那东西一动不动,显然不是活物,硬的,并且有棱角。手指聚拢一抓,像是个小盒子,我纳闷道:“什么东西啊……”
  等等,不会是——
  我猛地看向孟先生,他眼睛里正当一片暖水春波。心脏开始咕咚咕咚地撞墙,一股热意从领口冲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是副什么表情,只憋出一句:“……孟潜声,你太肉麻了。”
  他笑而不应,拿过我手里的盒子,打开盒盖,慢慢把戒指推到我左手上。
  我觉得自己像个满身披挂大蒜的吸血鬼,动都不能动了。在昏暗的路灯底下直愣愣地端详半天,飞出去的魂儿重新归位,我才想起说:“还挺好看。”抬头发现他一直盯着我,我不大自在地缩了缩脖子,“我看看你的。”
  “一样的。”
  他把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伸到面前给我看。我扶着他的手看了半天,尽管款式一模一样,但总觉得比我戴在手上好看:“是不是应该戴无名指比较好?”
  孟先生反问:“你想所有人都来问你,结了婚为什么不请他们喝喜酒?”
  我醍醐灌顶,觉得他真是深谋远虑。又问:“你专门过来就为了给我送这个啊。”
  他点头。
  “那你送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今天真的太冷了。”我吸了口冷气,看他的表情大约是想捶我,立刻改口,“其实……走走也可以。”
  他替我捂紧了围巾:“你回去吧。我叫车回家。”
  “你生气了?”
  “傻子,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本来我也准备回去了,坐车回去还要半个多钟头。”他拍了拍我,“回去吧,明天再出来。”
  我把人拉回来亲了一口。他笑了笑,忽然想到,问:“回去你妈看见了怎么办?”
  “我就说自己买的。她肯定得说我神经病,别管她。”
  他单手抱了抱我,没再说话。然而分开的时候,我却觉得他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样子。
  第二天我和孟先生出去压马路,晚上回到家,我妈发现手上的戒指,问哪儿来的,我撒谎说是逛街买的,她果然说我是神经病。
  我想,这可能也算某种程度上的母子同心。
  因为实习和论文的缘故,过完年没几天,我就和孟先生一起买票回了学校。临近元宵,联系感情靠短信,我照旧给身边一圈半熟不熟的人群发短信,大家也纷纷回复。翻来覆去总是那么几条编写得文采斐然的精致短信,虽然觉不出多少真情实感,但谁又会说自己不喜欢这种空洞洞的热闹。
  瞿男却一直没有消息。
  这实在是有些稀奇。虽说这么说有点恬不知耻,但往常逢年过节,她都早早热情问候我,加上她家乡重视节日传统,短信、电话、特产一样不落。我心里纳罕了一回,转头就把这点无足轻重的小事忘了。
  我妈隔三差五地打电话诉苦,我不能不听,只好把手机放在旁边,作为写论文时的背景音乐。有天晚上,她忽然打来电话,照例骂了两句,却突然哽咽,我吓了一跳,发觉这次非同寻常,连忙从键盘上挪开手,问出了什么事儿。
  我妈说何俭芳今天打了她。
  我一愣:“姑姑打你了?”
  “你不准喊她姑姑!”我妈愤怒得嗓音都变了调,“她才不是你姑,你爷爷奶奶亲自把她赶出家门让她滚,早就跟她断绝关系了。是你爸让你认她的,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她有多不要脸?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结婚?因为她是个不会下蛋的鸡!
  “她当年去学校教书,你姨姥爷手把手带她,帮她备课;她倒好,天天往你姨姥爷宿舍钻,俩人还搬到一起住,你说要不要脸?啊?大她十五六岁的人,你姨姥姥的孩子都比她小不了几岁!她还有脸约私奔,火车票都买好了,幸好你姨姥爷脑子清楚,没去。我跟你二姨找到她学校领导,她倒好,反倒怪我们家害她丢了工作。她自己不犯贱能有这事儿?她怎么不说她后来挺着个大肚子找上我们家,嗯?亏得你爷爷奶奶心宽命大,没被她气死,你们何家的脸都丢干净了!她流了之后怀不了孩子,哪个男人都不肯捡这个二手货,怪谁?她还有脸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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